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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325章:全力配合
  第325章全力配合

  發生了這種事,京兆府一日也不敢耽擱,況且霍雲章就不是個拖拖拉拉性子的人。

  第二天就從林府搜到了所謂的證據。

  原是在林月泉書房南側的小道上,緊挨著路邊兒的小花圃裡,搜出來了火折子還有一小包的硫磺粉。

  那就自然不是意外起火。

  霍雲章把當天夜裡曾靠近過這附近的林府家丁一一查問過後,鎖定了三個比較鬼鬼祟祟的人,其中兩個是林月泉來了京城後從商行暫且買來的,一個是林月泉從歙州帶來的。

  三個小廝被帶回了京兆府衙門去,又挨個審問了有半日,商行買回來的那個叫孫小立的受過一場刑,是個軟骨頭,熬不住,就全都交代了。

  硫磺和火石都是林月泉身邊的一個長隨重山給他的,火也是重山讓他放的,還特意教過他,硫磺要均勻的撒開,主要是撒在靠近那些帳本附近的木頭上。

  那些帳冊都是寫書卷冊頁,遇火就燃,不用多管,可是重山怕這火燒的不夠旺,不足以把林月泉的書房給燒起來,更不至於其他的屋舍燒不起來。

  霍雲章覺得這事兒挺蹊蹺的,驚堂木在手上過一遍,倏爾拍下去:“那火石和硫磺是你故意埋在花圃裡的?”

  孫小立整個人瑟瑟發抖:“火燒起來之後,小人就……就怕了,從林掌櫃的書房出來,小人越想,越害怕,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處理那些火折子和硫磺……而且,而且那硫磺過了手,手上一股子的味道……”

  他肩頭又抖了抖:“小人本來昨天,昨天就是打算告假的……但是府裡的管事說,家裡出了這種事,京兆府衙門去人說過,一個也不準走,預備著府衙的官爺們問話……小人就,就更怕了。”

  霍雲章冷笑:“你這麽害怕,不去找重山討主意?”

  “他不在……他前天就告假了……”

  霍雲章眉心一動。

  也還算他老實。

  剛查問清楚,他就派了人再去林家提重山。

  做了虧心事,前天下午就告了假的。

  府中管事的也是林月泉自己帶來的人,跟著他服侍了好多年了,重山算是自己人,他就更放縱了些,說什麽從來沒到過京城,想告一日假,出去玩兒一日,買些稀罕東西,給他沒過門的妻子,回頭安排人給送回去。

  管事的聽了這個還笑呵呵的答應了。

  他就知道這人八成是跑了。

  撒開了人出去查重山行蹤,但只怕有些棘手。

  前天下午就跑了,要出京,現在恐怕早就沒影沒蹤了,天南海北的,要沒有一丁點線索的去找個人出來,大海撈針一樣,到哪裡找去。

  而且蓄意縱火,那就是背後有人指示。

  要麽離開林家後,有人暗中為他安排一切,能讓他跑的無影無蹤不輕易被查出來。

  要麽,現在已經被滅口了。

  霍雲章叫人把孫小立收了監,他雖然是縱火之人,但是他招供了背後還有主使,眼下就結不了案,得把重山查出來,或者說,得把重山背後之人查出來,等要結案時候,孫小立也只能算是個從犯而已。

  ·

  林月泉是和陸景明一起到的京兆府衙門外。

  到如今,年少時的那點情分,早蕩然無存。

  林月泉面色陰冷,陸景明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個人在台階下站定,面對這面的。

  林月泉冷笑:“你知道霍大人手上少有冤案錯斷嗎?”

  陸景明挑眉:“用不著你來告訴我?”

  “也是,你有齊明遠和謝喻白告訴你這些,但怎麽不見他們回護於你呢?”林月泉舌尖頂著上顎,又轉了一圈兒,“出了這麽大的事,這才兩天,京兆府衙門,你來了兩趟了吧?”

  他學著陸景明的模樣去挑眉:“你在京中聲名鵲起,經過這麽一遭,你猜外頭那些人,會怎麽議論你?”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要怎麽說,全憑他們去,我問心無愧。”

  陸景明呵了聲,負手而立:“你呢?”

  “我是受害的,我家裡叫一把火燒了,那些帳本,等案子查清,我還不知要怎麽跟戶部和內府司的達人們交代,你問我,是不是問心無愧?”

  林月泉實在是想發笑,對上陸景明那雙審視打量的眼,忍住了:“你從昨天就懷疑是我自己乾的,嫁禍你呢吧?”

  陸景明笑而不語。

  林月泉搖了搖頭,多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再說,提步上了台階,往府衙大堂而去。

  陸景明眯著眼盯著他背影看了很久,才邁開長腿跟了進去。

  霍雲章見他兩個一前一後進門,又比肩而立,跪拜行過禮,照舊客客氣氣的叫人起身回話。

  等人起了身,他直愣愣的,就去問陸景明:“陸掌櫃知道林掌櫃身邊的一個叫重山的長隨嗎?”

  陸景明說知道:“重山跟著他服侍很多年了,當年在揚州,重山就是跟著他的,雖然不是第一得臉,可進出往來,也跟著過,我見過幾次。”

  他略想了想:“倒是從林月泉到歙州後,我反倒沒怎麽見過重山。”

  他說的全是事實,坦坦蕩蕩的,臨了了,竟還去問霍雲章:“大人怎麽問他?”

  他之所以一貫坦蕩,一則是他本來就沒乾這事兒,雖然知道是有人有心栽贓的,但齊明遠和謝喻白都給過他定心丸——霍雲章為人剛正,為官更清直,他手上少冤案錯斷,只要有一點線索,一點值得懷疑的地方,他就不會輕易結案,大可放心。

  二則是昨天回家後,齊明遠和謝喻白都沒再過府跟他說什麽,倒是從林蘅那兒聽了不少。

  不過事後他估摸著,那也不是出自齊明遠之口的,一時不由更佩服起徐月如。

  等到入了夜,他去了一趟齊家,見了一回齊明遠,把白天大堂上的那些話,盡可能原原本本的說給齊明遠。

  齊明遠聽後告訴他,這樣的態度就很好。

  霍雲章最不喜歡蠍蠍螫螫的人,又或是說一半,藏一半,小人做派的。

  坦蕩,光明磊落,本就最得霍雲章好感了。

  這世上的人吧,再如何秉公無私,心也都是肉長的,總有個喜惡。

  等上了公堂,其實也是一樣。

  喜歡的,自然忍不住就偏私些,厭惡的,心念一轉,就連帶著這個人的一切都厭煩起來了。

  只要有那麽一點點,現在對陸景明就是有好處的。

  他本來就清白的,再有霍雲章這難得的一絲好感,事情就不會多棘手。

  不管背後的人,是衝著他們,還是衝著陸景明,只要霍雲章不草草結案,就怎麽都好說。

  霍雲章果然挑眉,眼底閃過讚許,轉頭去問林月泉:“林掌櫃知道重山私下與外面的人,有什麽往來結交嗎?”

  林月泉沉著臉說不知:“府裡頭的奴才們,都有管事的調教,有了不好的,也少鬧到我跟前來。”

  他深吸口氣:“大人或許知道,我是孤身在外打拚闖蕩的,手上的生意,都是我一個人料理打點,人情往來,也全憑我自己而已,一天到晚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府中奴才這些事,實在顧不過來。”

  霍雲章哦了聲:“倒也是,林掌櫃年輕有為,這個年紀,憑自己掙下這份兒家業,是不容易。”

  他歎了口氣:“可這從來家賊難防,這道理,林掌櫃怎麽忘了?”

  林月泉面上微一怔:“重山的確跟了我很多年的,他是七歲就到我身邊來了。”

  話音略一頓,林月泉似乎很認真的去回想往事:“那時候我十二,正是差不多去揚州的時候,路上救下他,分了他一口吃的。我十幾歲時,手上已經有了些積蓄,足夠我活著,多他一個,也能活。”

  霍雲章咂舌:“林掌櫃這樣能乾?十二歲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積蓄嗎?”

  “我雖然是父母雙亡的人,但雙親也留下過一些薄產,只是當年家中人口多,災年才活不下去了的。”

  他面上隱隱有了苦色:“等只剩下我一個,一張口,一個人,自然也就能養活了的。”

  他其實說的還是挺模糊的。

  霍雲章也不是傻子。

  他能在短短幾年內,攀附上蘇徽,攀附上冀州侯府,他的身世,恐怕真沒他說的這麽簡單。

  他所謂的一些薄產,所謂的如今掙下來的這份兒家業,還不知有多少,是靠著蘇徽和冀州侯府,哪裡是他林月泉年輕有為,才乾無雙。

  不過這些跟他沒關系,跟這案子也暫且沒有關系的。

  往後若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該查的時候,他當然不會手軟。

  一旁陸景明聽著,心中不屑至極。

  畜生行為,人前人後,倒人模狗樣的。

  他面上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並沒能很及時的斂起,就那麽落入了霍雲章的眼中。

  霍雲章好整以暇的看看他,再去看看林月泉:“陸掌櫃對林掌櫃所說,似乎不以為然?”

  “隱約記得,不久之前,林掌櫃跟我說——”

  他反手摸著下巴。首發

  林月泉心下一緊,幾乎立時想到了他想幹什麽。

  果然陸景明一撇嘴,再一攤手,學著當日林月泉的口吻和語氣:“年少時,我自騙了你一些事,無論出身,還是別的什麽,隻我有難言苦衷,橫豎過去這麽多年,如今計較這個,有什麽意思呢?”

  其實話也不是這麽說的,他稍加“修飾”,說給霍雲章聽,意思其實就變了再變。

  不過這公堂上,反正林月泉不會為了糾正這種事情,跟他相爭不下。

  陸景明眼角眉梢染上得意:“怎麽到了今日,林掌櫃又成了父母雙亡的可憐人?父母雙亡,卻憑著自己一己之力,掙出如今的家業,林掌櫃今日與霍大人所說,和當日在我面前的囂張氣焰,不大一樣啊。”

  林月泉咬緊了後槽牙。

  霍雲章眯了眯眼:“別的先不提,既與此案無關,我也無意過問,若來日與案情有關,再請了林掌櫃來慢慢談。”

  他點了點面前的案:“說回正事兒。”

  他又掩唇虛咳了聲:“照林掌櫃所說,重山告假的事,你也全然不知情了?”

  林月泉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勉強平複著,點了頭說是。

  霍雲章抿著手指尖兒:“前天晚上,你家裡一把大火,燒的那樣厲害,好幾處房屋跨院,都起了火,難道你府中管事也沒告訴你,重山下午的時候就跟他告假離開府上了?”

  林月泉倏爾眉頭緊鎖:“他竟是前天下午就告假離開了的嗎?”

  霍雲章叫他氣笑了,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自己的長隨,你問我?”

  陸景明側目去看。

  林月泉的樣子,其實不像是作假裝出來的。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但問題就是,這個人一向都太會裝了……他竟然一時也看不出真假來。

  林月泉甚至抬手揉了一把眉心,一臉的無奈:“大人,從來了京城之後,我隻比從前更忙起來而已。選皇商,不是那麽好選的,外頭人情往來,也是誰家的都推不了。”

  他抬眼:“大人知道我是冀州侯舉薦的人, 人家看的,是冀州侯府和蘇大人的面子,我不給臉,那是打侯爺和蘇大人的臉,今日這家設宴,明日那家相邀,我終日都被這些大宴小宴裹著,實在分不出心來。”

  但他不該是這樣的人。

  霍雲章心裡是有數的。

  他從小就在京城長大,見過各色人等。

  林月泉實在是個把精明寫在臉上的人。

  他沒見過從前的林月泉,也許以前林月泉不這樣,但現在,他就是這種人。

  而他之所以會把精明和鑽營寫滿整張臉,無非是如今野心勃勃,根本就藏不住。

  這種人,要麽最綿裡藏針,要麽,一股腦的狠辣,其實挺嚇人的,輕易沒人願意去得罪這種人。

  可林月泉卻堂而皇之的說,他連家宅中事都處理不好,無暇分身顧及——這簡直太可笑了。

  霍雲章心沉了三分:“林掌櫃這麽說,也有道理,總之只是個奴才,還不是最得臉的心腹,不入林掌櫃的眼,是無可厚非。”

  林月泉面色又一變:“霍大人……”

  霍雲章一抬手,打斷他的後話:“京兆府已發出海捕文書,搜捕重山歸案,這陣子,只怕要常到林掌櫃府上,林掌櫃心裡有個數,也不必恐慌。”

  他面色再沉下去,什麽話也沒法解釋了:“是,霍大人查案,也是為了我,我自然全力配合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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