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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開設計科
李蘊這才相信弟弟曾今說過的“運氣”。
她因為傅姑娘女扮男裝不方便擠,才極力勸公公加蓋了三間土房。結果,傅姑娘氣到了她公公,公公帶著闔家搬玉米,純屬慪氣。那一炕的濕玉米,直接放在炕上,炕沒法住人了。她和婆婆少不得燒了兩日熱炕,把濕玉米變成乾玉米才作罷。
待七八日都不見太陽,發現玉米開始長霉之際,他們全家再次開始搬玉米,用了另外的兩個炕不說,還把第一批烘乾的玉米,搓粒分裝,節省空間,第三個炕也用了起來。
雖說還是不少玉米霉壞了,但他們家比別個多了三間土屋的玉米。有了這些玉米,到明年開春,他們全家都不會挨餓。
除了土炕土房,便是說那兩輛糧食。
自打黃河決堤消息傳來,有經驗的老人立即斷定糧食必定要漲價,紛紛湊錢買糧。但是商家的眼光比百姓的還要毒辣。他們這會兒隻說沒糧,沒收到新糧,舊糧無存貨了。而牟家,比別人家至少多了一千斤的小麥和谷子,又能夠全家填兩三個月的肚子。
牟老爺子倔歸倔,但性情真的不錯,他和老伴商議:“我不是好臉什麽的,就想著那些孩子是不是有飯吃。不行的話,我們給他們送兩車吧。我們不送麥子,把玉米分給他們兩車,讓那嬌氣的小子吃吃苦頭。”
說到底,老人家還記著傅振羽的話——玉米是我吃膩了白面才吃的東西。
牟老太太不當家,也不惹事,隻問一個事:“咱們家現在能吃的玉米,統共千余斤,都給人家了,咱們吃啥?”
牟老爺子泄氣,道:“等小三回來的吧。”
這一等,等到了寒衣節,牟信徒步回的家。沒看到倉子堅等人,牟老爺子臉色立即就變了,不悅地問瘦了一圈的小兒子道:“怎麽,那幾個小子還惱上了?”
牟信累了近一個月,聽了這話沒好氣道:“人家那身份,哪會和你這老頭子較這個真?”
牟老爺子脫了鞋就要拍兒子,叫老太太攔下了,老太太假裝凶小兒子,實則提點:“怎麽說話的呢!你爹記掛你們這麽久,一直想給你們送糧來著,叫我們攔住了。結果你這瘦了不少,又不見子堅幾個,這才急了的。”
“很多人都在餓肚子,我們餓點肚子算什麽?”牟信滿不在乎的說道,雙眸炯炯有神,他說,“其實書院早就放長假了。我沒回來,是跟著倉先生他們去了開封府,去看坍塌的堤壩了。倉先生他們如今還在開封府呢,我是被攆回來過節的。”
說到最後,很是惋惜。
這一次出行,他真正意識到,讀書不止為科舉,為自己謀福利,還能為百姓謀福。牟信從未像此刻這般期待開學,期待自己能中進士,有所作為。
牟老爺子一聽小兒子去了決堤的黃河口,嚇出了半身汗。隻他不擅表達,脫口而出的話是:“下學不回家,你也不擔心家裡頭!”
牟信訝異道:“咱家不是有糧嗎?我可聽說了,現在拿錢都買不到糧。現在,要麽是官府放糧,要麽是湖廣和江南兩處運糧過來了。隻這樣,到時候糧食很貴啊。”
牟老爺子一噎。
家裡確實有糧,他無從反駁。還有,災年糧食貴這個理兒他知道,隻不知道裡頭還有這麽多道道。不知道是知道了倉子堅等人的下落,還是被兒子懾服,他問道:“堤壩已塌,你們去那做啥?”
說到這個,牟信以滿是敬意的口吻,道:“小林先生,他精於數算,不是商戶的那種數算,而是多厚的堤壩承受多深的水這種數算。這次洪災,河南境內堤壩決堤七處。但今年的洪水,並不是最大的。應該是有很多問題,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
說到最後,牟信面色凝重。
那些不該他們知道的事,還是倉子堅特意說與他的,意在提點。想到這,牟信對牟老爺子道:“爹,大嫂她娘家同咱們家不一樣。你以後,讓著點倉先生和小林先生吧。知縣大人在你眼裡很了不起了吧?河南布政司大人,對和小林先生說話的時候,都很溫和呢。”
牟老爺子不懂啥是布政司,只知道那是比知縣大人大的存在,忙問:“那你見過布政司大人了?”
牟信道:“遠遠見著了,不止我,好多人都見著了。只不過,大人只和小林先生一個人說了幾句話。”
“是麽?”
牟老爺子呢喃著,暗暗決定,以後不和孩子計較,讓著傅振羽就是了。
被他惦記的傅振羽,此刻當真是精疲力盡。
她堂哥不繼承家業,學的就是水力,還跟她炫耀,那是一門特有魅力的學科。在她念大學的時候,還忽悠她也去念。她肯定不會去主修,不過選修了幾門功課而已,充其量是個半吊子。結果,就這半吊子到了時下,成了很“厲害”的存在。
之前那都是些什麽狗屁行家,每天吵得她每天口乾舌燥。
直到河南布政司,請來了一位真正的高手郭浦郭老爺子。但老爺子厲害,靠的是天賦和經驗,知道去如何設計堤壩,知道自己的方法不能一概而論,但終究,無法普及廣授天下徒。
有人敲門,傅振羽強打精神,揚聲道:“請進。”
倉子堅推門而入,溫聲道:“我給你熬了小米粥,過來吃一些。”
傅振羽見是他,立即軟了下來,嬌聲道:“大師兄,我在思考人生大事。 ”
倉子堅挑眉。
女孩子家的人生大事,他只能想到一個。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倉子堅自己也無所謂。他放下碗,問道:“那你想的怎麽樣了?”
“大師兄覺得郭老怎麽樣?”
“太老了——”倉子堅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傅振羽不怎麽認同地暼了一眼過來,道:“郭老只有五十七,老是老了點,不至於太老,明明尚可用!”
可用?!這樣讓人浮想聯翩的字眼,讓倉子堅醒悟過來。害羞的師妹口中那人生大事,定然不是嫁人。思索片刻,他恍然,問傅振羽:“你想開設新的學科,請郭老做夫子?”
“對啊,主意怎麽樣?”
“不怎麽樣!那是王大人用各種關系重金請來的人,你要弄走做夫子?南湖書院要傾家蕩產不成?”難得的,倉子堅都被氣得口不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