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侄女勿要胡言亂語,老夫何曾說過這樣的話?”曾山長自辯,又耐心教導傅振羽,“捉賊捉贓,無憑無據的,侄女不能斷言是中天書院所為,亦不可斷定是他人所為。”
傅振羽卻道:“侄女先前只是懷疑曾伯父,並不斷定呢!啊,侄女要為先前莽撞道歉。至於此事誰人所為,卻是板上釘釘的。”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傅振羽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侄女所為,必然是他人做的。”
圍觀之人一片哄笑。
傅振羽卻暗自著急。
中天書院離府衙這麽近,章知府那裡還未收到消息不成?
傅振羽這裡再能說也有限,好在,韓末冷歸冷,定然是向著自家師妹,向著南湖書院的。又有袁自舟的舊案在,他見傅振羽似乎在等人,又有些詞窮,便接過話茬,先替師妹道歉,又說了傅山長之事,最後道:“曾山長同我師父有舊,還望山長提點一二。”
曾山長也鬧不明白傅振羽所圖何事了。
疑惑間,人群散開,府衙衙役到了。衙役恭敬給曾山長等人見禮,傳了章知府的話:“大人聽說兩家書院有爭執,特請二位山長過府一敘。”
曾山長同君如玉互看一眼,由曾山長發問:“不知大人可又說請幾人?”
衙役道:“未曾。”
於是,中天書院這裡曾山長和君如玉師弟二人同去。南湖書院那裡,傅振羽直接對趙麟道:“你帶著去食為天等我。”
趙麟應了。
傅振羽在中間,韓末、李宗延一左一右跟著她,隨衙役、曾山長師兄弟二人,一同走著。
看景的百姓,不敢高聲語,小聲嘀咕還是可以的。最大的指點便是,中天書院的兩位進士夫子有些老了,南湖書院這兩位舉人,俊美又年輕,不知婚配與否。
傅振羽聽見,悄聲對二人道:“改日你二人娶了佳婦,記得我今日之恩哦。”
韓末不知想起了什麽,面色極其糟糕,瞪了師妹一眼。
李宗延那裡卻道:“我娘前日說了我的親事,隻言弟子還小,娶親之事,會試過後再說。”
其實不是李母說的,是李宗延提議,李母沒有反對而已。李宗延的意思,他今年不過十八而已,這幾年不說親,先攢些家底是其一;其二,若是下一科能高中,定然能娶到更好的媳婦。李母其實不想要高門媳婦,但是李家如今著實窮困,需要攢上一兩年,便應下了。
李家的事,李母應下,就等於板上釘釘。李父那裡,她自會出面搞定。
傅振羽原本是戲言,哪裡想到意外套出了李宗延的打算。
前世經歷豐富,便是自己沒經歷,各大網絡電視,也教了她不少。李宗延,有做鳳凰男的潛質。傅振羽可不想自家弟子是這樣的人,深深看了李宗延一眼。
韓末同樣不滿,卻是對傅振羽:“上行下效,師妹須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倉子堅說也就罷了,傅振羽同他關系不一般,韓末那裡,雖是師兄,傅振羽卻從未當師兄看的。她輕哼一聲,說了句:“囉嗦。”
便不搭理韓末了。
中天書院離府衙近的很,說話間也就到了。
百姓以為知府會開堂,哪知傅振羽等人,被衙役領到了中堂。竟不是會審,而是私下了結之意,百姓敗興散去。
章知府那裡接待了兩方人。
當著曾山長的面,斥責傅振羽:“你有事不會直接過來?犯得著繞這麽大彎子?”
傅振羽本就是誣陷中天書院,算計章知府,沒啥不承認的。她嘻嘻一笑過後,正色說:“南湖書院將將起步就有人算計,這苗頭必須掐死在腹中。直接找了大人,外人必然不知就裡。不若這樣鬧將開來,大人再幫我揪出幕後之人,小懲大誡,震懾一番那些有異樣心思之人。”
章知府對她的坦白頗為無奈,視線掃過曾山長,問她:“那你拉人家下水做什麽?”
當著章知府的面,傅振羽正式給曾山長賠不是,又道:“害曾世伯受累,也有借機解決一下牆頭草袁自舟的事。少不得和曾世伯說個明白,商個對策出來。哦,對不住了,君夫子也在。”
曾山長和君如玉,聽聞章知府在中堂,松了口氣;進來後,卻因傅振羽和章知府的親近,一顆心又吊了起來;在傅振羽提了袁自舟的事後,老臉一紅。
當初的事,他們做的的確不夠正大光明。
其實這不要緊,最要緊的是,章知府顯然也知道內裡,並且對傅振羽極其相信。
想到這,曾山長無比感謝妻子。幸虧妻子的真知灼見,他才沒有上來就對傅振羽發難。否則,此刻章知府這裡,怕是難了。
章知府隻當沒看見二人臉色,徑自道:“那有什麽好說的?他在你們兩家書院都讀過書,是事實。沒有中天書院的基礎,你南湖三年教不出一個探花郎。對外隻說袁家家境艱難,見你們南湖不要束脩,這才中途轉了書院便是。 ”
書院不是私塾,怎會收那沒底子之人?章知府這話就是強掰,傅振羽嘟著嘴,顯然不樂意。
中天書院的二位,卻巴不得如此。且章知府的意思,中天書院的功勞功不可沒,忙應了,又是道歉又是道謝,好一通忙活。
事已至此,傅振羽也沒旁的辦法,唯有為自家謀福利,因道:“這樣對大局最好不過了,與我南湖沒什麽好處,大人須得補償小女子一二。”
章知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一個探花而已,你們南湖會看得上眼?”
我去!
好大的口吻!
什麽叫“一個好探花而已”?在座之人,全部目驚口呆。
章知府隻望著傅振羽,等著她的反應。
傅振羽卻是面色不變,衣服意料之中的模樣。笑了笑,她說:“大人好生厲害。”
“你也不差。”
“王媽媽上門之時,我便知道大人沒有不知的了。隻我家大伯在,我抽不開身來見大人。”傅振羽解釋了下緣由後,道,“大人既知始末,我也不藏著掖著。養出一個探花,還是很驕傲的事。我呢,就是虧大了,大人補償一二並不虧。”
旁人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啞謎,都望著章知府,等著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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