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市場的觀點,出了一個暢言閣,保證了酒樓和客棧的人流量,使得萬賢樓能一如既往地高價。閑時高價展示他的獨特,忙時同價,證著他的厚道。
最近六年,萬毅就是靠著這個,賺得一身富貴。
知道這些後,李掌櫃再給李家送吃的送喝的,李子堅再也沒露過什麽。他再也他媳婦這麽出色的主意,萬毅才給一萬兩銀子,實在不算多。反倒是傅振羽總覺得佔萬毅便宜不合適,每每催李子堅多給萬毅弄些市面沒有的書,多讓他去陪陪萬毅。
萬毅年歲擺這,財富擺這,他沒看過的書不好找,反而是李子堅總能在他這看到沒看過的書。不客氣地說,天一閣的藏書都沒萬毅的豐厚。只不過,萬毅這裡都是手抄本,不精貴而已。
送書比較難,李子堅只能靠腿彌補,常來這裡陪萬毅鬥鬥嘴,說說他媳婦做的奇葩事。時間久了,李子堅便懂了萬毅和傅振羽。
守著規矩,盡量做自己喜歡的事;若規矩和自己喜歡的事有衝突,那就,打破衝突。
這樣隨著自由前進的人生,當真是過一天痛快一日。
可惜,李子堅不是這樣的人,只能乾看著。
趕考的舉子,不說人人都知萬賢樓的好處,卻也聞其名。謝佳音只是想找個好一些的書院,給自己找個好一點的師父,他沒有別的路子,隻好來萬賢樓。可他那點家底,實在是消耗不起。無奈之下,謝佳音豁出去臉面,留在萬賢樓打工。
還沒來得及認識“伯樂”,已被李子堅發現。
李子堅見過很多很多有天賦的人,他相中謝佳音的,是他二十年的務農經歷。謝佳音耕過田,種過瓜果,也會伺候蔬菜,是個全能的莊稼漢,很符合傅振羽對農學院的規定。於是,李子堅便和萬毅開口要了人,免費提供他食宿,讓他在暢言閣中多學習。直到自家買了宅子,才將人接回來。
謝佳音混過萬賢樓的內務,對傅振羽的大名,早有耳聞。此刻見到傅振羽,是真心膜拜,那句“興許是我等榮幸”,並不是客套話,而是他心底的認知。
且說傅振羽一聽他就是謝佳音,已露親切的笑,道:“原來是你啊。”
很熟稔的口吻。
從前謝佳音還不是李家清客時,李子堅便提過他,李掌櫃也提過。二人對謝佳音都是讚得多,貶得少,傅振羽早就想見了。
旁人不知這個,當李子堅給傅振羽介紹第二人時,傅振羽也是一樣的親切後,下剩四個稍為傳統之人,便判定傅振羽是個溫和的,漸漸放開,不再那麽拘謹。
這一日會見,賓客盡歡。
臨別之際,傅振羽還出了題,讓六人做了文章送到開道街。
六人跟著李子堅,或多或少都是盼著他指點的。偏李子堅一直沒開口要他們的文章,這會兒傅振羽要了,六人見他們夫妻這樣的好。想著便是傅振羽不行,不還有狀元郎嗎?於是,六人拿出參加會試的勁頭,反覆修改,直到快過年了,才將文章送到傅振羽跟前。
收了文章,傅振羽讓蘇媽媽把府中繡娘給他們做好的衣裳送了過去。
清一色的兔毛鬥篷,內裡是時下最流行的道袍,直袖大帶寬,上身之後,極顯身量。布料是細麻絲的緞子,既平滑、光亮、耐穿,還不打眼,六人都很滿意。
李家的夥食很好,有經驗的謝佳音,知道這是和萬賢樓同一派系,對傅振羽和李子堅就更為尊重了。平日的夥食就不錯,待到年夜飯更好了。不僅有各色大肉,還有四色青菜,看著就很有食欲。
李子堅帶著好酒過來,與眾人飲了三盞後,便回家陪媳婦。
這是兩個人第二次一起守歲。
距上一次已過兩年,兩人不僅成了親,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守歲不說,傅振羽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讓這個年異常美好。李子堅各種仔細照料著,生怕她受一絲絲委屈。
傅振羽真是一點兒不滿都沒有,閑來無事,傍著李子堅閑扯:“蘇媽媽說我有孕後,顏色比從前好了許多;顧媽媽說,顏色便好的孕婦,腹中胎兒八成是女兒。大師兄喜歡女兒嗎?”
如今除了姐姐,李子堅也不過傅振羽這一個親人,是以,兒子女兒,他並不介意,笑道:“只要是你生的,兒子女兒都好。你們家,我們家,還有姐姐,都是先開花後結果,我瞧著都很好。”
傅振羽想起了傅振商,那個自己看大的弟弟。
想了想,她說:“我待小商大抵跟兒子,又或是跟徒兒一樣,總之,那種姐弟的關系感覺不是很強烈,沒有你和姐姐之間的熟稔。所以說,孩子要連著生,歲數相差不大的才好。”
李子堅笑她著急,卻不說旁的,慢慢道:“你不怕辛苦,我自會努力。”
除夕的一場大雪,斷了傅振羽出門的路。
李子堅自己挨家挨戶串門,傅振羽閑來無事,便給那六名清客批文章,批好了著人送過去。那六人見是館閣體批閱,隻以為是李子堅的手筆。且批閱的內容十分犀利,眾人各自修改,再送來,如此反覆。
初五那日,范茗和顧詠言約好來給傅振羽拜年,便見傅振羽伏案奮筆疾,待看清內容後,顧詠言險些摔倒。
范茗極其誇張地說:“傅姐姐,你太狠了!照這般下去,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定也是個狀元郎!”
范茗是故意說的,傅振羽卻想起了胎教,拍了拍范茗,讚道:“言之有理。我原本只是打發時間的,你既這麽說,日後我不僅做文章,再讓蘇媽媽給我哼點小曲子……”
對上這樣的傅振羽,范茗只能豎拇指:“你厲害。”
范夫人卻覺得這個所謂的胎教挺有趣,她想起了范茗在她腹中,范家上下對著她肚子做的事,認真給了傅振羽不少建議。
顧詠言目瞪口呆,卻不回避。
傅振羽瞧見,笑道:“我和范伯母說些私房話,你和范茗去後頭玩會兒船吧。”
顧詠言依言而行,卻在范夫人之後離開,單找傅振羽說話:“師父,我給你介紹個徒弟,要嗎?”
“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