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傅振羽字字屬實,周靖哪裡肯信?
然則,信與不信,都不打緊。在周靖看來,傅振羽能以玩笑口吻把不喜說出來,再把那不喜變為己用,給了自己一個常來南湖的理由,也給了南湖台階下,這是極好的處理方式。
“時政課的夫子,十日一次?”
“是的,支薪那種。”
“支薪,給我銀子的意思嗎?”得到肯定答案後,周靖輕笑,笑中帶著輕蔑,道,“我不缺銀子。”
這是答應了,然後不要銀子,還是別個意思?
傅振羽的疑惑,郭丞看在眼裡,咳了咳,解釋了一句:“周家祖上鹽科起家,如今又掛著漕運。”
傅振羽就更詫異了。
這麽個出身的人,閣老家竟然能瞧中?哦,是了,周靖顏值很高,本人也上進,比一般的鳳凰男不知好多少。李家當年,便是因此沒反對吧?
她胡思亂想的功夫,周靖開始漫天要價:“我可以與你們講這時政課,但李蘊的兩個孩子,歸我養。”
錯過就是錯過,你還死乞白賴的,為難你自己也為難別人啊。傅振羽心底歎息著,面無表情地拒絕:“這個我做不得主,孩子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托付給過伯母的。你要是同意,我直接付你銀子吧,貨銀兩訖。”
周靖溫聲拒絕:“身為朝廷命官,來書院做拿餉銀的夫子,不合規矩。事可以為私情而做,銀子不得取。”
這倒也是。
於是,傅振羽故意忽略他口中的私情,拿出和鎮遠候說的那套,來同周靖套近乎:“你今日在此間教他們,來日,他們入官場後,與你有師徒之誼,必能為你所用。”
“你做官還是我在朝?這方面的關系,我比你懂得多。”
周靖笑呵呵地攻擊著傅振羽,氣勢上幾近碾壓。
傅振羽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周靖和鎮遠候是不同的。
周靖,原本就是文官圈子內的人,哪怕是邊緣人物,人家也是這個圈子的,這點子香火情——
好嘛,差點叫周靖給唬住!
上過一次當的傅振羽,及時醒悟。周靖即便有資源,那也有限好麽!
傅振羽謙卑改口:“是我淺薄了,既如此,我還是繼續在汝寧,尋找致仕在家的老大人好了。周禦史,我同郭伯父有要事相商,您請回吧。”
直接下逐客令,不答應,那就別來了。
聞言,周靖開始坐地還價,真正軟和了口吻,道:“我瞧著,這時政課的的夫子亦為要事。這樣,我們再說一說。方才你說不能隨便把兩個孩子交給我,此言深得我心。我提這個要求,不過是想瞧瞧你為達目的,會用怎樣的手段。”
周靖不著痕跡地激著傅振羽,若是一般的姑娘家,肯定要義正言辭地聲明自己是端方正直之人。然後,他就能——
傅振羽那裡已經學著周靖淺笑,笑著說著狠刀刀的話:“自然是不擇手段!”
“那你為何不答應我的要求?”
“周禦史年輕輕輕的,記性這麽差呢?那是別人家的孩子,我做不得主。”
周靖明白過來了。
傅振羽這個不擇手段,僅限於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直接要她怎樣配合是不可能的,自己只能從周邊折騰了。
每十日光明正大地來南湖一次,看似有用,實則半點用處都沒有。
周靖問傅振羽:“汝寧離黃河多遠?”
額……
見她猶豫不決,周靖追問:“不知道?”
傅振羽紅著臉,低聲道:“快馬加鞭往返要四日。”
也就是說,周靖每十天折騰五天,只為了來南湖書院半天,給傅振羽做個客座講師,然後圖個可能和李蘊存在的關系。
怎麽看怎麽抽。
周靖趁著傅振羽羞赧的功夫,道:“我如此辛苦,你留我住一宿,這要求,不為過分吧?”
“不過分。”
“既做了你們的客座講師,勻我一間屋子,也不過分吧?”
“可以的,書院宅子多的是。”傅振羽飛快允諾。
“明日有時政課,我今日便不走,你且安排去吧。”周靖定了主意,如是吩咐著傅振羽。
傅振羽精神恍惚地去安排周靖的住所。
去歲南湖書院缺少學舍,她在離開前和倉子堅說好,加蓋單間。因為地方有限,新蓋的學舍和師舍,從豪華公寓,變成了精簡的單間,可容納一百人住宿。而今書院只有六十人,分一間給周靖,一點問題都沒有。
摸不清周靖心思的傅振羽,決定厚道下去,沒那麽為難周靖,把他丟進青石院前頭的教舍中。
南湖書院五進大院落,前院三進,後院兩進。中路、西路、東路,共計六大板塊。傅山長夫婦的院子在書院正中,正前方是教舍。傅振羽和傅振商姐弟兩個,住在中軸線的最末端。倉子堅的青石院起向西,乃是學舍、教舍,以及園子。
園子從前種菜,而今種花草,郭夫人種的。
是的,青石院東側原本閑置的那位置,加蓋的園子,便是郭丞的院子。而李蘊在南湖書院常住的日子裡,住的是東路的家屬區,兩邊絕對分開。要想接觸,須從後門或者前門饒一圈才能抵達。
傅振羽的小心翼翼,周靖並不知道。
便是知道了,也不會介意。他最近根本就沒離開汝寧,日日住在客棧裡,苦思冥想地尋摸著來南湖書院的理由。和郭丞,他已經快無話可說了。一籌莫展之際,傅振羽就給了他這個梯子,再貼心不過了。
十日來一次南湖書院折騰麽?
自然折騰。
可再折騰,也沒有費盡心思經放棄京官來河南道做禦史折騰。只要能和李蘊再次有瓜葛,所有辛苦都算不得辛苦。
住進教舍的周靖,飲滿杯中酒,對著寂靜的黑夜,道:“蘊兒,我在這裡,等你歸來。這一次,我不會食言。”
漫無天際的黑暗中,這一次,周靖卻看到了光亮,同時也聽到了敲門聲。
“周禦史,可曾休息?”敲門的人,如是說道。
夜晚是周靖劃出來,他要和李蘊獨處的時間。被人打擾,他極其不悅。吐出酒氣,他聲帶薄怒,反問:“哪位?”
“在下錢文舉,南湖書院的二先生。大人身為書院客座講師,可在南湖書院吃免費的夫子餐。您沒去飯堂,我那山長師妹,讓我來瞧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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