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才到學堂,就被鎮遠侯請了過去。
“范茗,你怎麽也來了?”傅振羽叫住前面的范茗。
范茗回身,看見是她,問:“不是你找侯爺說話,侯爺才叫我來的?”
這時,顧詠言的聲音自二人身後傳來:“咦?父親找我過來,怎麽還找了你們?”
三人誰都不知道緣故,並肩去見鎮遠侯。鎮遠侯的視線,先落在范茗身上。小姑娘的膚色比先前白了不少,五官清晰可見,不是頂尖美女,但那渾然天成的霸氣,即使見到自己都不曾收斂,實在不像個書香門第的姑娘。
他的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離開寧波一個月了,自己的親事,一直是顧詠言心中的煎熬。此刻心有所感,緊張地問:“父親,你看范茗做什麽?”
鎮遠侯便將視線移過來,道:“范大成夫婦已入京。”
我爹娘入京?隻一瞬,范茗心下數轉後,看著鎮遠侯,問:“算算時間,我父母是得了我的消息,從山東入京,找顧伯母幫忙了?”
“嗯。”鎮遠侯頷首。
“噢。”顧詠言也懂了,有些失落,又有些解脫。
他這樣的神態,讓過來人鎮遠侯十分不解。不過,大多數人的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五子這般知根知底的,已是難得。他當初能娶回嬌妻,除了需要,運氣也很重要的。思及此,鎮遠侯收起所有疑惑,宣布:“兩家長輩已為你們定親。”
傅振羽立即看向顧詠言。
范茗和顧詠言兩個孩子,她都喜歡。可在她看來,范茗肯定是開心的,顧詠言就不一定了。且,顧詠言又是自己的徒弟,她肯定更關心。
叫她疑惑的是,顧詠言明顯松了一口氣後,拱手對鎮遠侯道:“兒子勞父親和母親費心了。”
他的身旁,范茗卻無法回神。
她期盼許久的親事,就這樣落定,她怎麽覺得不真實呢。還有,顧詠言就這麽接受了!范茗飛快斷定:“我一定是在做夢。”
說完,范茗就四下看去,似乎在找床。
這樣的范茗,讓顧詠言忍俊不禁。當著父親的面,他給了范茗一拳,略帶寵溺道:“別犯傻了!”
那拳頭才落到范茗身上,就見范茗飛快反抓住顧詠言的手腕,反推了回去。顧詠言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能反擊,壓根就沒做防備。
那一刻,他聽見了自己骨頭作響的聲音。
“范茗!你要謀殺才上任的未婚夫婿麽!”
顧詠言的叫嚷,徹底喚醒了范茗。
范茗連忙道歉:“對不住!可你是知道我的,從不讓別人近身。”
“我是別人嗎?”顧詠言滿腹委屈。
鎮遠侯卻是哈哈哈大笑,道:“好!”
他妻子是注定失望了,而他,卻很滿意。
之前在寧波沒看到范大成夫婦,他是失望的;妻子的信,接觸了他這個誤會。范家還是一如從前,范家的小閨女,卻是文武雙全。將來所生的兒孫,想來是不差的。
見顧詠言沒有很逆反,傅振羽也笑了起來。
鎮遠侯卻在這時,轉向傅振羽,並道:“你這裡一切順當,京城又有事,我明日便回京。”
“父親——”
“你不必多言。”鎮遠侯打斷兒子,對傅振羽道,“有些話,我再說一次。顧家,不會為你,也不會為這書院,承擔任何東西。律法之外的是,比如讓范茗參加科舉這種行為,勿要再發生。其他的,你隨意為之。”
傅振羽立即保證:“我明白的,不會給侯爺添麻煩——你看,你來汝寧半個月了,我可曾對外宣揚一個字?”
鎮遠侯等同於核彈。
有便足以,不是必須去拿核彈戰鬥,才能征服世人。鎮遠侯既然如此好使,不用便不用,傅振羽知道他說走就走的行動力,忙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侯爺且等一兩日,大師兄和姐姐兩個人也要離開南湖,勞您把他們帶到濟寧,可好?”
“老夫又不會出手相幫,這樣做,意義何在?”
“多一分安心。”
鎮遠侯卻道:“若是連入濟寧的能力都沒有,他們姐弟,還是不要離開汝寧為上策。”
傅振羽解釋:“無關能力,只因同侯爺一同上路更省力。”
平民百姓出入城門碼頭,各種檢查。鎮遠侯就不一樣了,身份令牌一出,省卻了不知多少麻煩。
鎮遠侯心知這其中差別,不再囉嗦:“最多等他們三日。”
這是應下了。
傅振羽連忙去找倉子堅說此事。
倉子堅不同意:“不過幾日,書院就要進行今年的招生了,忙完招生,我再走。”
“照你這麽說,書院招完人,中秋也就不遠了。你不留下陪我過個節?”傅振羽反駁,又指出了一事,“牟家就是普通的人家,不管姐姐是因何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就,不要去破壞了,是不是這個理?趁周靖去開封這幾日,姐姐就此離去,也省得些許口舌。”
“周靖最為理智,他暫時不會打擾姐姐。”
傅振羽冷哼:“感情這事,你跟我說理智?易地而處,你理智一個我瞧瞧。”
倉子堅:……
見倉子堅有所動搖,傅振羽趕緊跟進,“再想想姐姐。與其讓她留在這裡不安,不若離開,為父母長輩做點事。”
倉子堅則道:“姐姐心中若是有坎兒,早過晚過都是過,不如現在就過。”
“也就是說,大師兄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前走?”傅振羽明顯不高興了。
“相信我,沒那必要。”
一瞬間,傅振羽收起不高興,笑道:“嗯,也請大師兄相信我。大師兄不能如期歸來,我必定另嫁他人。”
“小羽你——”
傅振羽打斷他,理所當然道:“難不成,就為這沒影的親事,我要為大師兄守一輩子?這也太過分了吧,便是不需要為人妻,也要為人母,可對?”
“我會回來娶你、會讓你為人母。”倉子堅黑著臉說著,就是沒說要不要提前走。
傅振羽那一瞬真的是想開了。
朝政的事,倉子堅肯定比她熟,她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並不見得對是其一。其二,便是最壞結果,倉子堅一去不回,也並非不能承受。
死亡她都經歷了,還有什麽不能承受的?
聽聞倉子堅如是保證,她不怎麽走心地敷衍:“嗯,我相信大師兄。”
倉子堅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