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
“李教授!”白松看到婁支隊請過來的人,驚喜得快要跳了起來!
...
王世春的這個案子裡,白松算是經驗豐富,很快地發現了他的問題,進而做好了找專業人士的準備。
估計所有的偵探,都是主角一路秒殺所有專家,但這真的不現實,白松得心理學水平已經很高了,但是面對Y這樣的高手,還是怕搞砸了,於是跟婁支隊說了一聲,讓婁支隊去往上報,請專家。
刑偵局這邊,白松是了解的,這方面的專家並不多,而且有的也在院校任職,於是就把任務交給了婁支隊,沒想到婁支隊動作倒是很快,迅速找到了市局領導,指出了這個案子的情況。
市領導也是很直接,聯系了警官大學,找到了李教授,就請了過來,這也就是三四個小時的時間。正好今天李教授也有空,對這個案子也感興趣,就直接過來了。
白松剛剛畢業後不久,第一次再回母校的時候,還和欣橋一起去上的李教授的公開課,時至今日,已經六年了,他真的沒想到,六年之後居然有機會和李教授一起搞案子。
“你好,你是白松?”李教授頭髮斑白,但是從眼睛上看依然如一個少年一般溫婉,她向白松伸手,白松有些受寵若驚,立刻雙手握了上去,聲音中帶著些驚喜:“您認識我?”
“你在學校可是名人啊”,李教授說完,環顧了一下周圍,看到了柳書元,柳書元也激動了一下,結果李教授直接把他無視了,看了一圈發現隻認識白松。
白松回母校講過課,關於這個事情,白松自己不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實際上是警官大學歷史上回校講課的人裡最年輕的一個!學校裡不少人都知道他,見過他的照片。
“我畢業之後,還專門回學校聽過您的課!”白松還處在追星的過程中。
“本科的公開課嗎?”李教授根本不記得這個事:“哪部分呢?”
“嚴重暴力犯罪的行為人,年少時多有一些比較特殊的經歷”,白松道:“這節課還有助於我破了一起命案呢。”
“那不錯”,李教授微微仰頭,面露一絲微笑,接著輕輕點了點頭:“所以,我後來逐漸發現,犯罪心理學救不了已經成型的人,所以近幾年主要精力放在了育兒上面,希望家長們有正確的育兒觀,讓孩子的三觀更健康。這次找我這個事,其實也不是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但可以看看,應該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壞。”
“您也是有追求的人!”白松表示明白。
李教授其實算是功成名就了,在學校地位很高,社會上也享有盛名。按理說她只需要在犯罪心理學的這條路上不斷地走下去,著書立說,隨著能力和資歷的上升,妥妥的大專家,但是她沒有,她到了退休的年齡,卻開始開辟新項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此在網上褒貶不一。
“人總是要做一些”,李教授看向白松:“自己覺得對的事。”
“嗯!”白松立刻點頭。
聊了幾句,接著就開始討論案情。
這個案子白松還是比較了解的,很快地就把事情說清楚了,李教授聽得也很認真。
“你對這個王世春,是不是缺乏一個系統的認知?從小到大的經歷、接觸過哪些人、和哪些女人走的比較近、吃過什麽虧、經濟情況等?”李教授問道:“這些資料有嗎?”
白松和柳書元面面相覷,這些都不好查,但是也不是不能查。
“沒有”,白松道:“這些我有些考慮不周。”
“這個是需要查的”,李教授倒也沒有苛責什麽:“這個王世春,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幾年的經濟條件還是比較可以的,但是很多錢應該都是回扣、中間費這些,不能說是違法收入,但也不是苦力錢,坑蒙拐騙也是有一手的,這種人想對他進行心理暗示的難度是比較大的,能做到這一點,說明這個Y,他對於王世春的了解比你要深刻一些。這也意味著,Y通過一些方式,曾經對王世春的周圍情況進行過分析,這也是他們的專業之一。”
李教授說完這個,有些想考校白松,問道:“你個人經濟狀況如何?”
“我?”白松愣了一下:“額...以前一直挺窮的,最近還好,吃飯不愁了。”
“你個人覺得,你的經濟條件的改變,是否對你辦案形成了阻力呢?”李教授接著問道。
“啊?”白松有些不解:“沒感覺啊。”
“會有的”,李教授思索了一下:“這樣,我給你舉個例子。我最近發現很多公司都開始推短視頻,而且很火。前陣子我有個學生還給我看過其中一個短視頻,就是一個窮人,坐一次出租車,要求刷卡,但是兩三張卡都沒錢,最後好不容易湊到了打車費。你知道這裡面有什麽問題嗎?”
“這...經濟上很困難?”白松沒明白啥意思。
“拍視頻的人估計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第一,窮人是幾乎不可能打車的,第二,富人真的可能會忘記自己有多少錢,但是窮人記的很清楚。他們卡裡的錢,他們甚至能記到個位數。而窮人是怎麽思索富人的呢?窮人覺得,有錢了就是買買買,隨便刷卡隨便買,實際上是這樣嗎?大部分時間也不是。這個案子裡,其實最主要的東西,還是錢。”李教授道:“金錢開道,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非常好用。如果你是一個揮金如土的警察,你永遠理解不了為了三塊錢殺人的嫌疑人動機幾何。”
李教授接著道:“我需要對這個王世春更多的了解,這個需要麻煩你們盡快給我一些答案。”
“沒問題!”白松答應這個事情的事情,自己也是心中劇震。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但是今天才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心態是真的有些變了。
當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他雖然談不上赤貧,但是依然是很困難的,那時候發了幾千元工資,開心的一匹,買個新手機能興奮許久。
後來,自從特特幣一賣直接財務自由,手裡還握著二三百萬現金留著理財,對於工資已經不看了,新興的電子產品是6000還是8000已經不那麽敏感了,這其實真的會改變他的心態。
這個案子裡,他就覺得主要的犯罪動機是洗腦、催眠和心理暗示,卻忘了最關鍵的錢。
而且,王世春最後醒悟過來並且逃跑,也是從朋友那裡了解到這個器官的黑市價格不對才跑的。
這裡面的關鍵還是錢。
這麽簡單而基礎的概念,白松的思維居然沒有一直往這裡想,這是很恐怖的。他現在開始理解為什麽很多人中了彩票之後,心態大變,幾年後過得還不如中獎之前,簡單地說就是心態轉變錯誤。
發現了這個問題,白松謹記了此事,他打算最近把自己經歷的一些事全部盤一遍,看看有沒有因為自己驕傲自大而產生了明顯的漏洞。
...
李教授聊的這些問題還是能解決的,有很多東西比如說開房情況、同住人員的相關情況、前妻的情況等等,系統裡都是有的,窮盡調取這些資料也不過是花了半個小時。
仔細的翻看了一下這些材料,李教授知道這些還遠遠不夠,但是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於是乎,她換了一身便衣,給王世春要了一床棉被,對王世春進行了第二次的提審。
白松和柳書元也在,也都是便裝,這次的訊問還是以白松為主,李教授會在需要的時候介入。
大冬天的,門稍微敞開一點縫,屋子裡就很冷,待到屋內溫度只有十攝氏度左右的時候,管教關閉了這個屋子的暖氣管,並且把門鎖好了。
屋子裡很冷,白松三人穿的都很多,王世春衣服不多,於是乎緊緊蓋住了棉被,蓋著被子,讓他感覺踏實了許多。
王世春這會兒只在監室裡面待了幾個小時了,他再次見到白松,居然沒有認出來白松,很顯然他的潛意識有問題,對警察有一定的恐慌。
這可能也是為啥他能在魔都被警察盤查並且抓住,警察一般對於眼神異樣的人都會特別注意一點,就王世春這個樣子被查到松再正常不過。
捂著被子,王世春感覺自己好了很多,再看白松三人,就有些迷惑。
“你們叫我來,幹什麽?”王世春問道。
“給你看一樣東西”,李教授拿出來一張外幣,放在了王世春的面前。
一般的提訊室,審問方和被審問方都是隔離的,這裡比較特殊,幾個人是直接面對面的,類似於辦案區那種。
王世春有些驚訝,他接觸過外幣,比如說美元、澳元等,真正的現金和打印紙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一摸起來就很順滑,質地也很好,就很有貨幣的感覺。
他拿到的這張錢,一摸也是真錢的感覺,但是這個錢上面的數額,也太...
“一、十、百、千、萬、十萬、百萬...”王世春想數數這上面是多少錢,結果發現自己有點腦袋疼。
“這是一百萬億”,李教授拿過來的是事先準備好的津巴布韋幣:“這是一筆你想象不到的財富,你看著它,盯著它,不要讓它離開你的視線。”
白松神色一凜,他知道李教授的反向催眠開始了!
以前遇到那張十萬越南盾的時候,白松就知道很多國家的貨幣非常不值錢,比如說這張津巴布韋幣,還沒有一張百元大鈔值錢,但是上面那14個0是真真切切的,數學不好的人,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讀。
“看著這個錢,手放在膝蓋上,對,好的,這永遠都屬於你,是的...”李教授知道這次催眠其實會很容易,王世春的狀態本就恍惚:“看著它,有了錢,有了花不完的錢,你想得到的一切,想得到的女人,對,都是你的。好的,很好,不要再試圖睜開眼睛,閉上眼睛,享受一下你希望的東西,想想你想要的那個人。你需要閉上眼睛,需要休息,你很溫暖,很舒適,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休息吧。”
進來之前,李教授曾經囑咐過,就是她並不居於主位,不要讓王世春一進來就地一個看到她,從而對她形成第一時間的淺顯抗拒。而且這個屋子裡必須非常安靜,暖氣水流動的聲音都不能有,鍾表也要撤出去,棉被還要很舒服,讓王世春處於非常安全、舒適的狀態中。
經過了這一些列操作,王世春真的睡著了。
但這只是第一步,催眠的層次是很多的,最淺顯的催眠只能讓被催眠者感覺到上下眼皮打架、非常放松,稍微深入一點的催眠可以控制被催眠者的肌肉運動和一部分記憶行為,甚至能讓被催眠者短暫的喪失痛覺。 最深層次的催眠能讓人出現幻覺、看到實際上不存在的事情、夢遊等,從理論上來說類似於行屍走肉。
王世春之前的狀態,就是被Y刺激到了稍微深入的狀態,而李教授目前的所作所為還是最基礎的。能不能讓人進入第二個層次,需要催眠師進行暗示,這一步李教授也比較難達到,但是在目前的這個狀態下,把原本處於被暗示狀態的王世春拖回來,還是有希望的。
催眠需要被催眠者也很配合,而且不是每個人都能被催眠到比較好的狀態,有的人壓根就無法被催眠。所以不是說找個催眠大師就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李教授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很專業的其他方面的經驗,可以說非常適合今天的任務了。
“你已經有錢了,不必為此發愁,不必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你也變得非常安全,非常、非常安全,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沒有任何人會不答應你的要求。”李教授開始進一步的心理暗示,在這個階段,王世春就開始“不怕了”。
這真正意義上的不怕了,王世春居然主動開始說東北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