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借用一下時間寶石。”

　　古一法師沒想到張明會提出這個要求，她很乾脆的回絕說:“時間寶石和阿戈摩托之眼是至尊法師世代傳承的寶物，我不可能把它們借給你。”

　　張明說:“我沒打算把它拿走，就在這，我只是想借用它觀測未來的能力。”

　　古一法師和奧丁神王都無法出手，張明最大的兩個依仗消失了，他想要利用時間寶石看看未來要怎麽選擇，究竟是放棄襲擊滅霸，還是帶上所有能出動的戰鬥力，過去和滅霸殊死一搏。

　　古一深深凝視著張明，她的表情充滿了憐憫，她說:“能夠看到未來，這並不是一項饋贈，了解的越多，就會帶來越多的不幸。這是我的切身經驗。”

　　“不幸?”張明指著自己，他回憶著一年半來的經歷，“你覺得我跟‘幸運’兩個字沾邊嗎?”

　　如果說預知未來能帶來不幸，那張明每次使用剪輯都是在透支自己的幸運，他早已習慣了這個過程，現在他要做的無非是進一步放大，從知曉幾秒、幾分鍾內的未來，變成掌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的變化。

　　古一法師考慮了很久，張明沒有催促，他就一口一口的喝著茶，廉價的茶葉讓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經大學時的考試周，喝著十塊錢一袋子的便宜濃茶通宵背書的場景。

　　明明隻過去了不到一年半的時間，但那段生活仿佛是上輩子的記憶，朦朧、模糊，充滿了不真實感。

　　“好吧，我答應你，希望你不要後悔。”

　　古一法師最終還是同意了張明的請求，她知道滅霸，清楚一旦放任這個可怕的敵人繼續成長，會對地球、宇宙造成多麽恐怖的災難，然而，因為多瑪姆的牽製，她無法放下地球，全心全意的對付滅霸。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古一作為能穿梭多維度的魔法側大師，她能很清晰的看到纏繞在滅霸身上的宇宙意志。他就像電影故事中的主角，有力量，有謀略，有魄力，還有著冥冥之中守護的運氣。

　　宇宙中比滅霸強大的人有很多，巔峰時期的奧丁、五大創世神明，包括古一她自己，都有殺死他的能力，但因為種種原因，這些人沒有對滅霸出手，放任他的力量滋生、蔓延。

　　滅霸是一個絕對特殊的存在。古一看向張明。

　　但張明也是。

　　古一看不到他的過去，今年春天，嗶站的春節活動結束後，在全世界都靜止的時候，只有她看到了那列綠色的，能夠穿梭宇宙的列車。

　　橢圓形的阿戈摩托之眼緩緩出現，漂浮在半空中。古一法師接連擺出幾個複雜的手勢法印，阿戈摩托之眼變幻形態，露出藏在最核心處的時間寶石。

　　拇指大小的寶石，散發出寶綠色的光芒。不同於力量寶石的霸道，心靈寶石的詭譎，時間寶石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陣微風，它的力量悄然流逝，無處不在，卻又看不到形體。

　　“這顆寶石不同於其他的無限寶石，想要掌握它需要極為嚴苛的天賦和訓練，如果不小心迷失在時間洪流中，就連我也救不了你。”古一法師提醒說。

　　張明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從阿戈摩托之眼中取下時間寶石，紫色的光芒沿著手腕流入時間寶石中，碧綠的光芒瞬間充斥整件茶室，並從門窗的縫隙中滲透出去。

　　外面訓練的卡瑪泰姬法師們，動作要麽變得遲緩，要麽變得極為迅速，他們卻毫無感覺。這是在時間寶石影響下，他們的時間線速度發生了變化。

　　古一法師一抬手，把茶室劃入到異度空間中，避免了對法師們的影響。

　　這還是溢出的一丁點余波，力量寶石的支持下，時間寶石的力量被激發到最強，寶綠色的力量縈繞在張明四周，他變得虛幻，整個人介於存在與虛無的交接處。

　　張明的視角中，他再次進入了剪輯空間，指尖纏繞的火焰給他一種永遠不會熄滅的感覺，向後滑動，剪輯世界的畫面同樣發生變化。

　　他看到自己回到了紐約，帶著一眾夥伴前往滅霸的藏身之處，但最後眾人全部團滅;

　　隨著畫面陷入漆黑，新的時間線出現，張明再次回到紐約，這次他放棄了襲擊滅霸的打算，暗暗在地球韜光養晦，儲備力量，結果沒想到滅霸先一步出手，悄悄在地球安裝了行星炸彈，把地球炸成了碎片。

　　畫面再次漆黑……

　　一遍遍的死亡，一次次的毀滅，時間寶石如同一台投影機，把未來可能發生的種種結局清晰的擺在張明面前，直到此刻，張明才明白為什麽宇宙中有那麽多的人對滅霸感到恐懼。

　　強大，不擇手段，明明是殺人如麻的惡棍，真的面對他時，卻不得不被他詭異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張明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銘記於心，每一次死亡，就相當於斷絕了他的一條路。古一說的沒錯，越是對未來了解，就是越會給自己帶來不幸，會感受到深深的絕望。

　　剪輯世界中過了很久，萬幸張明之前有經歷過愛德華的無盡記憶輪回，對這種“看電視”已經習慣了。

　　現實世界中隻過去了不到十秒，茶室內寶綠色的光輝逐漸淡去，張明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

　　“找到你期待的未來了嗎?”古一法師問。

　　張明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把時間寶石重新塞進阿戈摩托之眼，站起來朝古一點點頭，走出了茶室。

　　老王正站在外面，他按照古一法師的囑咐，打開傳送門送張明回去。

　　等傳送門關閉，老王對古一法師問:“至尊法師，您說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無數次死亡。”古一說。

　　老王推測說:“那張明應該不會去挑戰滅霸了吧?”

　　“不一定。”古一說:“利用時間寶石，他能看到無盡的時間線，這些時間線中大部分的結局是死亡，但張明就算用一生的時間，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線全部看完。在那些遺漏的時間線中，就可能有一條代表著勝利……”

　　古一法師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那條時間線就是我們常說的‘奇跡’。”

　　……

　　回到紐約後，張明悄悄來到復仇者大廈，他離開了沒多久，紐約還是深夜。

　　朋友們大部分還在睡夢中，只有奧莉薇婭還抱著電腦，敲著鍵盤，寫出一行行張明永遠看不懂的代碼。

　　給她倒了杯熱牛奶，叮囑她早點睡覺後，張明來到了安吉拉的房間。

　　作為男朋友，張明有安吉拉房間的密碼，進入臥室，他看到安吉拉背對著門，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身體在輕微的顫抖。

　　張明走過去，借著窗外落進來的月光，他清晰的看到安吉拉露在外面的皮膚上，血管微微凸起，一道道淡藍色的微光閃過，每閃過一次，她就會輕微顫抖一下。

　　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燙的嚇人。

　　這是之前在火星戰鬥中，注射了力量激素的排斥反應。

　　與治愈藥劑不同，力量激素還是一個半成品。當初為了對付雪莉，安吉拉顧不得諸多隱患，強行注射了力量激素，獲得了對抗靈魂維度敵人的能力。

　　張明、史蒂夫一眾人身體素質強悍，消化了藥劑效果，安吉拉體質一般，外加每個人敏感程度不同，她的身體對力量激素產生強烈的排斥。

　　寒冷、高溫、顫抖又或者劇痛，這些東西要不了她的命，卻能讓她時刻小心翼翼。

　　對此，研發小組想了很多辦法，可沒有一個奏效，最終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只能等力量激素的效果隨著新陳代謝慢慢消失，安吉拉能做的就是忍耐。

　　張明握住了她的手，低下頭，心中替安吉拉祈禱。十幾分鍾後，一隻手落在張明的頭上，安吉拉衝他笑著，瘦削的臉頰看起來格外憔悴。

　　“不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麽?是想要晚安kiss嗎?”安吉拉努力開著玩笑，嗓音沙啞而疲憊。

　　張明微微抿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別那副表情，我快好了，又不是什麽絕症，估計再過一兩個月，我就恢復正常了。”安吉拉反過來安慰張明。

　　張明摸著她的臉頰說:“我沒擔心，你會好的，我們都知道。我就是半夜起來上廁所，順便過來看看你。”

　　“順……便?”安吉拉捂著嘴淺笑，“從三樓到五樓，你‘順便’的距離可真夠遠。”

　　張明替她掖好被子，輕輕吻在安吉拉的額頭上，然後走了出去。

　　他沒有回到個人休息室，而是離開了復仇者大廈，行走在紐約街頭。

　　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但一些地方還是能看到一個又一個市民，他們舉著杯子，杯子裡面有一根短短的蠟燭，人與人之間聚在一起，燭光照在他們臉上。

　　那是一張張普普通通的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寫滿了悲傷。

　　他們輕聲唱著聖歌，替逝去的家人朋友祈福，祝願他們能前往天堂，獲得安寧與幸福。

　　張明默默穿過人群，最終來到一個無人的公園。

　　第三視角攝像頭出現，他把鏡頭方向對準了自己，做了個深呼吸，按下了錄製鍵，然後說出了第一句話:

　　“嗶站的各位朋友們，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條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