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嬰叫菲比，出生於1983年7月3日，是一個巨蟹座的可愛女孩。

張明沒有變成菲比，他是以一種附身的方式，從菲比的第一視角經歷了她的一生:上學、工作、戀愛、結婚，以及……死亡。

沒錯，死亡。

她死在了手術台上，被人取出大腦，身軀像是垃圾一樣被扔在一旁，以第一視角經歷了這一切的張明，切身的感受到了菲比無助、恐懼的情緒。

有勞力士“枯燥”的保護，張明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但他的同理心作用下，他無法忘懷菲比死前的悲鳴，尤其是在目睹菲比從嬰兒長大、生活後。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熟悉的老朋友逝去，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愛德華說的沒錯，靈魂維度的時間似乎是凝固了，“菲比的一生”足足有三十多年，張明完整的經歷了這些時間，他能記得每一點細節，然而，在他和愛德華的戰鬥中隻過去了一瞬間。

眼看愛德華又要故技重施，張明接連揮動光劍，砍斷了愛德華的雙臂，隨後迅速退後，離開對方的攻擊范圍。

張明摸了摸被愛德華“打”過一拳的腹部，沒有一點傷口，似乎剛才那一拳除了讓他了解了菲比的人生之外，再就沒有其它的用處。

如果時間是凝固的，那“枯燥”效果的保護就會一直存在，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優勢。張明想。只要“枯燥”還在發動中，他就相當於開了無敵光環，可以放下防禦，把重心放在攻擊上。

“有點不對勁。”

張明正打算繼續強攻，一直躲在角落的小電視忽然開口。

“哪不對勁?”

小電視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知道哪不對勁，我就不當系統小助手，趕緊辭職找個適合的世界當宿主了。我只是覺得，敵人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把你拉到這個特殊的世界，絕不可能是為了讓你去了解不同人的人生。”

張明伸手捏了捏小電視肥嘟嘟的臉蛋:“謝謝提醒。”

“不用謝，假如你不小心死了，我可就要失業了。”小電視拍開張明的手，別過頭，表情傲嬌。

其實不用小電視提醒，張明也清楚這其中肯定有陰謀，但他沒有馬上破局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陰謀正式展開前，把愛德華殺死。

這樣就算有再多的陰謀也施展不開了。

在這凝固的世界中，兩個男人繼續火星上未完的戰鬥，張明一次次撕碎愛德華的軀體，而愛德華的拳頭也多次打在張明身上。

在交鋒中，張明終於發現了敵人拳頭上的秘密。

那是一團模糊、渾濁的氣團，它就附著在愛德華的拳頭上，隨著他觸碰到張明，氣團就會驟然爆裂開來，把張明拉入到不同的人生中。

“哈——哈——”

張明大口喘息。

很奇怪的感覺，靈魂維度應該不會感到疲憊猜對，他卻渾身酸軟，思維、反應速度比之前慢了半拍，纏繞在身上的陽雷出現不規則的閃爍。

陽雷是最能反應張明狀態的能力，在外面，它和體力掛鉤，而在這個靈魂維度中，它就和張明的靈魂強度相關。

精神狀態變得不穩定了?

張明看向朱總的勞力士，枯燥效果還在發動中，嗶站系統道具做不了假，他的的確確還在系統保護中，任何精神、心靈系能力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那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種精神上的疲憊感，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大學的考試周，逃課了一整學期的學渣，為了“60”分的及格線，連續幾個晚上通宵複習的感覺一樣。

等會兒?複習……

就是這個。

張明的思緒一下變得清晰，之前的種種疑問被一條線索串聯起來。

“你沒打算殺死我，從一開始，你的打算就是‘撐死’我。”張明左手劃過迷霧，盯著愛德華。

愛德華沒有回答。

他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小心，不肯給張明透露一絲的情報。

不過即使他什麽都不說，張明也能猜出一個大概。

首先，愛德華清楚，在現實世界中，他不是張明的對手。

上次的火星戰鬥證明了這一點，何況這段時間為了預防愛德華沒有真正死亡，復仇者大廈布置了重重陷阱，力量激素和電磁脈衝武器成堆成堆的準備著，保證愛德華一出現，就會在五分鍾內被打成篩子。

他雖然不會死，但每次完全在現實世界消散，想要再恢復就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代價。

所以，愛德華把戰場選擇在了靈魂維度。

這樣一來，張明就沒辦法依靠夥伴和裝備，只能一對一硬拚。

其次，愛德華知道張明有心靈防護能力，這個信息在神盾局內部資料中可以查得到，而且上次帶著奧創以意識形態進入數據世界的張明，多次證明了這一點。

他清楚在靈魂維度中，他雖然具備主場優勢，但想要殺死張明，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同樣，張明想要殺死愛德華也很困難。

如果說張明是使用了裝備特效，獲得了無敵效果，那吞噬了無數顆大腦，完成人性蛻變的愛德華，就是有著幾乎無限的血條。

他們誰都無法輕易殺死彼此，這樣一來，提前布置好“陷阱”的愛德華就獲得了最強的先手——

無窮多的靈魂輪回。

他沒有攻擊張明，他只是帶著張明進入到不同人的靈魂中，一遍遍的去經歷他人的人生。

這根本不算是攻擊，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是學習的一種，通過第一視角了解他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增加張明的閱歷。

而且就算“枯燥”效果將這種人生閱讀，當做了攻擊，對張明來說依舊沒有多少幫助。

因為這個世界基本上沒有時間的概念，即便張明在進入他人靈魂的一瞬間，就被枯燥效果彈出來，但那一瞬間，就足夠他經歷完一生。

這是一個完美的陷阱。

無法解除，無法掙扎，更無法完結。

張明努力保持大腦的清醒。

在他看來，人的經歷，就像是用鋼筆在筆記本上記下的文字，隨著時間的推移，部分文字磨損，紙張也變得脆弱，所以老人會健忘。而成長過程中，閱讀、學習的知識，就像是在筆記本上用鉛筆寫下的東西——

你能看清這些文字，偶爾也用得上，但你很清楚，這些鉛筆痕跡的文字。

它不屬於你。

但如果寫的足夠多呢?

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張明今年二十歲，而就在這短暫的戰鬥中，他已經閱讀了七個靈魂的一生，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多年的記憶。

假設沒有“枯燥”的保護，他可能已經成為了一個呆子，迷失在他人的記憶中。

但現在，他也好不到哪去，精神崩到了極致。

那本標題為“張明”的筆記本，每一頁都被鉛筆塗成黑色，幾乎看不出下面鋼筆字的痕跡。

“才七個人而已。”愛德華張開雙臂，無數混沌氣泡從他身體中飛出，逐漸布滿四周。“我這還有數十萬個靈魂，被著急，我們一個個來。”

……

張明還在靈魂維度戰鬥，外界的安吉拉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她看著張明熟睡的面孔，露出笑容，回憶著兩人之間的浪漫回憶。就在這時，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安吉拉擔心吵醒張明，趕緊伸手去拿手機，一個沒拿穩，手機摔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電話鈴聲也中斷了。

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張明，他才剛睡著，安吉拉可不希望他這麽快就醒過來，又投入到工作中。等待了幾秒，確認張明還沒醒，她松了口氣，悄悄站起來。

“做個好夢。”她親吻在張明臉頰上。

安吉拉撿起手機，把等關掉，走了出去。

屋內陷入黑暗，如同此刻張明的狀態。

過了幾分鍾，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奔跑聲，嘩——

門被撞開，安吉拉撲到張明身上。

“醒醒！”她用力搖晃著張明。

該死，她早就應該想到，手機掉在地上這麽大的聲音，以張明的警覺怎麽可能沒醒過來，她應該早就發現問題的。

“所有人！張明被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