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之名,起源於大成國開國初。
大成朝初期,開國功臣之一的蘇豫,在大成朝建立後不久,就因為年邁病痛而不久於人世。
成元帝感念蘇豫功勞,在蘇豫彌留之際,將蘇豫故鄉,這一人傑地靈的城池更名為‘蘇城’,親封蘇豫之子蘇明為蘇城刺史。
雖然沒有明旨,但蘇城上下官員心中有數,這是成元帝感念蘇豫之功,以別種方式在恩賜於蘇家。
果然,蘇家遷至蘇城四十年,皇位更迭,蘇家也綿延幾代,算得上是時過境遷,但在蘇城地界,官員依舊以蘇家為尊。
蘇城刺史一位,到如今都還是蘇家嫡系擔任。
很明顯,這正是皇恩。
“小姐,該用飯了”綠衣親身喊道。
身量小小的,大約十一二歲,有些呆愣的蘇皖,慢半拍的點了點頭。
“嗯,吃飯,我餓了”蘇皖很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要說很肯定,因為綠衣覺得自家小姐頭點的有點太用力,也不知道脖子會不會疼,頭會不會暈。
海棠院獨門獨院的,蘇皖的日常飯菜一般,但居住環境非常的清淨。
吃掉整一碗的米飯,有些油膩的紅燒肉也吃了大半下肚,蘇皖還想吃,但偏偏又吃不下更多。
有些遺憾的放下筷子,蘇皖就勢開始發呆。
一旁的綠衣很苦惱,自家小姐又開始發呆了,她總覺得蘇皖是越長大,人就越發的有些呆傻。
可憐自家小姐雖有父親,但卻從來不過問院子裡的事情,更不過問蘇皖的事。
若是讓蘇家其他人知道,蘇皖如今呆傻的情況,綠衣很擔憂,蘇皖會不會過的比現在還慘淡。
蘇家這樣的門戶,哪裡能讓一個呆傻之人隨意走動,只怕最好的結果,就是吃穿不愁,被關在這個院子裡再不出去。
是以,作為跟了蘇皖六年的貼身丫鬟,綠衣自作主張瞞下了這些情況。
“小姐,今兒個天氣晴好,不如在院子裡多走走,順便消消食”綠衣建議道。
蘇皖半天沒有反應,就在綠衣已經收拾好桌面,準備給蘇皖準備些茶水的時候,蘇皖忽然又開口了。
“不必,今天下午有雨,你讓人將軟塌搬到廊下,我要賞雨”蘇皖言辭清晰的說道。
若不是這話隔了好一會兒才說,綠衣都以為,她之前覺得蘇皖呆傻是假的了。
“廊下賞雨,小姐,萬一得了風寒之症就不美了,不對啊,小姐,這天兒好著呢,怎麽可能會下雨”
綠衣有些懵,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所以她看著蘇皖的眼神裡,憐惜之意更濃了。
可是蘇皖再沒有說話,發呆繼續進行著。
...
因為是春日,午後的陽光明媚卻不炙熱,沒有午睡的少爺小姐,便來到了蘇府大花園裡賞花。
春日的花園裡,四處都是花骨朵,但卻如尖角小荷一般亭亭玉立,偶有盛開的花團,更是豔麗多姿,撩動著人心。
忽然,一陣涼風穿堂而過,眾人倍覺舒爽之後,便連忙找地方避雨。
淅淅瀝瀝的春雨,敲打著花園裡的每一處,讓來賞花漫步的少爺小姐們乘興而至敗興而歸。
“真的下雨了...”
廊下的綠衣小聲喃喃,扭頭看向屋裡的蘇皖。
可這一看,卻把綠衣嚇了一跳,蘇皖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軟塌”
蘇皖軟糯的聲音響起,驚醒了綠衣的心神。
“小姐,您怎麽知道會下雨的,您是認真的,還是猜測...”
綠衣忍不住問道。
可蘇皖並不理會她,就在綠衣猜想,這次蘇皖多久才會回答她的時候,蘇皖卻直接走到了她身邊,然後路過她,找了一處圍欄倚著。
外面下著雨,雨水順著廊簷滴下,圍欄眼看要失守,綠衣這才想起蘇皖剛才究竟說了什麽。
“小姐,這雨再下一會兒,天兒就要變冷了,實在不合適賞雨啊”綠衣著急的說道。
蘇皖身體不差,但絕對算不上多康健,所以綠衣忍不住擔憂。
只是話說來說去,蘇皖卻沒有半點要回屋的意思,且衣服上已經沾染了些許水跡,綠衣無奈,只能叫了人去抬軟塌。
“小姐,軟塌馬上就來了,您衣裳要是沾了水了,還得回屋換”綠衣勸說道。
這回蘇皖有反應了,站直了身子,明顯是在等軟塌搬過來。
蘇皖的軟塌不似平常軟塌,一看便是蘇皖這個年紀的孩子使用,軟塌的花樣簡單,上面的錦布更是素淨的略顯單薄。
軟塌放在了不會淋到雨的地方, 蘇皖剛倚上去,綠衣連忙搭了薄毯在蘇皖的腰上。
蘇皖十二歲了,這個年紀的姑娘家,一定要注意保暖,不然來初潮前身子受了涼,對往後的日子都有影響。
這院子裡,也多虧有綠衣在,雖然有些囉嗦,偶爾還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著調,但著實是個心疼主子的。
“小姐,常聽人說,春雨貴如油,這一場雨,定然有許多人高興”綠衣笑著說道。
蘇皖要賞雨,綠衣也不敢離得遠了,索性這會兒沒事,便搬了杌子在軟塌旁,手裡做著些針線活,不時的也和蘇皖說說話。
當然了,一直都是綠衣在說,蘇皖沒有開過口。
“據說,先老太爺到蘇城的那一日,也是這樣一場春雨...”
先老太爺,說的是蘇皖的曾祖父蘇明,如今七十壽齡,身上也有病痛,大概沒幾年的活頭了。
綠衣說著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下意識的看了眼蘇皖,發現蘇皖眼睛閉著,應該是睡著了。
見狀,綠衣將薄毯給蘇皖蓋嚴實了一些,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看著嬌俏可人,卻也有些可憐。
“小姐啊小姐,你這些日子是怎麽了,便是難過極了,這般沉悶,除了我也沒人見得著”綠衣憐惜的說道。
早些時候,蘇皖抄了一冊法華經,巴巴的等在父親蘇仲宇必經的路上,想在蘇仲宇生辰之日送出。
開頭隨了蘇皖的願,順利見到了人,可唯獨蘇仲宇的反應,讓蘇皖呆立在原地許久,地上一冊被踩了腳印的法華經,像是還沒盛開,就已經凋零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