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歎了口氣,“何必呢,何苦呢?” 李肅用力挺直了胸膛,高聲說道:“曹賊,別以為你的手下僥幸將我打敗,你就取得了勝利!呸,妄想!軹縣大都護那裡還有數萬兵馬,方悅也被我軍突襲成功,就你這點兵馬難道還能翻盤不成?不要妄想勸降我,我李肅寧死不降!”
曹昂歎息一聲,揮了揮手,兩個彪形大漢就將李肅往旁邊拖去。
看著他們渾身強健的肌肉,再看看他們腰間懸著的鬼頭大刀,李肅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勁頭,猛地掙脫了他們兩人,用悲痛欲絕的眼神看著曹昂,怒聲問道:“你這小子,怎麽連半句勸降的話都沒有,懂不懂規矩啊?!”
“我……”曹昂撓了撓頭,不就是命人把你關押起來,怎麽反應這麽大啊?
李肅氣鼓鼓地說道:“你應該這麽說,‘我這裡有黃金百兩,美女佳麗數人,又有從事一職空缺,急需要您的加盟!’我如果嚴詞拒絕,你也應該再耐心勸說才行,哪能動不動就讓劊子手出動呢?”
曹昂汗顏,低聲說道:“俺第一次擒獲您這樣的文武雙全之事,實在是沒什麽經驗啊……”
“沒經驗你可以學啊,就這樣隨隨便便出動劊子手,太拿人命當兒戲了!”李肅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曹昂,怒聲說道。
曹昂連忙拱手,大聲說道:“李將軍,我這裡有黃金……數十兩,美女……很快會有的,職位……今有行軍司馬一職,還望您能夠屈尊上任。”
“早這麽說不就得了嘛!”李肅大聲說道,“除了行軍司馬,有沒有更高點的位置啊?我現在孬好不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行行行,甭麻煩劊子手了,我答應還不成嘛!”
李肅說實話,真不想投奔這個曹昂,這家夥不僅沒有自己的地盤,年紀又小,實在是不像個明主。可是人家現在掌控著自己的生死,自己哪還有選擇的余地?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於是李肅整整衣冠,衝曹昂拱了拱手:“末將李肅,拜見主公!我有胡軫所部的詳細情況,願獻給主公!”
曹昂再次啞然,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先前還是背靠背一起奮戰的兄弟,接著就拿著自己兄弟的要害換取賞金,這樣的人真是極品啊!
見曹昂似乎有不相信自己的念頭,李肅連忙說道:“此次偷襲軹縣的行動,是由末將和胡軫一起策劃的。胡軫率領三千兵馬奔赴軹縣,一方面打掉王匡的親衛營,端掉他的指揮機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吸引大軍的注意力,為我創造擊潰韓浩、方悅的機會。沒想到主公竟然識破了我們兩人的算計,實在是天資聰慧,前途不可限量啊!過去都說甘羅十二為相,現在看來,主公的成就一定會強於甘羅,分明就是另一個衛青、霍去病啊!”
曹昂輕輕搖頭,笑著對李肅說道:“李將軍,既然你決心棄暗投明,投入到我的麾下,那我表示歡迎。至於這些奉承話,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在我麾下根本就不用說!只要你有真本事,那就成!來來來,還請李將軍為我指明兵力配置,這應該沒問題吧?”
“絕對沒問題!”李肅連忙回答道,趕緊上前接過輿圖,就開始講解河南岸的兵力配置情況。
兩人正在討論,這時有人快馬來報:“啟稟將軍,樂進已經成功與韓浩會師,兩人安排好防務,正在快馬趕來。至於衛茲將軍,他正在趕來此地途中。另外,衛茲將軍派人傳來訊息,方悅所部得知軹縣遇襲的消息後,
昨夜發生營嘯,所部潰敗。方悅現在正竭力收攏潰兵,還請主公派遣部隊增援河陽津!” 李肅羞愧地一低頭,“主公,這幾日我派人分別趕赴韓浩、方悅軍中,散播軹縣遇襲、王匡被殺的假消息,沒想到那方悅所部果然上當了。都是末將的不是!”
曹昂笑著搖了搖頭,“昨天你還是董卓麾下,自然要為他竭心盡力地效命,這事怨不得你!”
他壓低聲音,低聲說道:“其實這也是件好事,過去我只知道河內名將方悅,沒想到這家夥只是個繡花枕頭,最厲害的卻是那名不見經傳的韓浩!”
李肅衝他拱了拱手,“如此良將,正該被主公收於帳下。”
曹昂不自覺地點頭,隨即笑著說道:“韓將軍也是王太守的心腹愛將,在他帳下也能完成討董大業嘛!”
一邊說著,曹昂一邊偷偷瞪了李肅一眼。
李肅微微一笑,心中倒也是十分歡喜。剛剛他那一句話,其實也是在偷偷試探曹昂,看他有沒有野心。現在看來,在這譽滿天下的曹氏父子身上,果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野心!在李肅看來,只要有野心,就有動力,就能往上爬。而曹昂獲得越高的地位,他李肅就能得到更高的回報!
約莫幾個時辰過後,樂進、韓浩兩個快馬趕來。韓浩衝曹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沉聲說道:“末將多謝曹將軍大恩,若不是曹將軍先前派人飛速前來通傳消息,讓末將提前穩定了軍心,等到董賊派人散播流言的時候,末將的一眾人馬就得跑走大半!多謝將軍派樂將軍率軍前來增援,據說他已經打垮了董賊的攔截部隊,將軍麾下果然名不虛傳!”
曹昂趕忙將韓浩攙扶起來,笑著說道:“將軍不必多禮,若不是將軍領軍有方,事前已經做好了工作,哪裡會這般順利地安撫下軍心?!剛剛得到消息,方悅那邊出現了營嘯,所部士兵折損大半!我剛剛還想派人前去緊急增援,只是覺得自己與方悅不熟,害怕配合上出了問題,反而延誤大局。現在看到將軍,頓時放心,不知道將軍有沒有空呢?”
韓浩聽曹昂這麽一說,立即大聲說道:“末將責無旁貸,願抽調兩千人,隨同我前往河陽津!只是末將所擔負的河防任務,還望將軍派人接替。”
韓浩早就聽說過曹昂,對他的印象不錯。加上曹昂並不居功自傲,這讓韓浩很是滿意,立即應承下來。再說了,韓浩與方悅同在王匡帳下做事,兩人有一份袍澤友誼;而且,韓浩也想看看“河內名將”方悅的囧樣子。
曹昂笑著點頭,“既然你要去方悅那邊,那我就派衛茲暫時統領河防事務。等到你與方悅穩定河陽津的防務後,再把這河防之事轉交給你。對了,李將軍,既然你棄暗投明,你手下的這些將士?”
李肅這才上前,沉聲說道:“末將麾下這一千來人都是心腹,只要末將一聲令下,他們肯定會放下武器投降。何況現在大家都被關在俘虜營裡,能有個活命立功的機會,肯定會珍惜。只是方悅將軍那邊的攔阻部隊,卻是胡軫的心腹,末將只能夠協調與他的關系,卻不能直接給他下命令。”
曹昂點了點頭,“了解。我也明白,胡軫對你也不算太放心,特意放了個聽調不聽宣的角色給他當下屬唄!”
李肅一聽,心中大悟,怪不得當日分兵之際,胡軫特意將這胡刀塞給自己,原來是存在這心思。一念至此,他對胡軫本來就不多的歉疚感立即煙消雲散。
李肅沉聲說道:“啟稟主公,此次胡軫北上偷襲,隨行將士共有一萬兩千余人。其中兩千人被胡軫留在南岸, 配合原來部隊,牽製王匡的主力。渡河的這一萬人中,有三千余人跟著胡軫偷襲軹縣,有兩千人跟著末將阻擊韓浩將軍,還有不到五千人跟著胡刀,阻擊並消滅方悅將軍。畢竟方悅將軍乃是‘河內名將’,大家都不敢大意!”
聽李肅這麽一說,大家都覺得有些怪異,忍不住笑了出來。尤其是那韓浩,平日裡排名總在方悅之下,現在聽這李肅這麽戲謔一說,雖然繃緊了臉,卻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曹昂輕輕拍了拍手,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便大聲說道:“韓將軍能抽調兩千人,文謙(樂進)那裡有多少人?一千余人?好!我這裡一路上收容的文謙所部掉隊將士,也有四五百人,留他們看押俘虜,我也能動用本部人馬兩千人。這樣一來,咱們也有五千余人,加上還有李肅將軍協助和方悅將軍協同,肯定能全殲這胡刀所部!傳令下去,立即埋鍋做飯,咱們飯後便開拔!”
胡刀不知為何,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擼了把鼻涕,擦在了鞋底,看來昨夜偷渡黃河的時候受涼了。
胡刀歎了口氣,將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方悅,你還是快快投降吧,你手中就這麽四五百人,再頑抗下去只能是送死!”
對面的方悅已經被胡刀率軍包圍起來,雖然方悅佔據了一個小山頭,具有地理優勢,可他胡刀這邊足有五千人,乃是方悅所部兵馬的十倍!不得不說,勸降的感覺真好啊!
方悅身上煙熏火燎,很是狼狽,他舉起手中的長槍,大聲吼道:“方悅寧死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