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老周老周”、“明月照錦衣”的打賞!】 潁陰城裡最大的客棧,最好的上房。
蔡琰倚在榻上,笑著問道:“那縣令真得這麽說?”
曹昂點了點頭,樂呵呵地說道:“你沒見當時李掌櫃那個神色啊,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直接就被抽走了精氣神。倒是那個王強彪呼呼的,居然還沒看清楚情況,竟然還在那裡給姓李的加油鼓勁。我估計,當時姓李的連殺他的心都有了!”
蔡琰好奇地問道:“那你們就這樣算了?隻給了姓李的一個難堪?既然這戲志才投入到你的麾下,那你就該給他撐腰才對啊!”
曹昂笑著說道:“這個李掌櫃,雖然有些個強買強賣的意思,覬覦人家戲王氏的美色,但他畢竟沒犯下大錯。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倒是逼迫戲王氏另嫁的王強罪過更多。可他畢竟是戲志才的丈人,我們也不能將他直接下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不好追究這李磊的責任。不過昭姬你放心,這個李掌櫃以後也沒有多少好日子!”
見蔡琰有些個詫異,曹昂知道她不太了解這些市井裡的勾當,笑著說道:“當時潁陰令覺得自己被這姓李的耍了,於是當場下令,以後縣衙所有宴請,都不準再在李掌櫃的飯莊。這樣一來,要不了多久,這飯莊就得倒閉!”
蔡琰還是有些個不解,“官府不在那裡吃了,不是還有尋常百姓嘛,開個飯莊該是只要開門就有收入。你怎麽這麽肯定地說,那個飯莊要倒閉呢?”
曹昂笑著解釋道:“一般在酒樓裡吃飯,不是求人辦事,就是顯擺地位,平頭老百姓那舍得花這錢?!既然是辦事,就得圖個吉利,誰也不肯去個晦氣的地方。何況縣令親自下令,這潁陰上下誰不得給他一個面子?這樣一來,這飯莊就會冷落無比,開門營業則門可羅雀,閉門硬撐也只能是坐吃山空。這個李掌櫃,有這麽多夥計要養,加上牆倒眾人推,以前賒欠的帳款肯定會被催帳,他撐不了多久!”
就在曹昂向蔡琰解釋的時候,戲王氏也在低聲對王強解釋道:“如此一來,這姓李的很快就得坐吃山空,到最後少不了就會破產!這就是你慧眼識珠,相中的親家!”
王強尷尬地一笑,低聲說道:“妮子,誰能想到這戲志才能夠被貴人賞識呢?!我聽說這貴人的官職比起縣令大人還要大許多,你抽空能不能讓賢婿給我引薦一下,說不定你老爹我還能當上大官呢!”
戲王氏立即搖頭,沉聲說道:“今日長街上一鬧,夫君雖然沒說什麽,可我卻知道你傷透了他的心!過去我們過得很困難,可是逢年過節從來就沒落下過你,吃的喝的我們從來沒落下過。有的時候,夫君寧願餓著肚子,也要給你置辦些酒宴,可你就是這麽對他!”
王強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頓時大驚,他還想解釋一二,卻聽那戲王氏流著淚說道:“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現在我已經是戲家人了,不能再由著你的性子壞事!夫君好不容易才有個施展才華的機會,決不能被你攪黃了!你要是安分守己,老老實實賣肉,我們每年少不了對你的供養孝敬;可你若是還想投機倒把,那就當我沒有你這個父親!”
說完之後,她扭頭就走。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起先王強雖然嫌貧愛富,卻也有為女兒打算的意思,想讓她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當然,自己順便也沾點光。現在,聽完女兒毅然決然的警告,
再看看幾案上戲志才送上的五錠黃金,王強歎息一聲:唉,戲志才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自己就別再節外生枝了。反正,依他們兩口子的脾性,自己日後吃不了虧! 第二天一早,戲志才就雇了一輛車,拉著母親和妻子,來到了曹昂住宿的客棧。
曹昂詫異地問道:“先生不必如此,我這次是回鄉成親,過上一個多月才會回來。你完全可以等到那時再跟我出發,再說了,這次你可是要跟著我去河內安家,這潁陰的宅子幾乎都要空著。短短一夜,你家裡的東西哪裡能賣得出去?”
戲志才笑著對曹昂說道:“主公,我戲志才不才,既然投入主公麾下,就要為主公竭心盡力。您這次返回譙縣大婚,各方勢力一定會送上大筆賀禮。如何處置這些個賀禮,如何協調各方面的關系,這正是我這個謀士的職責。至於潁陰的這個宅子,裡面也沒有多少東西,我已經寫下文書,將它贈送給我的丈人,也算是臨別贈禮。”
嘴裡想輕松說著,戲志才的聲音卻不由得有些顫抖。這可是戲家的祖宅,哪裡能輕易放棄。但是自己這次是要隨同主公遠赴河內,如果再在潁陰有宅子,說不定會給人三心二意的感覺。不就是一處宅子嗎,等到日後自己多攢些錢財,說不定就能在河內買下大大的宅基地,親手建所新宅子。
曹昂明白戲志才的感覺,這可不是交通方便的後世,只需要坐上火車,幾天之內就能到達目的地。這可是古代,出鄉幾十裡就是出遠門,百裡之外就是另一片陌生的天地。
戲志才放棄宅邸的舉動,讓曹昂很是感動,他輕輕拍了拍戲志才的肩膀,沉聲說道:“先生,我曹昂欠你的!以後,你定會風風光光返回潁陰!”
十余天之後,曹昂的車隊返回了譙縣。中門大開,看著滿頭白發的曹嵩,曹昂深深拜倒在地:“祖父,你的頭髮……”
曹嵩笑著說道:“上次聽說孟德被殺,不幾日我的頭髮就全白了。後來老夫一想,咱們曹家全家上下還得靠我執掌,也就硬撐了過來。再說了,你前段時間給我說,孟德還有獲救的希望,老夫倒是更有勁頭了,畢竟我要活著看著我的兒子歸來!”
曹嵩含淚扶起曹昂,“昂兒,站直了!曹家三代之中,你是最出類拔萃的!來來來,快去你院中拜見下你母親,這段日子她天天為你燒香祈禱,瘦了不少。”
曹昂點了點頭,扶著曹嵩走進了大門。車隊也很快從大門駛入曹家,在曹仁的指揮下,前往別院休息。至於蔡琰,則坐著馬車跟著曹昂徑直往裡走,在內院那邊停了下來。
蔡倩將蔡琰攙扶下車,見小姐面色正常,可雙手發熱,已經出了一手的汗。
蔡倩低聲說道:“小姐,別緊張!”
可她的嗓音都有些個發顫沙啞,根本就不是往日的腔調。
這時曹昂上前幾步,輕輕握住了蔡琰的手,低聲說道:“昭姬放心就是,母親很是寬厚,最是疼我,一定會喜歡你的。再說了,你溫柔嫻淑,母親到時候可能更喜歡你呢!”
蔡琰輕輕點頭,反手握緊了曹昂,只是一瞬間的時間,她就冷靜了下來。雖然周圍並無外人,可蔡琰還是心虛地抽回了手,低聲說道:“郎君,讓人看到了不好。”
曹昂微微一笑,領著蔡琰就往內院走去。走了沒幾步,正看到母親丁氏正在內院的二門那邊等著自己。
曹昂忍不住快跑幾步,衝到了丁氏跟前,一把摟住了她:“母親,我回來了!”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兒子,看著他臉上新添的胡須,丁氏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輕撫著兒子的面龐,連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昂兒啊,你瘦了!”
曹昂顫聲說道:“母親,你怎麽……你怎麽也有白頭髮了?”
丁氏笑著說道:“當年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你躺在搖籃裡,看見我就笑;抱起來,就尿了我一身。現在你都長大了,馬上就有媳婦了,我當然也老了!”
“母親!”曹昂顫聲叫道,隨即低聲說道:“母親放心就是,我已經派了二百余名死士潛往長安,最遲明年年中,就能將父親救出大牢!”
丁氏聽到這一喜訊,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看著不遠處的蔡琰,她笑著說道:“還不快給我引薦下我未來的兒媳婦,這樣看去,比畫像上好看十倍。”
曹昂趕緊答應一聲, 攙著她走到了蔡琰身前。
蔡琰連忙福了一福,柔聲說道:“昭姬見過夫人。常聽子修說起您,說您對他從小就極為疼愛,天天給他煲肉湯喝。他在河內這麽久,一直念叨著回來後要多喝些肉湯,過過癮。”
丁氏笑著拉著蔡琰的手,越看越是高興,轉過頭來對曹昂低聲說道:“阿母雖然沒生過孩子,卻知道什麽是宜男相。我看昭姬這面相,將來一定會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曹昂汗顏,低聲說道:“母親,孩兒還小呢!”
丁氏笑著說道:“反正日子過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好。到時候,我可得親自看護我的大胖孫子!昭姬啊,來來來,這個鐲子給你!”
丁氏笑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玉鐲子來,硬是套在了蔡琰的手上。
蔡琰雖然沒有多少首飾,卻也分辨得出首飾的價值,像這樣翠綠清澈的玉鐲,世間罕見,足足價值數十金!她連忙說道:“夫人,這太貴重了,昭姬不能要。”
一邊說著,蔡琰一邊就想把鐲子褪下來。
可丁氏按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道:“長者賜,不可辭。再說了,這還是前段時間昂兒派人給我送來的,乃是一對,我留一個,這個就給你了。
走走走,咱們娘倆說道說道,以後昂兒就交給你了。昂兒從小就愛踹被子,你以後可得注意……
對了,昂兒,你不用管我們,先去拜見下你姨娘(卞氏)。丕兒這兩天不老實,天天鬧騰,你這個做兄長的給他帶禮物沒?帶了,就快去吧,一會喊你姨娘過來咱們一起吃個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