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之後,眼見著李儒大軍陸續撤離,曹昂終於放下心來,準備將部隊撤往洛陽。而隨著李儒大軍的撤離,滎陽一戰中被打散的士卒也陸續歸建。這樣一來,加上李典、衛茲手中的三千兵馬,以及徐榮麾下的五千士卒,曹昂手中的部隊,已經漲到了九千人左右。 而李肅也為曹昂帶來了好消息,留在洛陽城裡養傷的千余名重傷員中,約有五百人傷勢出現好轉,很快就能恢復正常訓練。這樣一來,再加上鎮守營盤的八百士卒,僅在洛陽一線,曹昂軍中士卒已經達到了空前的一萬零三百人。
這一天,逢紀來到了曹昂營前,拜見曹昂。
曹昂知道他是袁紹的心腹謀士,趕緊大開營門,親自率領眾將出門迎接。
看到曹昂態度很是恭順,逢紀極為高興,拉著曹昂的手不斷地誇獎,愣是讓兩世為人的曹昂都有些個不好意思。
等到大家入了中軍帳,各將稍作寒暄,便各自離去。曹昂笑著對逢紀問道:“先生日理萬機,怎麽有空來到我的營地啊?我應該親自上門拜訪才是!”
逢紀笑著說道:“我不過是山野散人,蒙盟主不棄,這才替他奔走四方。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們這些個領軍將領都很忙,誰讓我比較清閑呢。”
此時侍衛們送上茶水,躬身離開。曹昂親自為逢紀倒了一碗水,端到了他的幾案上。
逢紀連忙站了起來,接過水碗,笑著說道:“子修啊,你現在也是盟主麾下大將,這些個伺候人的活還是交給下人吧。你這樣客氣,我都有些個不自在。”
曹昂笑著說道:“先生學識天下敬仰,您好不容易才來一回,我總要進一些弟子的本分,稍後也可以借機向您多學些知識。”
逢紀開懷大笑,隨即不無傷感地說道:“子修啊,如果天下群雄都像你這般通情達理,那整個天下早就可以平定下來了。現在可好,四面烽火,江山凋落啊!前不久我們收到信息,孫堅私藏傳國玉璽的事情已經暴露,和劉表狠狠地幹了一仗,具體結果還不知曉。”
曹昂皺了下眉頭,裝出詫異地樣子來:“沒想到孫叔父竟然這樣不實誠,寧肯賭咒罵誓也不願意說實話,唉!”
逢紀冷笑道:“他心裡有鬼唄,也不撒泡尿照照,這傳國玉璽是他能夠私吞的嗎?”
曹昂連連點頭,“先生說得甚是,當日孫堅就該將這傳國玉璽交給盟主,日後再轉交給朝廷。當今天下,只有盟主有資格為天子保存這玉璽!”
逢紀聽了曹昂的發言,心中很是高興,他笑著說道:“子修啊,今天我過來是有這麽一件事來與你商議,就是軍中的糧草問題。現在盟軍的所有糧草都由盟主、韓馥和袁公路三人提供。只是咱們現在到處擴軍,糧草的壓力很大啊!
過去盟主按六千人的份額給你提供糧草,現在你部已經擴編到了萬余人,如果按實額提供,盟主的負擔很重啊!你看看能不能少要點糧食。當然了,馬上就要過年了,等過年的時候,盟主也會多給你部提供些牛羊,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曹昂聽了此言,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這段時間他也聽到過風聲,沒想到這袁紹居然先將預算砍到他的身上。曹昂苦笑著說道:“先生,您也知道,我前不久在滎陽被李儒伏擊,損失甚大。幸好迫降了徐榮所部,這才勉強恢復了元氣。如果再克扣士兵們的軍糧,那些個涼州士卒感覺待遇下降,說不定就會造反啊!”
逢紀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兒過分,
自孫堅走後,曹昂所部是唯一一支敢於與涼州軍硬拚的勁旅,而且曹昂對袁紹極為尊重,幾次三番為袁紹解圍。而其余諸侯卻對袁紹陽奉陰違,根本就不聽話。如今讓忠於袁紹的曹昂蒙受損失,逢紀也覺得有些個過意不去。只是現在諸侯都不願意裁撤人馬,袁紹迫切需要有人帶頭起個表率作用。想想曹昂最為聽話,也只能先讓他做出些讓步,日後再對他加以補償。 還沒等逢紀說出補償的話來,曹昂沉聲說道:“先生,你也知道,前不久河內太守王匡將軹縣托付給我,我也能從那裡得到一些個糧草物資。而且老家譙縣有時也能給我運輸一些,了做補充。這樣吧,為了支持盟主,我想辦法裁撤三千士卒,讓他們去軹縣就食,多多挖些野菜吧。至於我的本部,只要七千人的糧食,您看如何?”
逢紀感動地一把抓住曹昂的手,動情地說道:“子修,有你這樣的下屬,實在是盟主的福氣。我們也不能讓老實人吃虧,這樣吧,我替盟主做主,將軹縣、沁水、河陽、溫縣四地交給你駐守,所有的縣令、縣尉都由你來委任,這樣也能解決你部的糧草問題。至於你的本部,我們按八千人給你供給糧食,絕不會拖欠!”
曹昂聽到此言,心中有些個高興。其實這段時間他正好準備裁撤三千老弱冗兵,讓他們前往軹縣駐守,正好賣袁紹一個人情。不過,逢紀這樣大咧咧地許諾,可靠嗎?
曹昂笑著說道:“能有八千人的份額,再多兌上些野菜,也夠部隊吃的。只是叔父說將河內的四縣之地交給我,王匡叔父那邊會不會不樂意?畢竟他才是河內郡太守啊!”
逢紀笑著說道:“賢侄放心就是。王匡最近逼迫河內郡的百姓,民憤甚大,許多百姓被他抄家滅族。前幾天有許多人來袁盟主這裡告狀,請盟主做主將他撤換。”
曹昂輕輕點了點頭。現在討伐董卓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該輪到群雄逐鹿了。現在袁紹手中只有一個渤海郡,對韓馥的冀州垂涎已久,而河內郡臨近冀州,能夠為袁紹提供一個前出陣地,袁紹肯定不會放過,不可能再讓相對獨立的王匡繼續掌控這一要害之地。
曹昂撓了撓頭,低聲問道:“王匡畢竟也是咱們討伐董卓聯盟中的重要人物,就憑幾個百姓的供詞就將他撤換,天下人會不會有意見啊?當然,如果袁叔父想要兼任河內郡守,那憑借袁叔父的威信,肯定能降服四方,不會有人提出質疑。”
逢紀微微一笑:“盟主忙著討伐董卓的大計,沒有時間來做這個太守。不過有一人很是合適,就是並州的張楊。至於王匡,咱們當初沒殺胡母班是對的,他已經招供,從洛陽出發負有董卓給予的秘密使命,負責聯系王匡反水。胡母班可是王匡的親妹夫,他們兩人沒有勾結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曹昂聽了此言,連連點頭,“還是盟主和先生明察秋毫,我當初還被他們所蒙蔽,還為這胡母班求情,險些犯下了大錯啊!”
一邊做出慚愧的樣子來,曹昂一邊暗自思索,看來這張楊就是袁紹所物色的河內郡太守的新人選。歷史上張楊對袁紹還算是忠心,而且也有一定的能力,不像現在的王匡,日益頹廢暴虐。
逢紀微微一笑:“賢侄不必自責,當日若不是賢侄保下這胡母班,那咱們也察覺不到他們的陰謀,賢侄也是立下了大功。”
曹昂歎息道:“沒想到王匡居然認不清形勢,走上了不歸路。 先生,那咱們如何將他行之以法,要不要侄兒我幫忙啊?”
逢紀笑著說道:“這倒是不必。現在洛陽城裡現在只有這麽點人,實在是無法供養大軍。大軍雲集在洛陽,供給的全靠後方輸送,壓力很大。盟主準備在年後提議各軍陸續撤兵,以減輕百姓的負擔。等到撤軍路過河內郡首府懷縣的時候,盟主就會招王匡晉見,順便將他下獄問罪。”
曹昂有些不忍,輕輕皺了下眉頭,低聲說道:“王匡雖然與董賊勾結,可畢竟也曾為討董大業立下了功勞。希望先生能夠進言盟主,給他留一條生路。”
逢紀聽曹昂這麽一說,笑著說道:“賢侄真是宅心仁厚,放心好了,盟主頂多將他軟禁,等他日後改過自新,盟主說不定還會將他釋放,再讓他為漢室效力呢!”
話雖這樣說,可是大家都明白,張楊上任之後,一定會勸說袁紹,將這王匡幽閉至死,免得他再起禍患。即便袁紹日後將這王匡釋放,那只能說明河內郡內所有忠於或同情王匡的勢力已經被清掃乾淨,王匡即便出獄也不會有任何作為!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曹昂就將逢紀親自送出營來,直到他的背影模糊不清,這才回到營中,集合眾將,傳達情況。
李肅歎息一聲:“沒想到這袁紹如此刻薄寡恩,王匡雖然不堪,對袁紹卻很是忠心,搜刮的物資中有大半都上交給袁紹,沒想到竟落個如此下場。主公,咱們也得對袁紹有所提防,不能步這王匡的後塵啊!”
眾將全都點頭稱是,曹昂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