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坐在荒山的小樹林裡,撿了一枝枯枝,聚精會神地挑逗著腳下的螞蟻。就在這時,斥候貓著腰急匆匆跑了過來:“啟稟將軍,曹昂的大軍正從五裡外開過來,聲勢頗為浩大。” 徐榮也沒抬頭,只是沉聲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都給我藏嚴實了,萬萬不許暴露!誰要是誤了大事,就是咱五千大軍的敵人,老子活剝了他!”
“明白!”旁邊的傳令兵趕緊去傳達徐榮的命令,斥候也趕忙再去偵察情況。
過了不到一刻鍾,斥候又跑了回來,低聲說道:“啟稟將軍,敵軍本部距離咱們這邊還有三裡路。”
徐榮這才丟下樹枝,站起身來,低聲說道:“走,領我去看看。”
徐榮所部潛伏的荒山,距離大路約有兩裡路左右,這也是徐榮特意挑選的地方。離得路近了,很容易被曹昂的斥候所發覺;離得路遠了,又不便於部隊火速佔據道路,截斷曹昂所部的退路。
在斥候的指引下,徐榮很快來到了靠近路邊的草叢裡,手搭涼棚望不遠處看去。
就見官路上浩浩蕩蕩行來一股大軍,走在頭裡的是百余遊騎,警戒著四周,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即前去偵察,很是警覺。
在遊騎兵之後,是五百名刀盾手組成的方陣,這些個刀盾手左手拿著蒙皮木盾,右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隨著口令聲整齊地走過來,一看就知道是經歷過戰場拚殺的精銳。而且這五百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套著一層皮甲,這肯定是曹昂的精銳!
而在這些個刀盾手的正中,有一名大將提著長槍,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在這大將的身邊,約有四五十人,竟然穿著黑色的鐵甲!
看到這裡,徐榮身邊的幾員將領忍不住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很是羨慕。
徐榮卻低聲笑罵道:“你們這幾個人,真沒出息,居然羨慕那個傻子!他們這些人身穿甲胄,看起來威風凜凜,可現在距離滎陽城足足還有十二裡路,等到他們走到滎陽城下的時候,哪裡還有氣力打仗,早就累得筋疲力盡!看來這曹昂,只是浪得虛名!本來我還以為曹軍乃是勁敵,如今看來,也只是一般。也不知道呂布怎麽回事,居然輸給了這等人,真是沒出息!”
被徐榮這麽一說,眾人哄然失笑,只是害怕被曹軍發覺,奮力壓低了聲音。
徐榮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迎面走過來的曹軍,低聲對眾人說道:“我看曹軍足有七八千人的規模,倒也不能小覷。就是七八千隻羊,捉起來也頗費工夫!大家都去安排一下,等到滎陽那邊動了手,咱們才能出動,千萬別提前暴露了。”
眾將紛紛點頭稱是,很快便簇擁著徐榮,悄悄離開。
而此時曹軍大隊人馬已經越過了山口,即將抵擋預定的扎營地點。很快斥候傳來好消息,在那附近發現了一股山泉,足夠大軍所用。
曹昂大喜,對身邊眾將說道:“真是天助我也,傳令下去,在那山泉附近的有利地形扎下營寨,砍伐樹木,修建寨牆。同時,命令全軍保持警戒,做好被敵軍襲擊的應對準備!”
聽到曹昂的命令,各部士兵紛紛行動起來,尤其是方悅所部,更是前去數十丈,列陣迎戰。
徐榮這邊剛剛返回大隊人馬的潛伏地,斥候屯的屯將就匆忙前來報告:“啟稟將軍,那曹昂所部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山口不遠處扎下了營寨,還將那山泉水納入了營寨之中!”
徐榮一聽猛地一驚,怒聲問道:“怎麽可能?是不是有人沒做好偽裝,
被他們發現了?” 那屯將連連搖頭,“將軍,大家都藏得好好地,就連我們這些預知潛伏地的人,在遠處也看不出端倪。應該是他們走得累了,想在這裡休息一會吧。看不出來,那曹昂還挺謹慎。”
徐榮皺了下眉頭,“但願如此,這樣吧,你選十人隨行,咱們一起去抵近偵察一下。”
屯將連忙答應下來,挑選了十名機靈的斥候,護送著徐榮悄悄前往山口處附近偵察。
不久,眾人就來到了山口處,看到曹軍將士正在緊張地施工扎營,而數個整整齊齊的士兵方陣也面向可能出現敵軍的方向,認真戒備。
徐榮不由得歎了口氣:“剛剛老夫還在笑話他們,沒想到卻自擺烏龍。怪不得人家老早就穿好戰甲,原來是為了此時扎營做準備!”
屯將小聲建議道:“將軍,要不咱們打他們一下試試?”
徐榮歎息著搖了搖頭:“人家早就穿好戰甲、以逸待勞,咱們要是出動,先得從各隱蔽地集結起來,再穿好戰甲,然後下山來挑戰。有這功夫,他們已經修好了寨牆,咱們只有五千人,非得碰得頭破血流不成!沒想到這曹昂,真有幾分真本事,是我小覷了他!”
徐榮皺緊了眉頭,低聲說道:“一會回去後,你去傳我命令,讓所有人安心在山裡待著,不能打草驚蛇,免得對方在這裡留下大隊人馬。曹昂軍中看來也有高人,能夠選中這塊咽喉要地設立營寨,如果對方留守人數較多,咱們根本就衝不開對面的防線!唉,只希望李儒那邊,能在滎陽城下將曹昂所部一舉全殲吧!”
屯將聽著徐榮的吩咐,連連點頭,忍不住低聲說道:“將軍,那眼山泉可是附近最大的泉水,咱們山中只有幾個小水窪,要是時間久了,士兵們非得口渴不行!”
徐榮笑著搖頭,“你也學會考慮事情了,不錯嘛!不過今天早上我不是吩咐過了嘛,所有人都將自己的水葫蘆裝滿,只要節省點,兩三天還不打緊。反正這戰鬥也就持續兩三天,咱們的水夠用!”
屯將連連點頭,只是忍不住暗歎一聲:早知道就聽從命令把水葫蘆灌滿了,本想輕快一下,沒想到弄巧成拙,唉!
此時曹軍營地,已經初具規模。曹昂並沒有急著離開,反正與李儒約定五天后交換人質,現在只是第四天而已。趁著大軍在此,人力比較充沛,曹昂命令樹立兩道寨牆,在寨牆前挖掘壕溝,並將挖掘出來的泥土填充到兩道寨牆中間。
經過兩個時辰的努力,整個營地的防禦體系初步建成,曹營已經將這條官道截為兩端。兩端路口各設一道營門,營門前布滿了鹿角拒馬,營門附近更是修建了數座箭樓,武裝到了極致。比起上一次迎戰呂布時的防禦水平來,又提升了一倍有余!
這時在寨牆外負責警戒的幾個步兵方陣陸續撤回營寨,安排好值守部隊後,士兵們卸下鎧甲,好好休息,準備迎接明天的大戰。
斥候已經悄悄撒了出去,據他們偵察,東北面的荒山中果然隱藏有西涼軍士兵。不過對方隱藏地比較巧妙,暫時還偵察不出對方的規模。
在營地前方,官道南面的樹林中,同樣發現了西涼軍的伏兵。這些西涼軍的潛伏水平就沒有荒山中的那批人高,斥候已經發現了樹林深處的宿營地,初步判斷那裡隱藏著三千步卒,看旗號乃是郭汜所部。
曹昂召集眾將,命斥候說明情況,笑著對大家說道:“看來咱們戰前的推測基本成真,僅是這兩處,西涼軍就埋伏了不少人馬。相信明天等咱們行進到滎陽附近,對方肯定也藏有大隊兵馬。咱們提前在這裡宿營也有個好處,這兩處伏兵不敢暴露自己,肯定只能躲在草叢裡被蚊蟲叮咬,不敢生火做飯。等到明日交戰,咱們留守在這裡的士兵以逸待勞,肯定能佔到便宜。”
眾將哈哈大笑,曹昂沉聲說道:“我命令,李典、衛茲率領步卒兩千人、輜重營一千人在這裡留守,扼守住這個交通要道!”
李典、衛茲連忙上前聽令, 接過曹昂遞過來的令箭。
曹昂又沉聲說道:“史渙,你部人馬全都是輕步兵,行動比較方便,今夜入夜之時,你們悄悄潛出營寨,分別溜進兩處伏擊地,看看能不能汙染對方水源。現在林中應該有不少枯枝爛葉,你去看看能不能偷偷放火!反正咱們還沒抵達滎陽,就算是有些過分的舉動,對方應該也不會大舉報復,以免暴露他們的意圖!”
史渙立即上前領命,很快率軍悄悄出營。
曹昂又對樂進說道:“今日騎兵的偵察、驅逐工作做得挺好,讓敵軍斥候不敢貼近偵察,算是你們立下了一小功。今天晚上你們好好休息,做好明日大戰的準備。另外,在馬鞍下悄悄設立布製雙腳蹬,以備明日大戰!”
樂進立即答應下來。戰馬有三寶,馬蹄鐵、高橋馬鞍和雙馬鐙。曹昂一直不敢大規模裝備這些,免得被西涼軍和並州軍偷師,畢竟人家軍中有大規模的騎兵,一旦裝備這馬中三寶,戰鬥力將大幅度躍升,曹昂根本就不敢冒這個風險。
不過,明日就要大戰,現在裝備雙馬鐙可有效提高戰力,而且布製的也較為隱蔽,即便戰馬的屍體落到敵軍手中,也很有可能蒙混過關。畢竟西涼軍一直不把中原的騎兵看在眼裡,他們戰後一般只顧著翻騰屍體上的錢財,不會觀察其他!
曹昂又對眾將說道:“今天大家表現都不錯,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作戰,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尤其是方悅,明天繼續由你部擔當全軍先鋒,今晚好好休息下!明日,咱們馬踏滎陽,威震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