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晚,元宵夜。
高中雖已開學,但恰逢周六,節還是照過。
當然,這個年代的節日味兒早已不那麽重了,瓜平他們家只是聚了個餐,甚至瓜平他爸媽都請了假。
按照慣例,每月首個周六聚餐他爸媽請假,而第二個周六小姨和小姨夫會請假,大人難得有機會做他們的事情。
元宵,也剛好是陽歷三月頭一個周六。
瓜平和他表妹都是大孩子了,知道大人們為何請假。
......
正所謂驚雷帶雨壓春夜,燈市遊人無處歸。
就在小姨夫送瓜平回家的時候,下起了雨。
紅燈連闖,超速也不落下,甚是著急,不過大家都沒阻止的意思。
因為先前在飯桌上,電話打了過來,居然是通知瓜平的,說他們小區煤氣爆炸,讓他回去做個筆錄。
於是有了這雨夜疾馳的戲碼。
不出意外的,就在城北被攔了下來。
確實是違章了,12分能扣光的那種,大家無奈之下也沒法有什麽怨言。還好,那位同志剛好交接班,幫他們送到小區東門。之後,在東門留守同志的要求下,交警同志好人做到底,把大家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小小的會議室裡面坐滿了人,都是附近的住戶,瓜平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的招呼打了個遍。當時他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帶著關懷的目光。
瓜平還是有點僥幸心理的,北郊別墅區嘛,別家煤氣爆炸什麽的也不可能波及到他家,何況先前在東門口也沒看到爆炸的痕跡,應該炸的不厲害。
誰料墨菲定律呢,他爸媽就在出事的四人中。
根本就是不是什麽煤氣爆炸,而是一個邪修搞得事情。
對的,邪修,瓜平覺得這世界瘋了。
坐在主座上三個人,中間的是縣裡的陳局,兩邊的則是什麽修煉者,老的自稱是心劍派刑堂堂主武子騰,年輕的是心劍派內門執事劉子秀。
他們自我介紹的時候瓜平還以為在做夢呢,怎搞得跟仙俠小說似的?靈氣複蘇?可驟然靈氣複蘇也不可能有宗派啊?
不久,都不用瓜平問,兩個問題都有了答案。
靈氣確實複蘇了,而且被鎖靈陣和引靈陣控制在江河國境內;而那些宗派則是靠著魂修之法延續下來道統,熬過了兩千年的末法時代。
扯完了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他們開始講案子:
有個叫方平的,江淮省金陵人,平日裡鍵盤為刀、鼠標做盾,在網絡上“伸張正義”。就在四個多月前,也就是18年十一月,靈氣複蘇了,而方平天資卓絕,在沒有功法的情況下覺醒氣感,以極快地速度提升著修為。
他有了現實中伸張正義的力量,決定仗劍天涯,於是...建了個群,並在各貼吧論壇上宣傳,無償替人伸張正義。
名氣起來了之後,也暴露了他的財迷屬性,開始收費,給的錢越多,事情辦得越快也越漂亮。
可現實中哪有那麽多不平需要他來拔刀相助呢?真的需要靠人伸張正義的弱者又怎麽可能出得起高價請他出手呢?
事實上,他成了一個拿錢辦髒活的打手,然後自我催眠罷了。由於行事越發殘忍超越了底線,他很快就被捕了,錢賺了一點,也沒來得及花。
那會兒方平修為還低,根本不是熱武器的對手,加上當時各隱世宗派還沒有和官方接洽,同志們並不知道靈氣複蘇的事情,
隻當方平是個危險的罪犯,就把他關在通元市臨海縣的海上監獄了,單獨一間禁閉室。 誰料這方平的資質實在是逆天,很快地就在獄中修煉到很高的修為。
輕松越獄。
其時,各門派剛與世俗界接洽,武子騰和劉子秀兩人負責3月12日也就是下周五的通元市資質測試工作,就順手開始追捕方平。
然後,就在這天晚上,就在一小時前,武子騰感應到城北別墅區的靈氣波動,迅速殺過去。
武子騰魂魄修為是啟靈期九層,對應煉氣九層,且靈氣複蘇之後開始修煉靈氣,幾個月時間到了煉氣二層,但還是讓方平跑了,因為方平築基了。
方平沒有功法,所以初一築基時沒敢和武子騰耗著,仗著修為高跑得快,溜了。
但是,沒有功法怎麽築基的呢?
按照武子騰的說法,築基之時沒有雷劫,但築基是立下道基的事情,因此會有心魔劫,沒有功法之人強行築基,難免心神失守,然後被自身產生的心魔控制身體。
問題就出在這裡。按照心劍派古籍記載,心魔控制身體之時,會布下魂陣鎮壓本來的魂魄,當時還在小區裡的住戶就遭了秧。幸好是周六元宵晚上,或是有應酬,或是回了老家團聚,小區裡只有四個人,瓜父瓜母,以及劉家一對老夫妻。
人都沒死,只是處在一種類似植物人的狀態不知怎樣能蘇醒。
台上三人都好言好語希望大家放心,受害者都被妥善照料著雲雲。然後武子騰又說根據門派古籍記載,只要解放被拘魂魄,四人就會醒來,而解放被拘魂魄的方法就是擊殺邪修,讓大家安心等待,不日就能將方平正法,解救受害者。
最後,為了保證追捕行動不打草驚蛇,局長同志要求住戶們在下周五之前不要把靈氣複蘇的事情以及案情透露出去,簽下協議,並給了每家一萬,聊表歉意。
一時間大大起大落,在這個團圓之夜,瓜平好像長大了。
他癱坐在椅子上,有些坐不穩,靠扶手撐著,然後就這麽巴巴地看著台上的幾人嘴巴一張一合。
原來這就是靈氣複蘇嗎?才剛開始,就差點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可能是自己沒有主角命格吧。瓜平自嘲。
他想起小時候老爸帶他去京城段的長城,說要一口氣跑到底才爽快,才有英雄氣概;他想到初中的時候因為名字奇怪被不良少年欺負,老爸校門口蹲點給他出氣;他想到自中考直到現在的這兩年,爸媽還有雀兒陪他日夜起早貪黑......
他想到好多好多,千萬幅畫面匯成了這十余年,回放再回放,拚接再拚接。
“就,沒了啊?”他腦袋一疼,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已經在車上了,還是先前那位交警同志好人做到底。
把瓜平送到家之後,交警同志馬不停蹄地送小姨夫一家回家,瓜平致謝並和小姨他們寒暄一陣,不表。
倒也不擔心交警同志把小姨夫一家送回去之後自己怎麽回去,會有其他同志開車來接。
熟練地開門,瓜平卻頭一回覺得家裡有些陌生。
沒有家人在的家,空蕩蕩的,讓他很不舒服。
“雀兒,這個家今後只有我們了。”
“啾~-~”站在他肩上的雀兒低鳴一聲,蹭了蹭他的臉頰,似是在安慰。
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瓜平想爸媽了。畢竟,他還只是一個虛歲18的少年。
瓜平長這麽大,一直和爸媽很親,唯一的一次爭執,也僅僅是因為這名字。
那還是剛上初中時候的事情。初中的時候不少同學已經是網遊小能手了,很多髒話也從遊戲中學了過來。那時候,他才曉得隔壁姑蘇市的方言裡,“瓜皮”是那個意思,於是瓜平有了瓜皮的綽號。
他還記得回家後和爸媽鬧著要改名,然後知道了名字的故事。
兩個版本。
頭一個是他老爸瓜修德說的。
他爸說:“我的兒子,當你出生的時候,臨海縣人院的產房輕聲喚出了你的名字...瓜平!”
是的,瓜爸爸沉迷獅子王,於是講出了如此清新脫俗的故事。和洛丹倫大孝子沒有關系。
媽媽皮若冰就正經很多了,她講出了第二個版本:
“那還是02年的時候,我在縣人院產房生下了你。
你爸像任何一個文學作品中初為人父的男人一樣,焦急地等在外邊,時不時地雙手握緊,又來回踱步。坐立不安的樣子,顯得他一點都不穩重。
很不幸的,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好一陣沒有呼吸,醫生以為是個死嬰,去搶救你了,同時讓一個護士出去通知你爸。
你爸只聽了一半,聽到說我沒出事,就雀躍道:‘我當爸爸了,我瓜修德當爸爸了!等等,你說什麽?什麽只是?’
我當時已經醒了麻,在病房裡都能清楚地聽到。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愣了好久,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進了產房,生怕走急了,帶起來的風會讓我落下病根。這倒挺溫柔挺細心的了。
他對我噓寒問暖,絕口不提孩子的事情,生怕我悲痛之下再傷身體。
你爺爺奶奶在你爸考上大學之後就走了,變故之下你爸倒也挺會照顧人的。
所幸,你被搶救回一命。
就後來,快上戶口了,我們得給你起個名字了。
你爸有點迷信,覺得是我有大福報,才救回你一命,要你姓皮,大不了帶個瓜,要給你取名字叫皮瓜。我不同意。
結婚的時候說好了的,男孩子姓瓜、女孩子姓皮,加上我是你外公外婆抱養的女兒, 所以孩子姓不姓皮無所謂的。我還找雀兒幫腔來著。
說起來,雀兒這小紅鳥是在你出生之後飛到我們家賴著不走,你爸覺得雀兒和你有緣,你有雀兒,就像賈寶玉有個通靈寶玉一樣,就養著了。
在我堅決要孩子姓瓜、雀兒也不停地點頭之後,你爸也就沒法子了。只是非要我來定名字,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就單名一個平字,瓜這個姓少見,是你家祖上避禍時改姓改出來的,所以也不怕和別人同名。
誰能想到姑蘇方言裡面還有這一茬啊。取名字的時候我們就想好了不能有什麽諧音之類的,畢竟你小姨夫王循仁當年上學的時候沒少因為名字被人捉弄。
但方言什麽的真的防不勝防,全國可幾千上萬種方言呐。不過兒子你也上初中了,是個大孩子了,風言風語什麽的肯定不怕啦,就不改了吧。”
那時還是初中生的瓜平死要面子,覺得自己上中學了長大了,結果被媽媽皮若冰這麽一激,就沒話說了,只能擼一擼雀兒的羽毛排解憂愁這個樣子。
......
“以後,也不用改了吧,這名字是他們留給我不多的東西之一了。這名字,是他們來過的證明,我要把這證明延續下去......”瓜平呢喃著,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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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章和接下來的第三章,我本來打算放到作品相關的,因為這兩章和火影關系不很大,只是鋪墊章節。但是吧,我自己讀的時候感覺這兩章槽點挺多,就還是放在這邊吧,給大家吐槽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