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格外寒冷,西南風呼呼的刮著,天空中又飄起了大雪。
徐岩邁步走到了拘押室門前,看著裡面正在呼呼大睡的徐江,低聲喊了一句:“小江!”
徐江迷迷糊糊的起身,看到自己親大爺後,頓時咧嘴一笑:“哎呦,大伯,你可算來了。”
“走吧,回家吧!”徐岩招呼了一聲。
徐江稍稍怔了一下,立馬伸手拿起了木板床上的外套,屁顛屁顛的跟著親大伯走出了室內。
幽暗的走廊內,徐江見徐岩也不吭聲,就跟在後面主動說道:“大伯,這事兒真不怨我們幾個,那個許亮玩起來就摟不住,我都跟他說了,他搞過量了,但這小子不聽啊……搞的都糊塗了,非要弄那個姑娘,後來,那姑娘他哥來了,一急眼拿槍就摟火了,你也知道咱這幫兵根本不吃虧,所以就……!”
“事都出了,說這個還有啥意義。”徐岩背著手,頭都沒回:“回家吧!”
徐江聽到這話,感覺有點奇怪,因為要按照以前徐岩的性格,此刻早都嘴巴子呼上去了,但今天他不但沒打自己,連罵都沒罵。
這種態度讓徐江感覺心裡有點沒底,所以一路上都在點頭哈腰的伺候著。
……
時近次日凌晨五點鍾左右。
徐岩帶著自己的侄子回到了遠山,在車上,徐江見時候不早了,就主動問道:“這都快五點了,要不我先回去?中午咱們在談?”
“回我哪兒吧。”徐岩看著他:“洗個澡,吃個早飯!”
徐江以為自己大伯有事兒要跟他談,立馬點了點頭:“也行!”
眾人回到徐家後,徐江去了客房洗了個澡,然後換了一身堂弟的便裝,才邁步下樓。
“我大伯呢?”徐江衝著家裡管事兒的人問道。
“在後院老屋呢,我剛才給送去了點吃的,他叫你洗完澡過去。”管事兒的人回道。
“哦,好!”徐江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客廳。
……
十幾分鍾後,徐家老宅房內。
徐江笑著說道:“大伯,你怎麽又想到這兒吃飯來著。”
“前院太吵,這幾天我一直在這兒住。”徐岩擺手招呼道:“坐吧!”
桌上,一盆熱氣騰騰的滿頭,幾碟川府地區的小炒,配上半盆米粥,早餐也算豐盛。
徐江落座後,心裡有些不安的問道:“大伯,我這次是不是要被擼了?”
徐岩拿起滿頭,看了他一眼回道:“你還知道自己闖大禍拉?”
“大伯,搞死六個人,確實是我們……有點膨脹了,腦袋一熱辦錯了事兒,但你說這違禁藥品,歷來是川府地區地面上最火的生意,而且都被手裡有兵的人控制著,這不光咱們幾家在做,以前三大家族,兩大公司也不都在做嗎?”徐江低聲說道:“打重都,去八區,咱都沒慫過啊,秦師長指哪兒,我就乾哪兒!現在江山有了,就不能給咱一塊免死金牌嗎?你說拚來拚去的,不就是為了這一官半職嗎?這擼了……是不是嚴重了點啊?”
“你不是徐家的人,或許還有緩和的余地。”徐岩面無表情的咬了口饅頭:“但你是,乾這事兒就肯定不行。”
“大伯……!”徐江還想在求求情。
“別說這個了,吃飯。”徐岩淡淡的回道。
徐江猶豫了一下,也拿起了一塊饅頭,大口咬了起來。
叔侄二人沉默半晌,徐岩突然問道:“你家小崽子,學的怎麽樣了?”
“這瓜娃子不聽話,成天跟鎮裡的小流氓混,我看也混不出來什麽名堂。”徐江搖頭回道:“我準備把他送到南滬,
或者八區上學,換個環境,也許能好點。”“也好。”徐岩緩緩點頭:“你嶽父的身體怎麽樣?”
徐江怔了怔:“還那樣!我那個大舅哥狗屁不是,當兵不行,做買賣也不行,給老頭都快氣死了,唉,回頭我偷著給老頭一筆錢,以後就不管了,這扶不起來,就不扶了。”
“嗯。”徐岩點頭。
“呵呵,大伯,你今兒怎想起來問這麽多啊?”
“閑聊唄,吃飯,吃飯!”徐岩低頭端起了粥碗。
二人沉默了五分鍾後,徐岩把一碗粥喝的乾乾淨淨,隨即起身說道:“你接著吃,我出去拿點東西!”
徐江抬頭看了他一眼:“唉,好!”
徐岩凝望他兩秒,轉身離去。
“他媽的,真給擼了?”徐江吃完最後一塊饅頭,心煩意亂的罵道:“點真背啊!”
室外。
徐岩衝著遠處的兒子點了點頭,後者遲疑兩秒,帶著三個人走進了老房內。
“哎,你不是出去了嗎?”徐江見到自己的堂弟,立馬站起了身:“啥時候回來的啊?”
徐岩的兒子看著他,停頓兩秒回道:“哥,家裡的事兒,你不用惦記了……!”
徐江愣住。
話音落,徐岩兒子身後的兩人直接舉槍。
“啥……啥意思……?”
“亢亢亢……!”
數聲槍響泛起,打破了這個清晨的寧靜。
徐江死了!
……
室外,徐岩聽著槍聲,心裡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這個侄子從小就在他家裡,當半個兒子養,但如今他不得不殺!
自治會來處理這個案子,那他枉法,就不足以在服眾:他要不接,就表示自己能力不行,做不到公正公平,哪還有什麽資格去管理一方地方重鎮?
在退一萬步說,徐岩就是因為這個侄子不乾自治會長了,那也不行!
可可連許亮這種背景深厚的人都殺了,足以表明秦禹要整頓川府的決心!
因為這麽個屁事兒,川府邊境線已經和七區進入了冷戰狀態,那你在徇私舞弊,包庇親屬,對抗的就不是警務總局,老貓,可可,這些人,而是在對抗秦禹,在對抗第一獨立師整頓川府的決心!
你徐家相當絆腳石嗎?想阻礙川府的發展嗎?
不,這絕對不是徐岩想看到的!
滕胖子的警衛營為什麽在這時候進入重都?警務總局除了這個案子,都沒有別的事兒乾,他們真的需要一個營的兵力來協助嗎?
不, 這只是一種態度,秦禹把生殺大權交給了老貓和可可的態度!
可可的做法已經很厚道了,他讓三個家族自己去處理這些涉案軍官,已經給他們留夠了遮羞布,成全三家大義滅親,公平公正的形象!
徐江死後。
兒子從室內走出來,衝著父親說道:“……爸,這……!”
“他沒看明白,你們得看明白了!不要讓我在乾一回這樣的事兒。”徐岩歎息著說道:“通知自治會,對外宣布,徐江自殺謝罪,給他留個名聲吧!”
說完,徐岩吱嘎吱嘎的踩著雪花,背影蕭瑟的走向了住院方向。
……
五分鍾後。
阮明接到了電話:“喂?”
“徐江死了,說是自殺謝罪!”電話內的人低聲說道。
阮明咬了咬牙,沉默許久後說道:“讓阮東照著坐吧,家裡的事兒……我會辦妥的。”
……
一個小時後。
朱偉走進了老貓的辦公室,衝他點了點頭:“三家自治會,都處理完了,主要涉案人員,全部死了。”
“嗯。”老貓點頭。
“哎呦!”
可可起身伸了個懶腰,輕聲說道:“我要去休息一下,晚上你約一下李叔,我們把這三家心裡的氣兒給引出來!”
老貓看著可可:“你要是男的,就是第二個秦禹!”
“秦禹就一個,我不是!”可可擺著小手:“回去睡了!”
與此同時。
南滬,禾盛藥業集團內,許氏掌門人看著哭哭啼啼的一家子人,臉色蒼白的罵道:“不報此仇,我他媽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