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博弈，沈聳不得不服輸，何重借著闕山衛北上的空隙讓自己放松警惕，然後讓自己得意忘形。

　最後，一招定乾坤，還是一個大大的殺招，殺的自己措手不及，灰頭土臉。

　這樣的結果，這樣的手段，都讓沈聳輸的心服口服。

　以前，是自己小看這位新到任的金陵城知府大人了，胸中自有萬壑，對事情的操縱穩如泰山。

　這次的失誤，只會讓沈聳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弱點，然後去細心的彌補。

　一次敗不代表次次敗，這次，他何重照樣沒有捉到自己的把柄，不然，此刻的沈聳就不會是坐在這裡辦公，而是在大獄中了。

　那些金陵城中的地痞流氓無賴死掉也就死掉了，都是些人渣，不可惜，如果非要認真揪著這事，自己是不是還做了件好事，替何重把金陵城中的壞人都除掉了。

　唯一讓沈聳感到可惜的是，剛剛收服過來的魯均文在昨夜時分被殺。

　這樣，以後又得麻煩重新尋覓得心應手之人了。

　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卻不多了。

　還有，這次，闕山衛北上是勢不可阻，有些人已經鐵了心要這般做。

　午間，何重叫來沈聳，沈聳隨著何重來到城外。

　在城外的一處荒涼山石間，沈聳看到了被捆綁著的一個個金陵城地痞流氓無賴，這些，都是昨夜被闕山衛活抓之人。

　此刻，這些亂黨分子正紛紛叫嚷求饒，求饒他們性命。

　可，有些人事做錯了，做過了，就得承受這些事情的後果，沒有重來的機會的。

　周遭把守著的一個個持戈兵士更是神色嚴正。

　何重對著沈聳道:“沈同知，昨夜城內有人謀亂，不過已經被我大明軍隊平定，這些，就是那些謀亂之人。”

　沈聳對著何重拱手，“大人好手段，下官佩服。”

　何重不置可否，這是自己應當得到的誇獎，尤其是來自沈聳的。

　“都砍了吧。”何重輕飄飄說著。

　噗噗……

　隨之，上百顆大好頭顱落地，血水灑了一地，染紅了大片大片的山石，仿似在上面做畫，一朵又一朵鮮豔的紅色花朵。

　死人，都見過，可這麽大面積殺人的場景還真是少見，膽子小的人可能會晚間被噩夢驚醒。

　沈聳努力不眨眼睛，只是雙腿打顫，他才知道自己怕死。

　本以為這樣就完事，未曾想，何重還有拘押人員。

　“沈同知，這些，都是被闕山衛攔截之人，他們與這些謀亂之人苟合，還妄想將消息送到北平城。”

　“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不少信件，沈同知要不要看看?”

　沈聳鎮定自若的接過信件看著，上面的字體……熟悉！

　怪不得自己派出去送信的人一個未回，竟全部被抓了起來。

　那這樣，就相當於何重掐斷了金陵城與北平城的消息通道，說一說二就全在他一念之間了。

　沈聳渾身發冷。

　自己的計策，竟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想陷害知府大人，該殺！”沈聳義憤填膺道。

　何重笑笑不語。

　能夠在這幅場景下笑出來的人，基本都是狠人。

　從這些東西上找不到沈聳的影子，自然也就和沈聳無關，不過這些人，就有些會讓沈聳心疼了。

　“既如此，那就全殺了吧，留著也是禍害。”

　何重要趁著闕山衛還在金陵城中的時間內將此事擺平，然後掌握一些勢力。

　手起刀落，數顆大好人頭落地。

　這一次，對於沈聳這一方的實力確實傷筋動骨。

　同時，何重也順勢收攏了不少人心，起碼，金陵城百姓的心是向著他這位父母官的。

　為官者，不僅僅要造福百姓，還要有著七巧玲瓏心。

　官場之勢，瞬息萬變，一個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倘若何重沒有此等計劃，恐怕此刻的他早就人頭落地，就算死後也是名聲臭不可聞，沒有人會可憐自己。

　這一次，這也是他何重第一次在金陵城亮刀，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恐怕，今日過後，整個金陵城官場將會重新審視這位知府大人。

　這也正是何重想要的結果。

　老虎不發威並不是說他是病貓，而是這頭老虎在蟄伏，等待可口的食物。

　城外被殺了個屍體滾滾，血腥衝天。

　城內的百姓卻安居樂業，歡聲笑語。

　平日裡頭那些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無賴都不見了蹤跡，就算是僥幸活下來的也不敢走出家門，生怕突然間就掉了腦袋。

　整個金陵城街道上無比的融合。

　叫賣聲不斷，各種飯食的香味也是撲鼻而來。

　黃慎吃過一碗餛飩後，拍拍手，對著老黑說:“這才是天下該有的模樣。”

　“嗯?”

　老黑咽下滾燙的一個餛飩。

　黃慎笑笑，說:“走，逛一逛吧，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老黑不喜歡這種鬧市，他喜歡一個人獨自待著，或許，這是長期養成的自我保護意思。

　在快要天黑的時候，黃慎找到了何重。

　“大人，事情都辦好了?”

　何重面色不錯，笑著對黃慎說:“嗯，都辦好了，你們也可以安心北上了。”

　黃慎點頭。

　“需不需要留下一部人馬協助大人?”

　金陵城畢竟不會立刻平靜下來，還需要時間的消散。

　何重搖頭，“此番你們北上作戰，人手本就緊張，生死危機遠遠比我這裡大得多，我再扣留你們的人手，豈不是害了你們。”

　看來，何重還是很重情義的。

　還是轉念一想， 何重起碼在金陵城做了一年知府，手底下不可能一點人手沒有。

　“好，明日一早，我便會帶著闕山衛離去，望大人保重。”黃慎道。

　“這麽急?！”何重吃驚道，“也對，國事不可耽擱，既如此，那我就祝闕山衛首戰告捷。”

　闕山衛的意義很大，甚至大過它此次抗擊韃靼人。

　有人說過，一切的戰爭行動都要有著它的國事意義。

　告別了何重，黃慎並沒有回黃府一趟。

　既然早已告過別，就不要再回去了，徒惹傷悲。

　等到改日凱旋歸來，再回家最好。

　出了知府衙門，黃慎帶著老黑上馬，遠奔而去。

　北上，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