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人的馬上廝殺確實了得，倘若不是弓弩利器，闕山衛將會艱難取勝。
　　那般，闕山衛也會傷了元氣，沒有了根基。
　　抹去刀鋒上的血漬，黃慎吩咐下去。
　　“清點傷亡，收攏戰馬。”
　　如今，這種事情，闕山衛已經會自動去做了。
　　這就是經驗，沒有戰場經驗，誰會這般自覺的去做。
　　老黑喘著粗氣從地上站起來，剛剛，他不知救下了多少闕山衛愣頭青，以後，都將會是闕山衛的精銳力量，前提是他們要在今日這一戰中活下去。
　　“還好吧?”
　　黃慎下馬伸手將老黑拉起來。
　　老黑平息一下，說:“還活著。”
　　“你受傷了?”
　　黃慎見到老黑後背的那道傷口。
　　“不礙事，小傷。”
　　老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黃慎簡單給他包扎了一下，止住血。
　　很快，闕山衛將戰場清理乾淨，有人多了一騎戰馬，也有人牽著死去同袍的戰馬，神情哀傷。
　　“繼續前進。”
　　黃慎知道，這裡的廝殺於大軍而言只是一道開胃小菜，不足一提，更加激烈的廝殺會是在後面，還會死去更多的人。
　　闕山衛沉默著前進。
　　神機營張侖得到令旗兵消息，闕山衛已清理乾淨左翼韃靼騎兵，繼續前行。
　　呼。
　　張侖舒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闕山衛可以的。
　　“後面的大軍跟上來了沒?”張侖問道。
　　倘若，他的神機營孤軍深入，而後面的三千營五千營沒有跟上的話，他們神機營左右兩翼再安全也是枉然。
　　令旗兵道:“後軍距我神機營五百步開外。”
　　張侖回頭看著，說:“神機營減緩速度，需和大軍距離兩百步。”
　　太遠的距離，依舊會讓神機營重傷吐血。
　　別人不心疼，他張侖心疼。
　　緊接著，令旗兵再次而來。
　　“報，韃靼敵軍已出營，人數過萬，起碼兩萬之眾。”
　　“再探。”
　　“是。”
　　額爾斯確實是一處好戰場，地形開闊，視野看得也更加寬遼，
　　行至戰場中部的黃慎皺眉，這裡利於韃靼騎兵衝鋒，卻並不利於他們明軍。
　　“快看，韃靼騎兵。”
　　有人發現遠處出現的一個黑點，漸漸擴大，一條黑線，蜂擁而來。
　　黑色的狼旗在呼啦啦飄著，展露出無邊殺意。
　　黃慎細細看過去，韃靼人的戰力不容小覷，他們體質本就高大有力，更是不能輕敵。
　　“都事，神機營停下了。”
　　黃慎扭頭看去，神機營正停下列隊，想必是準備迎戰。
　　“停。”
　　接著，闕山衛在黃慎的號令下列成百人一列，共計八列不足。
　　黃慎立馬站在闕山衛最前面。
　　將是兵的膽，將在前，兵則無畏。
　　何況，闕山衛歷經多次苦戰，早已經脫胎換骨，就算見著韃靼騎兵也會巍然不懼，死戰而已。
　　這便是殺出來的威武。
　　這時候，張昴率領的中軍也止住腳步，遠遠眺望著韃靼軍。
　　“大將軍，末將請戰。”
　　有明軍將領按耐不住心中的戰意，想要一戰立功。
　　張昴欣慰的點點頭，道:“許你五千兵馬，一探韃靼人虛實。”
　　“末將得令。”
　　於是，有將領羨慕的看著這名第一個出戰的將領。
　　嘩啦啦。
　　五千騎兵被點齊，然後衝出大陣，衝到神機營前方。
　　張侖咒罵一聲，這是蠻橫，是心切，做不了大事。
　　敵軍剛剛來到，你就急著出戰，這不是沉不住氣嗎?軍中最忌心燥。
　　何況，我神機營火器還未顯威，你著急什麽。
　　張侖無奈。
　　對面的韃靼三王子阿著見此，揮揮手，一部韃靼騎兵衝殺過來。
　　“殺！”
　　“殺！”
　　轟隆隆。
　　韃靼軍、明軍，兩部先鋒軍接戰。
　　頓時喊殺聲震天。
　　觀戰的張侖讓神機營時刻備戰，倘若明軍戰勝，神機營突進，倘若明軍戰敗，神機營要做好接應。
　　“我軍撐不住了。”
　　突然間，老黑陰沉著臉說著。
　　黃慎和嚴嵩看來。
　　老黑道:“韃靼人看似分散，陣勢不如我軍，可實際上，韃靼人百人一隊，幾乎將我軍切割成塊，豈有不輸道理?”
　　這就是出戰明軍將領對敵經驗不足，如果此將領看出其中緣由，還有補救的可能。
　　“我們就看著我明軍戰敗?”嚴嵩不服氣。
　　老黑瞄了他一眼，說:“你可以殺進去。”
　　嚴嵩不語，這種情況，誰敢突殺進去，那是找死。
　　黃慎看向中軍那裡，張昴身為一軍統帥，理應做些什麽。
　　“大將軍。”
　　有軍中將領看出不對勁。
　　張昴臉色鐵青，本將讓他去一探虛實，卻不是為了讓首戰失利，壞我軍心士氣的。
　　“撤回來。”
　　張昴是老將，他不會繼續朝著即將戰敗的戰場上再砸進去軍隊，那是愚蠢的決定，最好的辦法就是止損，能撤回多少就撤回多少。
　　嗚嗚嗚。
　　明軍撤兵號角響起。
　　阿著望著開始退去的明軍， 揮手讓人追擊。
　　如果能夠利用這股明軍衝擊其大軍陣腳，最好不過。
　　神機營列好陣列守在最前面，朝著退回的大軍揮動令旗，讓其朝著兩側而退。
　　可是，仍舊有著百余慌不擇路的兵士衝擊到了神機營前方。
　　“百步之內，開火射擊。”張侖臉色鐵青。
　　大戰未起，卻要拿著自己人練手，真是晦氣。
　　可是，又不能讓其衝亂了神機營陣列，只能如此。
　　“看，有我軍騎兵衝了過去。”有人指著正前方。
　　衝陣之人正是老黑，他明白，這些慌不擇路之兵士大都是未殺過敵的新兵，這樣死的冤屈。
　　於是，老黑手持大旗，一人一騎，衝擊到了神機營正前方，而後大喊:“不可衝擊本軍大陣，隨我來。”
　　那些被遺漏掉的百余明軍終於反應過來，揮動韁繩隨著大旗而移動。
　　阿著看著這一幕，可惜了，只是差一點。
　　“去查探一下手持大旗擾我戰機的那人是誰。”
　　“是。”
　　等做完引導潰兵之事的老黑，他又折返一圈回到闕山衛。
　　黃慎道:“老黑，你這樣太危險了，如果神機營提前射擊你當如何?”
　　老黑低頭不語，剛剛，他卻是是莽撞了。
　　嚴嵩看著壓製住這位殺神的黃慎訓斥的一幕，心中竟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