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繼續南行。不知不覺,從風源出發已有十天時間。
周航有點不明白,船在海上走了這麽久,從南夏進珊瑚海航駛到風源,又入冷海,可氣候卻沒怎麽變過,一直是亞熱帶風貌,那這個星球到底有多大?……
說到大,在這十天裡,周航又長大一次。
他現在一直留意自己的船身長度與寬度,船身長短變化後,周航在心裡測了測,長寬各增加了四寸左右。
一次長這麽多,好象也不錯了。
與船身的增加相比,他的“控制”力卻始終限定於晃晃船身這種小動作上,魔法寶石只有一顆,能提供的能量有限,希望雪萊歸鄉後,能實現諾言,多送他幾顆魔法寶石吧。
“快看!有人被船隻遺棄了,就在那塊嶕石上!”小安德雷突然的叫喊聲打斷周航的思緒。
“哪裡?”菲爾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雪萊坐在船艙邊看書,連頭也沒抬,“我估計小埃文是看見美人魚了。”
美人魚?周航一下來了興趣,只在電視上見過的美麗生物,今天終於有機會見到活的。
可能是被船隻驚擾,小安德雷所指的嶕石上沒有人魚,倒是嶕石邊上浮著幾顆人頭,遠遠地朝這邊觀望,看眉眼,長得確實很美麗。
“真的是人魚。沒想到你連人魚都沒見過,哈哈……”菲爾大笑,滿臉的大胡子亂抖。
小安德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雖說他從小在海邊長大,經常跟著漁民父母出海,長大後又在星耀船隊做水手,但他還從沒有遠航過。
雪萊放下手邊的書,向小安德雷解釋道:“珊瑚海雖然與冷海相連,海上生物卻各有不同。美人魚只在冷海的東邊可以找到。”
小安德雷連連點頭。
從尼爾達島兩人相識到現在,雪萊如小安德雷的良師一般,對他循循善誘,教會小安德雷不少知識,連周航都跟著旁聽學會了很多。
“當人魚潛在水中,只露出頭臉時,辨別他們的方式是看頭顱大小,他們的頭部比起正常人類來,要小一些。”
小安德雷仔細盯著看了會那幾顆人頭,點頭說道:“真的要小一些!”
見小安德雷已經明白,雪萊重新拿起書本。
船上的折椅和書本是臨行前,雪萊在風源國買的,海上沒有風雨時,他便雷打不動地坐在折椅上翻書。
嶕石邊的美人魚們見船隻漸漸駛近,都鑽入海水中不知去向。
“你剛才不用手指,不高聲喊叫,原本是可以看清楚的,她們很敏感,遇上異常情況會馬上躲起來。”菲爾說道。
小安德雷沒有說什麽,一直因醉酒躺在昆侖號鳥首上睡覺的老安德雷卻不知為何,突然醒了過來。
“我的小埃文只是沒出過遠門而已,等他跟著陛下遊歷完四海,他自然就懂得這些東西了。”
可惜他與菲爾的對話,菲爾根本聽不到。
“唉,好容易清醒一回,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一個,”老安德雷埋怨。
菲爾與小安德雷看不見也聽不到他,精靈王日夜擔憂故鄉,只能拿著書本來穩定心緒,老安德雷實在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擾。
船上其他的幽靈,要麽癡癡傻傻,要麽言語不合。
老安德雷的目光從擠成一團的幽靈們臉上劃過,停在小浣熊身上。
小浣熊正趴在船舷邊,緊張地盯著海水,準備隨時往上撈幽靈。
老安德雷搖搖頭,
視線繼續移動,最後停在追隨者們身上。 這六位學會了爬桅杆,每天都坐在帆上發呆,或看看日月星辰。
這讓周航很不理解。
六名追隨者與雪萊之間,既親密又疏遠。
他們既能以性命追隨他左右,陪他在那座海下佛窟中一百多年,卻又可以一連數日互不搭理。
別人都喊雪萊為陛下,只有這六個追隨者一直喊他“主人”。
是因為另有特殊的契約關系在嗎?
“幾們大人能不能過來陪我聊一會兒?”老安德雷找定目標,衝著追隨者們招手。
六個追隨者無言的看著他半響,其中一個才回答道:“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們聽得見。”
“那……個……我該如何稱呼你們?我好象最近太喝多了,忘掉你們的名姓了……”老安德苦惱地揉揉腦袋。
“我們沒有姓名。”那名追隨者答道。
老安德雷的問話提醒了周航,他仔細回憶, 發現這六位果然從來沒有喊過相互間的名字,精靈王雪萊也從來沒有用姓名叫喊過他們。
“怎麽可能?”老安德雷笑道:“你們可別以為我現在又喝醉了,人怎麽能沒有姓名呢?那你們如何叫喊對方?”
“追隨者一”“追隨者二”……六個人面無表情的自我介紹完畢後沉默下來。
“好吧,夥計們……一二三四五六六位,讓我們繼續暢飲吧!”話音未落,酒已送到唇邊,一大口灌了下去。
老安德雷再次進入醉酒狀態。
“陛下,我看了海圖,發現有條近路,我們需要從那裡繞嗎?”說話的是小安德雷。
剛才聽了精靈王的話後,他特意翻出海圖查看學習,在海圖上發現有條海峽可以直接抵達納林比。
“那下面是條海溝,危險重重。百年前我還是納林比的王時,這處峽溝便有著不好的名聲,往來船隻避之不及,”雪萊放開書本,言語裡有些猶豫,“如果是我單身返鄉,我倒可能會從那裡經過,但船上有你們,我不能這麽做。”
“陛下不必擔心。我已經仔細看過,如果從這條峽溝走,我們至少可以節約七天時間。”
小安德雷知道雪萊返鄉心切,一路上日夜兼程,現在發現有近路可走,自然不肯放過。
雪萊沉靜的眼睛看向菲爾,“我並不會逼著你們做一些你們不想做的事情。“
“我可是已經航遍世界的水手,您覺得我會把一條峽溝放在眼裡嗎?”菲爾聳肩說道。
雪萊思索半響後,終於說道:“那就繞道峽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