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式在古代並不稀有,例如春秋時期的召陵之盟,齊國為了向楚國“秀肌肉”,齊桓公讓諸侯國的軍隊擺開陣勢,與楚國使者屈完同乘一輛戰車觀看軍容,對他說道曰:“以此眾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還有與之類似的各種演武、校閱等軍事演習,都是古人常見之的閱兵方式。這一次,迪米特裡帶來了一種新的閱兵方式,也就是後世常見的分列式,即受閱部隊列隊從檢閱台前通過,接受閱兵者檢閱的儀式。
閱兵的地點就擺在南京城中央,就在鼓樓面前,這是南京軍政府所能找到的最佳閱兵地點。閱兵還未開始,維持秩序的士兵就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避免閱兵過程出現觀眾過於熱情帶來的差錯。這次閱兵並沒有排斥人民群眾,南京城的男女老少們但凡有點家底的(赤貧之身可不能浪費一天時間不乾活,會餓肚子的),都選擇來搶個位置看看稀奇的閱兵式。
自然也包括瞅準時機,在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的小商販。有錢人家還會提前派傭人佔據製高點和有力位置,邀上三五好友,吃著小吃、喝著小酒品著茶,一同觀看盛典。
維持秩序的士兵大多是打亂重組的南京綠營降軍和重新組建的南京衛戍部隊,即便在迪米特裡看來他們的武器裝備非常寒酸,只有最簡陋的勇字盔配布面甲。但這樣百分百的披甲率,再加上清一色的全新裝備,依然讓各方勢力代表感到驚歎。
當前的戰爭可不是群英逐鹿,而是一場比爛的戰爭。天下的各方勢力中,也就滿清一方的武備水平和披甲率還維持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南明和起義軍方面的話,除了最精銳和家丁部隊之外,很少有人能給軍隊大面積披甲,連像樣的武器都難以配齊,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南方各政權的軍隊就像叫花子一樣寒酸。
“這些盔甲和武器都是嶄新的,只怕不是原來的存貨,而是剛剛打造出來的裝備。”
“能這麽短時間打造這麽多盔甲?只怕是偷斤少量的樣子貨吧。”
“我也希望是這樣,但是昨晚我親眼目睹有幾個潑皮喝酒不給錢,甚至犯了渾抽出刀子來砍這些衛戍兵,好家夥,那刀子可是剁骨刀啊,卻根本砍不動布面甲(內嵌鐵片)。本來人家衛戍兵只是要把他們逮回去,結果一看潑皮動力刀,二話沒說也抽刀砍人,把那幾個潑皮全都剁了手腳,還要逮回去審問,看看是不是黑勢力團體......”
“嗯,亂世重典,王者之政莫急於盜賊。迪將軍打黑除惡,更贏得南京軍民擁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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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式轟轟烈烈的開始了,按照步騎炮的順序,首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江陰大戰中大顯神威的古斯塔夫步兵方陣和紅衫軍方陣。起步正步走的全新閱兵樣式賺足了眾人眼球,帶給南京軍民和各方代表的衝擊力不比直接衝鋒陷陣來的少。只是最樸素的正步走,也正因為它的樸素、鏗鏘有力和整齊劃一,讓世人感受到什麽叫真正的威武之師。
有點文化的人會想到:“西夷兵強盛如斯,天下強軍,名副其實......”
思慮更遠的人聯想到:“西夷兵閱兵此舉,實為向我朝示威,外有韃虜、內有西夷,大明中興實屬艱難......”
思想更激進的還想到:“天朝上國人口億萬,怎能在武功上落後於人,某定當學盡西夷兵法絕學,再中學為體,
西學為用,編練一支強於西夷兵的大明新軍,以報國恩。” 有人思想同樣激進,同樣也願意盡學西夷兵法絕學,不過並不是為了報國恩,而是想到了一句古語:“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吃瓜群眾:“臥槽,牛逼......”
讓大家視覺最享受的還是古斯塔夫方陣,雖然紅衫軍才是未來“排隊槍斃時代”的領軍者,但是對當今打大多數人來說,鋥亮的盔甲(板甲)遠比紅衫軍那身花裡胡哨的衣服更加莊重、氣派。
接下來就是非常具有審美價值的翼騎兵方陣,以及各類騎兵部隊。盡管西夷兵奪回南京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南京市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集中的大批馬隊經過,這些高頭大馬給連馬都見得少的南京市民很大震撼。
就連與眾使團格格不入的滿清使團,也被騎兵部隊的陣容所震撼。使團的正使索尼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每一個騎兵方陣,即便這次閱兵並沒有配上解說員,索尼也能通過騎兵身上的武器裝備大致判斷這些騎兵是如何作戰。
一位幕僚對索尼講解到:“大人,您看這打頭陣的翼騎兵,他們甲胄堅固而輕便,戰馬加速極快,士兵持長矛、騎兵劍和手銃,極為精銳。江陰之戰前夕,僅僅三百翼騎兵就令劉良佐數萬大軍畏之如虎。”
“再看那些被稱作獵騎兵的士兵,人人手持被西夷人喚作'線膛槍'的火銃,射程遠、射擊精準,可比我軍中射雕手,於陣前騷擾使我軍頭疼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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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便是火炮, 從三磅六磅這類小炮,到需要十幾匹馬一起拖拽的三十六磅炮,口徑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正義,讓百姓歡呼,讓使團代表噤若寒蟬。這個年代的人同樣信奉口徑既正義的說法,如果迪米特裡能批量製作大量的三十六磅炮,那麽可以想見絕大部分城市的城牆都阻擋不住這種充滿力量的“正義問候。”
索尼更是打定主意,哪怕越過攝政王給予自己的一些底線,也一定要從迪將軍這裡爭取到和平,無論是劃江而治還是別的什麽形式。索尼甚至等不及到明天的祭明孝陵儀式,他要在閱兵式即將結束的時候趕緊找迪將軍商談好和平大事。
然而索尼還沒走上鼓樓,就被衛兵攔下,並親切的告訴索尼說道:“這位大人,還請稍安勿躁,迪將軍馬上要在鼓樓上宣布一件大事,等儀式結束後您再找機會拜見迪將軍吧。”
只見鼓樓上,數個銅喇叭擺在迪米特裡面前,迪將軍把手放在被擴充成一本小書的《約法三章》上,用一口北直隸官話(帶點湘方言口音)喊道:
“歷經艱難險阻,大小戰役無數,南京軍政府已收復東南三省,天下大勢已成劃江而治之局。然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迪某人在此向天下人約法三章。一、韃虜一日不退出中華,北伐便一刻不止。二、自我開始,全軍上下改漢姓,學漢語,穿漢服,用漢家禮儀。三、吾等一生,忠於大明正統,北伐軍上下,向代表人民的南京軍政府和象征大明正統的崇禎皇帝長子效忠。”
聲音既落,南京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