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這事與學德是什麽關系,他憑什麽打你?”
朱學休怒目圓睜,眼睜睜的看著對方。
那名男子心裡一驚,面上更慌,險些無法坐穩,語無倫次的解釋道:“沒,沒有,大少爺,二少爺他沒打我,真的沒有。”
“我就沒有見過他!”那名男子道。
朱學休哪裡敢信,趕緊的上前一步,就想撲到對方面前。
誰知就在這時候,那位小女孩再次搶先一步,走到床沿上扶著父親,道:“爸爸,快說吧,你別怕,大少爺叔叔是個好人,好多人都這樣說他。”
“你告訴他,他能幫你做主,能治好你,你要是不說,我就沒爸爸了……”
“啊啊……”
說著,小女孩又哭了起來,淚點低的可憐。
朱學休受阻,聽得心裡一愣,過後就想明白這小女孩可能說的是父親傷得很重,沒錢醫治,所以可能那名男子會死,所以她就沒有父親。
他趕緊的上前,想走到床沿上看看對方的傷勢,只是還不等他走過去,那名男子一把就松開了女兒的雙手,對著孩子說道:
“田秀,你別呆在這裡,過會爸爸會嚇著你,你到外面玩去吧,沒事別回來。”
那名男子嘴裡說的溫柔,但是臉上卻是痛苦,手裡用力,一下就將孩子推得老遠,接連退了三四步,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朱學休看見又是一愣,總感覺這事情從頭至尾都充滿了荒唐,怎麽也看不透,然而還不等他發聲,那名男子便開始嘶嚎。
“啊啊……”
那名男子嗷嗷叫、乾嚎著。
他雙手抱著頭顱,身體再次彎成了蝦米形狀,跌倒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翻滾著,面色猙獰、神情痛苦、汗如雨下,額頭上的帕子很快就再次泛黃。
接著,那名男就滾到了地上,就在朱學休等人面前,在床榻和八角柵欄中間,翻來覆去的翻滾,抱頭痛嚎,不停的蹬腳,仿佛是在抽筋。
“快走,你們快走!”
“大少爺,我求你們了,你們快走吧,啊啊……”
那名男子咬牙切齒,似乎痛得死去活來,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沒忘記眼前的客人。
此情此景,朱學休哪裡敢走,生怕他一走這裡出了事情,最終要了這名男子的性命。
看到對方如此,朱學休也有些發慌,趕緊的說道:“快快快,快去請郎中,看看郭郎中有空不,讓他前來,如果不行,其他人也要請來。”
朱學休吩咐著身邊的護衛,接著又對那名男子說道:“你再堅持一下,郎中馬上就到了,你還有救的,不要放棄!”
朱學休鼓勵著對方。
以前科技不發達,醫學治療手段也匱乏,經常有些不明不白的病症,轉眼之間就能要人了性命。
朱學休大喊大叫,說話又緊又急,緊張的不得了,只是那名男子聽到,卻是絲毫不領情,痛得翻來覆去,依舊拒絕了朱學休的好意。
道:“大少爺,別,別請郎中,我沒病,更沒有受傷,身上這點傷不礙事,我求你們了,你們離開這裡,讓我安靜一會兒。”
“快走,快走!”
只是轉眼之間,地面就上濡濕了大片。
朱學休看到對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是哪條筋搭錯了,居然拒絕他的好意,正想上前相勸,不想一旁的護衛隊員悄悄的湊到了朱學休耳邊,咬著了耳朵輕輕的說道:
“大少爺,這情形不對。”
“他不像是受傷,反而像是吸過煙片。”
“你看看,他身上的汗水……,是黃的,也沒看到什麽大傷,手腳不疼,臉上也沒什麽受傷……”護衛隊員手指著地上的男子,一一介紹。
朱學休越聽,眼睛越亮,最後面目巨變,衝上前狠狠的一腳踹了過去,不顧對方痛得死去活來,大聲慘叫,朱學休道:“你他麽的,居然敢吸大煙,你這是從哪得來的,看我不打死你!”
朱學休接連出手,舉著拐杖就打。
那名小女孩剛才還被父親嚇的面色慘白,如今面無血色,看到朱學休舉著拐杖要打她的父親,趕緊的衝了上來,抱著朱學休的大腿,不讓他走到你親面前。
她求情道:“大少爺叔叔,別打了。”
“再打我爸爸就要死了,嗚嗚……”
“爸爸,你快起來,快起來!”
小女孩又急又哭,想扶起父親,又擔心朱學休對父親出手,雙手緊緊的抱著朱學休,淚涕齊流,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沾的朱學休的褲腿盡濕,腿上濕漉漉的一片。
朱學休氣急,但是也沒有辦法。
他不好意思推開小女孩,只能恨恨的對著對方遠遠的踢出一腳,衝著對方喊道:“你要臉麽,你女兒都曉得為你好,你他麽的居然還抽大煙!”
“你他麽的怎麽不去死!”朱學休又氣又恨。
他終於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難怪這名男子的老婆要離家出走,完全就是大煙土惹的禍。
“他麽的……”
朱學休恨的差點吐血,放下手裡的拐杖,一把將對方提了起來。“說清楚,大煙哪來的?”
“是不是和學德有關系,你們因此擼了皮拳?”
“快說!”
朱學休不管對方煙癮來了,抓著對方不放,那名小女孩兩眼怯生生的看著朱學休和父親,生怕他們動手。
“沒,沒煙土,哪來的煙土?”那名男子倒是嘴硬,根本不予承認,反而說道:“這和二少爺沒得關系。”
只是痛過幾回,死去活來之後,意志很快就開始崩潰,嘴裡嘶喊、乾嚎,反而拉著朱學休不松手,道:“大少爺,救我,快救我。”
“救你?怎麽救?”朱學休一愣,接口說道:“我哪來的大煙,就是有,我也不能給你!”
朱學休左右打量了對方一會兒,道:“你他麽的不是正在戒麽,你把它戒了就是,女兒我幫你看著,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她送你親戚家也行。”
“不,我不戒,戒煙太痛苦了,我不戒,嗚嗚……”那名男子淚涕齊流,他對著朱學休說道:“二少爺都能弄到煙土,他和劉光雄一起合作,弄得了煙土,大少爺我相信你,你肯定也行的,幫我弄點吧,我快活不下去了。”
“大少爺,你也行的,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
對方張大著嘴巴,捂著自己的喉嚨,就好像脫水已久的魚,馬上就要活不下去,苦苦的哀求著朱學休。
朱學休一聽,心裡大驚。
手裡再次用力,一把將對方提在手裡,怒問道:“說清楚,你抽的大煙哪來的,是不是學德給你的?”
“他在哪開店?”
要命了,朱學休隻感覺要命了。
如果光裕堂子孫、邦興公的孫子開了大煙館,邦興公的名聲就沒了,光裕堂聲望也得一落千丈,他不得不急。
朱學休從來沒看到對方和朱學德在一起,更沒聽說過朱學德和劉光雄一起開了大煙店,劉光雄不是說死了麽,怎麽死而複生?
朱學休總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但是他兩眼一抹黑,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急紅了眼,再也顧不得其它,上前把那名男子打得抱頭痛哭,嘴裡不停的嚎叫,不停的下手,不停的痛哭,最後才套得了實情。
原來對方的大煙果然是從朱學德手裡拿來的,朱學德和劉光雄在仙霞貫隱蔽的開了一家煙土館,這名男子經常在店鋪裡面抽煙。
只是後來劉光雄去世,或者是下落不明,朱學德不會打理,煙土的來源也就沒有了下落,這名男子數次購買不得,所以煙癮犯了,妻子因此曉得他抽大煙,大吵之後,一氣之下回去了娘家。
朱學休聽得魂飛魄散,想起朱學德近些時間總是無精打采,日漸消瘦,他脫口便問道:“學德他是不是也抽(大)煙,你據實告訴我。”
“抽,他也抽。”
那名男子重重地點著頭,道:“只是他還有些貨源,沒有斷根,所以我想著討些,不過沒想到被他打出來了。”
朱學休如聞泰山崩蹋,禁不住的眼前發黑,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