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貫有純酒釀,也有人喝水酒,只是過年的時候不能喝水酒,要不然客人會以為你怠慢了對方。
只是想要溫酒,手腳很麻煩,必須費用很多的時間,需要將純酒釀裝在金屬壺或者是鐵壺裡,放在熱水裡煨泡。
如今已是深夜,管清心又想圖省時間,讓謝志興早一點吃上飯,所以直接將開水勾兌在酒裡,這樣一來,純酒釀就變成了水酒,不符合仙霞貫待客的規矩。
因此,管清心才會開口致歉,希望得到謝志興的諒解。
謝志興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哪裡還管得這些,再說了,半夜三更的上門做客能有一壺酒水,已經是難得的熱情。
看到管清心置酒布菜,還替自己盛飯,謝志興趕緊的站起身來,對管清心致謝。
“清娘子這是說的哪的話?謝某已經足感盛情!”
謝志興雙手抱拳,對著管清心和朱學休行禮,自顧自的對著房間裡的眾人說道:“也就是在這院子裡……,在光裕堂,要是在別處,謝某這樣的身份,半夜三更的登門,還是逃犯身份,不被掃地出門已然不錯,豈能還有酒喝,還有飯吃?呵呵……”
謝志興自我解嘲。
看著管清心已經裝好飯碗,正拿著筷子給他夾菜,他趕緊的伸手擋著對方,道:“清娘子虛煞我也,萬萬不用多禮,我自已來就成,謝某有手有腳,您千萬不能嬌慣了我!”
吃過點心和零嘴,肚子裡已經有了存貨,謝志興開始不急,斯文慢理的開著玩笑,看到管清心住手,他趕緊端起飯碗猛扒了幾口,表示自己的開心和飯菜的可口。
熱乎乎的飯菜香味可口,謝志興忍不住的又扒了幾下。
“好吃,清娘子手藝不錯。”謝志興讚了一句。
看到他吃的香甜,管清心這才離開對方身旁,回到朱學休的旁邊站著,老曾站在桌旁,不停的、恰到好處的為謝志興加酒添菜。
“謝謝,謝謝老曾。”謝志興滿口子的道謝。
屋子裡氣氛融洽,其樂融融,只是朱學休一直微眯著眼,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然而百思不得其要領。
隱蔽的客房裡燭火通明,外面夜色慢慢變得深沉,不知不覺,前廳裡的大座鍾傳出了鍾聲,接連敲了兩次。
“咚……”
“咚……”
老式的座鍾,幾點鍾就會敲幾下,只是一點和半點都只是敲一下,既然敲了兩個,那就代表著現在是黎明兩點,不用三個小時,天色就會開始發亮,鄒天明和中統的人員就會來到這裡。
聽到鍾聲,眾人不由得皆看著朱學休,希望他想出了辦法。
沒有人覺得朱學休不對,更不會有人覺得朱學休會將謝志興交出去。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仙霞貫本來就是一個人情的社會,而朱學休更是一個有人情的人,謝志興沒有懷疑,老曾也沒有懷疑,管清心更加不會懷疑。
感覺到屋子裡寂靜無聲,突然氣氛變得緊張、有些壓抑,朱學休抬起頭,平心靜氣看著房裡的眾人,然後眉頭輕鎖,細細的聽著。
“沙沙沙……”
“沙沙沙……”
像是風吹落葉,又像是雨打芭蕉葉,更像是貓和老鼠在路過,又或者有動物在磨牙。
窗外不停的傳來動靜,動作越來越大,朱學休面目劇變,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動若脫兔,拿起油燈的蓋子將洋油燈迅速的蓋來,此裡說道:
“有人!”
“清娘子,你將我的槍拿過來。”
“老曾,你到外面去看看!”
朱學休接連吩咐,管清心和老曾應聲而去。
接著朱學休就拉開了窗簾布,然後又拉開了一側的牆布,牆壁上露出一個托盞,托盞裡盛著一塊碩大的綠色熒光石,照得滿屋子皆綠。
屋裡子綠瑩瑩的一片,朱學休拿過管清心送來的槍支,兩耳貼著牆壁,使勁的聆聽,嘴裡不由自主的說道:“這下麻煩了,外面可能是中統的人員!”
“清娘子,你去吧,去門外擋著,別讓他們進來。”
朱學休嘴裡說的風淡雲淡,但是其面色女白,雙手不由得有些顫抖,顯然心情激動,內心天人交戰,如今不過是努力的在克制,不想讓管清心和謝志興擔心。
他更想平心靜氣,在接下來的時間,在對方進門的時間裡盡力的想出辦法。
然而,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樣兩全的辦法豈是能輕易想到?
管清心看著丈夫的神色,看到他臉上發著綠光,雙眼透著紅線,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裡有些焦急,忍不住的說道:“休哥兒,你……”
“去,什麽也別說,趕緊的出去擋著。”
“我在這裡想辦法!”
朱學休趕緊的支走了管清心,管清心搖著步子往前面走去,很快就到了前院。
前院的院門口,院門口門面,老曾和幾名護衛隊的人員守著,院門口的外面,有人拍打著大門,開始在敲門。
“開門,開門!”
“再不開門……,我們要強闖了!”
這裡到底是光裕堂的核心所在,只是叫喊幾聲,還沒來得及用強,院子的大門更沒有打開,四周就開始傳來了腳步聲,十幾名在周邊防護的護衛隊員就和對方對峙,互不退讓。
緊接著,馬蹄聲響起,無數的火把像火龍一樣趕到,老八、朱森林和謝灶生等人帶著護衛隊的男女成員從四面八方先後趕到。
動作迅速,陣勢嚴謹。
不過是眨眼之間、短短一會兒的時間,男男女女,幾十杆長槍一字排開、階梯防守,槍口全部對準了院門口的眾人,緊接著,就把對方集中在一塊兒,全部圍在院門口。
院門外燭火通明,燃著無數的火把,許多人在後面紛紛趕來,把鄒天明和中統的人員圍得密密實實。
鄒天明面色鐵青, 早就氣得大喊大叫,恨不得拔槍殺(和諧)人,只是事到臨頭,他必須克制。
他高聲喊道:“朱學休,你給出來,你別以為你不現身,就可以裝作不知道,謝志興就在院子裡,我早就收到了消息!”
“朱學休,我對你不錯,今日白天更是交談甚歡,你不要衝動,更不要做傻事,光裕堂傷不起,仙霞貫更不能再死人,仙霞貫快沒男人了!”
經過白天的事情,鄒天明顯然是知道朱學休在擔心什麽,害怕的又是什麽,因此大聲說話,喊出了朱學休最擔心的話。
喊過朱學休,緊接著,鄒天明又對著謝志興喊話。
他說道:“謝志興,你給出來,你不是共產黨麽,有種別賴著朱學休,想著禍害人家!”
“他對你不薄,十幾年了從來沒虧待你,現在還想保你,對你仁至義盡了,你別害了他,更別害了光裕堂!”
“你擔不起!”
鄒天明大聲嚷嚷,也不知他嘴裡到底是說誰擔不起,或許是謝志興,也或許是朱學休,或者是光裕堂。
院子外的動靜那麽大,腳步聲不停,馬蹄聲震天響,燭火無數把,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謝志興和朱學休早就聽得外面的動靜,也聽到了鄒天明的叫喊,兩個人皆是臉色慘白。
考慮了許久,謝志興突然站起來,走向了朱學休。
他說道:“大少爺,我們商量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