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你們去吧。”
朱學休如此說道。
既然有‘番薯’陪同,那麽哪怕是現在非常時期他也放心不少,畢竟對方牛高馬大,而且武力值不小。
只是想想‘番薯’這油鹽不侵的家夥,居然會乖乖陪著陳蘿莉去問神,而且那一臉的幽怨勁,朱學休不由得的想笑。
搖搖頭,不願意多想,朱學休趕緊洗漱,然後在家裡帶著幾個孩子。
最小的兒子申生年紀的還小,已經在床鋪上呼呼入睡,小嘴巴張的老開,口水順著嘴角絲絲往外流。
長子哥哥五月正拿著一把木製的刀具在後面的廳堂裡不停的比劃,幻起一陣陣幻影,舞的起勁,母親守在他身邊,平時不能玩,這會兒管清心離開,他可著勁了,根本不用朱學休多去管。
朱學休帶著女兒朱芸走到了書房裡,坐在椅子上,手拿著帳本觀看,等著妻子管清心回來。
只是看著看著,他居然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際,朱學休睡得正香,突然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臉比劃,肉嘟嘟的雙手摸來摸去,頭面上有人耳語,不停叫喚,一雙小指頭用力的要把他的眼皮子撐開。
“爸,醒醒,快醒醒……”
“我找你有事!”
“快點,爸爸……”
聲音清脆,拖著長腔,說話的聲音噥噥的。
朱學休趕緊睜開眼,感覺聽肩膀上壓著重物,、曉得這是女兒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正盤腿坐著,兩條小腿不停的在朱學休眼前晃悠,他趕緊伸出手要把女兒從肩膀上抱下來。
“下來,快下來!”
“不然你母親回來打(和諧)死你,有你好看!”
朱學休踐嚇唬著,要將女兒從頭頂上捧下來。
女兒本有些不願意,只是聽到父親說到母親,當即不再掙扎,任從朱學休從抱住,雙離開了父親的肩膀。
“爸,我找你有事,你怎麽睡覺了,一點都不好玩!”
女兒嘟著兩片小嘴唇,鼓著小眼睛,雙手放在父親的膝蓋上,又是撒嬌又是央求,還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院子裡條件不差,女兒長的粉嘟嘟的特別可愛,一雙眼睛圓又圓,亮又亮,但是朱學休曉得她不好惹,平時乖的時候能讓你恨不得把心窩窩掏給她,嘴裡含了蜜,但是更多的時候是不省心,變著法兒的各種‘歪’主意,鬼靈精怪。
聽到女兒說話,看她表情,聽她語氣,朱學休就曉得又到了不省心的時候,他趕緊的眯上眼,裝得有氣無力。
“講……,爸爸聽著哩!”
朱學休直接眯上眼,閉合了眼皮,希望女兒放他一馬。
然而事實再一實證明他想多了,聽到父親這樣說,女兒趕緊的點頭。
道:“哦,那我說了哈。”
女兒回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看到朱學休故意閉著眼,老大的不情願,趕緊踮起小腳,把手伸到朱學休眼前,想要再次打開父親的眼簾。
“你到底聽我說話沒有啊,怎麽又睡覺了?”
女兒滿滿的不滿意,雙手不停的筆劃,在父親眼前晃來晃去,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醒著呢,趕緊說,要不然過會我就睡著了。”
說到這裡,朱學休特意的晃動身邊,身子往下傾,腦袋一點一點,好像隨時會睡著一般。
女兒看見,趕緊的伸出雙手托著父親的頭顱,只是手短剛剛及到下巴,托著父親的下巴用力的頂著。
“爸爸,你能給我換個名字嗎,我的名字不好。”
“哼……?換名字?這名字不好?”
聽到女兒要改名字,朱學休頓時感覺頭大,不曉得女兒這是哪條筋搭錯了,趕緊的把眼睛再閉合一點,裝作沒看見女兒,和到她說話,嘴袋一點一點,猶如小雞啄米一般,許久不答話,仿佛是真的睡著了。
女兒看見,當即急了,奮力的搖晃,不停的叫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朱學休感覺無法躲過去,無奈只能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女兒,嘴裡問道:“什麽事?”
“你這名字不好麽?我覺得的挺好啊。”
“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你這名字挺好的啊。芸芸眾生代表的是平凡,各複歸其根講的是落葉歸根,一生不用流浪,生活平平穩穩,平平安安,這哪能不好?”
“這樣的好名字你上哪也找不著!”
朱學休搖頭晃腦,將自己當時為女兒名字的意境說了一遍,似乎這個名字有多好的深意,上之又佳。
最後才轉口問道:“這樣名字怎麽就會不好,難道要我給你取個花啊,紅啊,或者香、秀之類的?”
“那可就太俗了,女孩兒的名字太俗了不好。”
朱學休搖頭,接著又是告訴女兒,點頭道:“你現在這名字就挺不錯,真的。”
“你要相信爸爸。”
朱學休用心的看著女兒,讓她感受到自己的誠,但是女兒明顯不願意,一開始還兩眼亮晶晶的看著父親,後來看到朱學休一味讚好,她急得不停的搖頭。
朱學休話音剛落,她就接了過去。
“不,不好!”
“爸爸,芸不好,芸是油菜花。”
看到父親坐著不動,她趕緊的把父親並著的雙腿打開,將自己塞兩眼近些,雙手架著父親的大腿,用力的讓自己撐起來,讓自己父親的臉面更近,仰頭看著朱學休,道:“油菜花是黃的,一點都不好看,我昨天到田裡,搖一下那油菜(花)全都掉了,上去踩一腳還全部沾在鞋裡,滿地都是,髒死了。”
“這名字不好,我要換個名字,爸爸,你趕緊給我取一個。”
兒女嘟著嘴,很不滿意,督促著父親。
朱學休聽見,登時滿頭暴汗。
正月裡,如今正是油菜花開的時候,沒想到女兒居然出去使壞,幸好她還是個孩子,只有虛歲四歲,要不然肯定會招人數落。
朱學休用心的想想,似乎“芸”這個字還真可以說是油菜花,因為芸就是指油菜,只是他為女兒取名的時候,想著的是“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
只是再想想,其實油菜花也算不錯,也合意境。
想到這裡,朱學休就不情願了。只是女兒的難纏他深有體會,不過讓他改名是不可能的,左鄰右舍早就曉得自己女兒叫什麽,叫的歡快,聽說也親切,如今無緣無故的改什麽名字?
只能是再次推脫,希望女兒睡覺之後,明天醒來就不記得了,想到這裡,他抱定主意,故意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唉聲歎氣。
“哎呀,爸爸就這麽一點文化,沒讀幾年書,就只會打打算盤寫幾個小字,取不出更好的名字,我連中正小學都沒有去過。”
“要不你找其他人給你取名字可好?”
“爸爸今天累了,就想睡覺。”
朱學休施展拖字訣,向女兒建議道:“你看謝先生怎麽樣,他挺有文化的,他們學堂的先生,爸爸所有書本是城的知識都是和他學的,取的名字肯定錯不了!”
“過兩天爸爸帶你去找她,讓他幫你取一個?”
朱學休笑意盈盈,平時太寵女兒,女兒並不懼怕他,摸滾打爬、裝愣賣傻樣樣精通,有的時候還精明的不得了。
朱學休性子隨和,說話更是經常沒有個正形,女兒並不害怕,只是有些懼怕母親,對謝先生也有懼意,朱學休只能讓這件事讓到對方身上,讓女兒去纏著謝先生,他相信在謝先生面前不敢亂來,而謝先生也不會替她改名字。
當然,如果女兒能夠就此忘記,明天一大早及以後不再想起,那是最好不過。
朱學休算盤打的響亮,只是女兒就是不同意,不停的搖頭。“沒用的,謝先生說過我的名字必須家裡人取,他取得不管用,必須尊重你。”
“他說你是我爸爸,我們是一家人,都住在院子裡,而他不是。”
女兒仰著頭告訴父親。“……而且他還告訴說,你念過許多書,四書五經樣樣精通,還學過許過西洋文化,取一個名字不在話下,他相信你。”
女兒絮絮叨叨,朱學休聽見,登時傻眼。
原來女兒早就去找過謝先生,而謝先生居然他這般招數,想把女兒推到對方面前,朱學休自認為有些精明,有些智慧,但是也沒敢自大認為自己精通四書五經,這完全就是女兒引用謝先生的原話。
朱學休登時嚇點驚出一身冷汗,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
“芸啊,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爸爸就沒有念過多少書,只是比你‘番薯’伯伯強一點,與別的(人)都差不多,仙霞貫大家多了哩,許多人都叫先生,你可不能在別人面前這樣說爸爸,要不然我這臉面不知道要往哪擱。”
朱學休急了,心態擺得很‘正’,姿勢也擺得很正,不知不覺中危襟正坐。
“這樣吧,我授權給你,你再去找謝先生,讓他幫你取名。”
朱學休手指著尾田村的方向,告訴女兒,“不管取什麽,我都同意了。”
女兒的名字不能改,一旦改了,家裡三個孩子,見樣學樣,每個孩子都前會要求幫著改名,或許三天兩頭的想要更改名字,煩不勝煩……
想到這裡,朱學休覺得上吊或許會更加痛快。
朱學休一心想把‘鍋’甩了,只是小女兒始終不同意。
“不行!”
“爸爸,謝先生說過必須家裡人取得才算數,外人不能代勞,曾爺爺幫我取都不行,必須是你。”
“爸爸,你就幫我取一個吧。”
女兒兩眼看著父親,又是央求又是撒嬌,眼睛裡是滿是希冀,她嘴裡曾爺爺就是指管家老曾。
朱學休聽見,腦袋又大了三分,凝眉苦想,頭痛不已。
正想著如何拒絕女兒之際,朱學休突然聽到書房外的巷道裡傳來了腳步,聲音有些沉重。
有了!
朱學休眼神大亮。
“去,趕緊的去!”
朱學休手指著書房外,對女兒說道:“你叔叔回來了,你找他給你取個名字。他留過洋,讀書讀了十幾年,取個名字肯定不在話下。”
“肯定比爸爸娶的好,他也是我們一家人!”
解圍的終於來了,滿以為就此解脫,因這個時候,這樣的腳步聲,在書房外走動的肯定就是他的同胞兄弟朱學德。
果然,朱學休的話音剛落,朱學德的身影就出現在書房門口,隨即走了進來,看到書房裡兄長父女倆扯皮,當即就笑了,伸出手把侄兒女抱了起來,攬在懷裡。
“怎麽了,芸,想讓你爸爸幫你換個名字?”
朱學德問著侄女,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兄長點頭致意。過後故意的彎指彎成勾逗弄著小侄女,在她的小鼻梁刮來刮去,衝她問道:“要不叔叔給你取一個?”。
朱學德並不知曉朱學休父女之間的矛盾,他只是以為兄長父女之間嬉鬧,笑意盈盈的看著懷裡粉嘟嘟的侄女兒,滿心喜悅。
只是到底他們兄弟失望了,小家夥並不同意,脫口便道,搖頭拒絕了朱學德的好意。
“不行,謝先生說你是學土木建……建築的,修橋補路,根本不會取名字。”
小妹子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心直口快,前面是謝先生說的,後面半句想來是她自己的想法。
在那個年代,一般的人都以為土木建築專業就是修橋鋪路,以為這是泥腳子,沒什麽文化,對這個專業理想當然,不曉得這個專業的真正內容,如今朱芸顯然也是這樣,拒絕的理直氣壯。
“哈哈……”
“哈哈……”
朱學德,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過後他才繼續說道:“行,那爸不取,讓你爸取吧,要不然讓你媽取也是可以的。”
朱學德這樣說。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朱學休聽到這話眼神大亮,不停的點頭,小雞啄米一樣。
“對對對,芸,讓你媽取。”
“她是贛縣女專畢業,高材生,比我強多了。”
看著女兒似乎眨著眼睛,不停的閃爍,神情裡有些不相信,朱學休趕緊的在書桌上拍拍,指著上面碼成堆的帳簿,告訴女兒。
“你看看,這裡的帳本都是你媽媽算的,她的算盤比我打的好!”
“打算盤也是要有文化的,一般的人根本打不好。”
朱學休如此說道,感覺終於得脫大難。
看著女兒醜著一張臉,目光閃爍,不知在如何算計,朱學休就曉得她已經開始動搖,不敢去找管清心更改名字。
果然是惡人必須惡人磨。
“呵呵……”
朱學休忍不住的有些快意,強忍著笑,憋得好不辛苦,面色通紅。
PS:這些天來一直在忙著新書的大綱,更新只能這樣,無法更多,請大家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