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斧頭就倒在大姐藍念念的新墓前,二姐重香嚎啕大哭,嘴巴向上了天,眼睛往上流,從眼角直入發鬢。
“啊啊……”
“啊啊……”
重香癱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地面,哭得死去活來、捶胸頓足。
老八:“……”
老八也有些傷感,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她,帶著幾名隊員,認真確認過斧頭確是開槍自(和諧)殺,自(和諧)身亡,腦門上好大一個破洞之後,他才站住了腳步,在重香面前行了一個禮。
看到對方摔倒在地,明顯蹭破了幾塊皮,老八對著重香說道:“你在這裡守著,我馬上會通知人前來為你包扎。”
“你弟弟的事情,我還得回去請大少爺做主。”
老八說完就走,將幾十杆長槍全部帶走,轉眼之間山谷裡就只剩下重香和她弟弟斧頭的屍體。
不過,山谷裡很快就響起了馬蹄聲音,兩匹駿馬,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前來為重香包扎。
他們不是醫生,不是郎中,更不是大夫,而是護衛隊裡的隊員,能夠處理一些簡單的外傷。
男的剪紗布,配藥粉,女的為重香包裹,重香面無表情,呆呆地坐著,兩眼望著天空,望著眼前的一切,靜靜的出神。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重香的傷口還沒有包扎完畢,山道上出現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朝著山谷裡和重香等人走來。
重香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嬸嬸。
看到她,重香的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出來,重香姐弟三人的嬸嬸早就收到消息,說是光裕堂的隊伍圍住了光裕堂,但是一直等到老八等人走了許久,這才匆匆的趕過來。
她的丈夫已經外出,所以只能是她一個人前來。
她的手裡拿著一張草席,肩上扛著一把鋤頭,準備著為斧頭收屍,因為按照仙霞貫和周邊的規矩,不論男女,只要沒滿十八歲身亡,都不得裝殮棺材,因此只能是用草席。
重香的嬸嬸先前還只是面有悲色,只是看到躺在地上氣絕身亡的侄子,頓時熱淚盈眶,瞬間打濕了整個臉面。
她將手裡的鋤頭默默地放下,然後將席子攤開,奮力的將斧頭的屍體挪進去,然後卷了起來。
緊接著,她屍體放在一旁,用手裡的鋤頭在地面上開始鋤刨起來,緊抬著藍念念的墓穴。
重香從頭至尾的看著,嘴裡沒有說話,更沒有上前去幫忙,只是靜靜的看著,眼睛裡充滿了悲哀。
法理之外莫乎於人情,老八雖然留下話來,要求斧頭的屍體等著朱學休來決定,但是依照常理,朱學休不可能做的太過分。
看到她嬸嬸一個人忙著,顯然是特別的吃力,兩名前來包扎的隊員給重香包扎過後,趕緊的過去幫忙,是著將重香嬸嬸手裡的鋤頭要搶過來,幫忙挖開墳墓和安葬。
斧頭的嬸子看到有人幫忙,也不執怮,把手裡的鋤頭給了,晃晃悠悠的來到了侄女面前,把手裡的泥和血漬擦了,將重香扶到一塊乾淨的場地坐著。
嘴裡寬慰著重香,道:“你姐姐死了,那是她的命不好,大少爺待她不薄,只是她並沒有大少奶奶的命,這怪不得大少爺,更怪不得你姐姐,心裡要想開一點。”
“害人性命,光裕堂大少奶奶並沒有犯下罪行,更沒有得罪你們,斧頭開槍殺(和諧)人,已是罪不容誅,一命抵一命,我們不能去說什麽,賠給他不去了。”
“大戶人家做事,向來不按規矩,但是也是最看重規矩,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大少爺若是能不追究你……和我們,我們用不著去懷恨,更用不著去計較,就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兩相安好。”
“不要去做傻事,我們惹不起光裕堂,你更惹不起。”
“大少爺不是一個壞人,他幫過你們,幫過很多人,他沒有打死你弟弟,更還沒有親口下命令,他只是想著把他帶回去。……斧頭是自(和諧)殺的,你用不著去恨他。”嬸嬸語重心長慢慢的勸說著重香。
重香眼看著天空,微微的點頭。
聽著嬸嬸的話,重香想了許久,過後才轉過頭來,對著嬸嬸說話,點頭道:“嗯,我曉得,大少爺是個好人,他剛來我們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從來沒有脅迫過我們,還經常幫我們做事。”
“我姐姐沒嫁給他,院子裡特意送來了幾十個花邊(PS:大洋的別稱)二奶奶和壯嬸都曾經來過,而且給的比一般人的彩禮還要多,多許多,……仙霞貫的妹子嫁不出去的多了,九山更是不少,那不是他們虧待我們,是我姐姐沒有這個福氣。”
不管心裡是不是這樣想,重香都想著這樣寬慰自己,熄滅內心的怒火,更何況她的心裡根本沒有怒火,更多的只是悲哀和絕望。
嬸嬸聽到她這樣說,心裡大松了一口氣。
藍念念姐弟三人,斧頭活潑、跳脫,但是性子皮,有些時候一條筋,這一點就像是他的大姐藍念念。藍念念看著雖然嬌弱,人美歌甜,性子也溫柔,但內裡是剛烈,心有傲氣,只有重香平時不吭不響,卻是最是乖巧,行為最為穩重的那位。
“你能這樣想就好,你媽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們三個都死絕,多多少少總要留下一點血脈,要不然,我們也沒法去面對他們。”
嬸侄倆坐在一起,慢慢的聊著,看著斧頭被放入墓穴,後然後蓋土掩埋,最後又找來兩塊大些的石塊,碼在墳堆前面,當做是立碑。
最後兩位傷心的女人,拒絕對兩名隊員的好意,相互攙扶,慢慢的離開了山谷。
斧頭開槍射殺管清心,老八既然留下了話,那麽提前將他埋葬,就等於違背了光裕堂的意思,不管光裕堂會不會繼續追究,重香必須給光裕堂一個待。
因此當天晚上,重香燒湯沐浴洗過之後心拾齊整,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趕到院子裡去求見,在院子裡的前廳見到了朱學休。
朱學休眼睛微紅,神情有些憔悴,坐在輪椅上久久不言。
看著重香拜倒在身前,朱學休過了才醒過神來,將昔日的點點滴滴趕出腦海,正視打量著眼前的重香,低著頭,再次思索了良久,朱學休才舉著頭,開口對著重香說道:
“罪在己身,不及他人。你是你,你老弟是你老弟,你老弟欠我的,但是你並沒有,就好像我欠著你姐,但是不欠你們,也好比我欠你姐,但是我清娘子並沒有,她並不欠你們,就算欠下了也是罪不至死,因此斧頭必須死。”
“只是他既然已經死了,縱是挫骨揚灰、千刀萬剮,清娘子也不可能會返生,再追究已經沒有意義。”
朱學休一字一句,緩緩的說著,他說道:“既然我們兩家都已經受傷,再次傷害,也不能變得更好,如果是這樣,那就讓我們各自安好,堅強點,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