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休還在龍舟上,遠遠的就看到橋頭出了事,有人跳河,又有人聚集在一起。
只是距離尚遠,又在河中心,大家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比賽中也無法下船,只能等到了終點之後,再次返回。
比賽完畢後,也沒有等著宣布名次,幾條船上的人都紛紛掉頭,逆水而上,哪裡還管的了其它。
誰知駕著船剛剛行的兩三裡,就有人看到河邊上,正有人死命的往水裡爬,一身濕,水淹到了脖子上還不回頭,拚命的往河中央走。
“那邊有人跳河,快,快點過去!”
朱學休再是心急,也只能指揮大家往那邊靠過去。
落河的又是一位表嫂,二十大幾的樣子。
一船的毛頭小夥子,臉皮薄又沒有什麽救人的經驗,看到表嫂落水,手忙腳亂的,一個人捉住一隻手腳,撈屍一樣、四仰八叉的把表嫂抬著往上岸。
那表嫂年紀輕輕,沒有被水浸死,卻差點被羞死,看到一群後生這樣抬著她,羞得不敢抬頭,閉著眼。
“不要救我,不要救我,你們不要救我。”表嫂左搖右晃,就是不從。
“你們放下我吧,沒法活了,沒法活了啊!唔唔唔……”
那表嫂不知是臊的,還是真的想尋死,折騰來折騰去,不停的扭動身體,左右晃動,幾個人差點沒扯住。
當時五月天,氣溫已經上來了。
那位表嫂衣衫單薄,胸前頂著兩個球,搖起那真兒個是波濤洶湧。鄉下人曬的黑,但隨著她的晃動,領口下那原本被衣服遮住的白肉隨著她搖晃,白晃晃的不斷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一浪接一浪。
非常刺眼!
一群毛頭小夥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被臊的面色通紅,渾身不自在,全部別著頭,望著旁邊。
不能看、不敢看,想看也不得看。
等上了河岸,眾人大松了一口氣,話也不說,直接把表嫂扔在了河邊的沙地上。
然而,不管他們怎麽問,那位表嫂閉著眼,就是不答話。
“留兩個人看著,其他人出去找找,看看是誰家的,有沒有人來找。”
朱學休也是煩,心急如焚,偏偏又遇上這種事。交代過後,直接就棄了船隻往上遊跑。到了這裡,越往上遊走,水勢越急,坐船和跑路幾乎沒有差別。
‘番薯’見了,趕緊跟著。
一路狂奔。
隻用十幾分鍾的時間,朱學休就衝到了紫溪河的橋頭,迎面攔住一位三十出頭的婦女。
“表嫂,出什麽事了,怎麽看起來這麽亂,人也不見了好多?”
朱學休跑的氣喘籲籲,說話更是斷斷續續,那位表嫂看到朱學休,先是一愣,繼而就說了起來。
“大少爺,你怎麽還在這裡,趕緊的回去……”
表嫂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朱學休翻了臉,一對白眼珠了瞪著她,瞟著眼。
表嫂一愣,馬上就想起了傳聞中大少爺脾氣,趕緊的改口。“死人了,大少爺,死了很多人……”
“死人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朱學休搶過了話,滿頭都是霧水。
“我也不知道,不太清楚。隻曉得說是剛剛上面有文件下來,說去年上海打仗死了很多人,有一兩百個。”
“一兩百個?”朱學休面上一驚。
“對,就是說有兩百來個,消息散開後,仙霞貫的天就塌了,不知有多少人跳河,剛剛這就救起好幾個,
炸了鍋。” 表嫂滔滔不絕。
只是說著說著,腦海裡又想了起什麽,表嫂趕緊又對著朱學休說道:“大少爺,你趕緊的回去,不要在外面打擺子亂轉悠,你公公暈倒了。”
“我阿公暈倒了?”朱學休大驚。
“對,老爺子暈倒了,被牛車送轉家了,你趕緊的回去吧。”
“哦,謝謝,謝謝,我這就回去。”
朱學休也是急了,對著表嫂不斷的行禮道謝,眼睛卻四處的在街道上轉悠。
“別客氣,趕緊的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啊,別亂轉!”
表嫂揮手示意,不停的提醒,催促朱學休回家,看到他一對賊眼睛溜溜轉,還以為他那著什麽主意,會不會是想著去哪裡瞎玩,苦口婆心的勸著,用心良苦。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謝謝,謝謝表嫂!”
朱學休嘴裡不斷的謝著表嫂,腳步就錯了開來,退後、左右張望、努力的尋找,只是怎麽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影。
“番薯,番薯,你死哪去了,趕緊的找輛車。”
“快點!”
‘番薯’剛剛還跟著朱學休,轉眼就不見了人影,不過朱學休相信他肯定不是玩去了,只是不知道在哪,只能大聲嚷嚷。
贛南是丘陵地帶,多山多坡又多水,想要反應快、速度快就必須有馬。只是馬匹比人還養的精貴,成本太高,所以邦興公又購置了一些自行車來補充,借此提高護衛隊的應變能力。
山路、崎嶇的小道上騎馬,但是在仙霞貫這樣的平地上,騎車就會方便許多。
光裕堂沒有轎車,只有牛車、驢車、馬車,還有自行車。朱學休嘴裡說的車,自然就是指自行車。
不過在贛南,自行車不叫自行車,而是叫單車。
“番薯!”
“番薯!”
“來了,來了,大少爺,我來了!”朱學休又叫了幾聲,才聽到番薯的應話。
‘番薯’大聲應著,推著一輛單車從不遠處的一個斜巷裡衝出來。朱學休見到,趕緊快走幾步,向著對方靠過去。
“快、快、快!”
朱學休一邊衝著對方招手示意,一邊快步往前衝。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就有人從斜面插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大少爺,你一身是水,擦擦吧。”迎面就遞過來一個乾淨的帕子。
聽聲音就是一個妹子,糯糯的說話聲音很好聽,拿著帕子的小手更是像蔥一樣,洗的白白淨淨。
不過,在這個時候,朱學休卻是沒有心情去理會,連看都沒有眼看對方一眼,直接就接過了對方的帕子。
“謝謝!”
朱學休接過就走。
不過,只是拿著帕子剛剛擦了兩下,就感覺有些不對頭。
趕緊停了動作,朱學休拿著帕子在鼻子前嗅了一嗅。
嗯,帕子是香的。
淡淡的香,很濃鬱,但並不刺鼻。
攤開手,再打開。
帕子靚麗如新,上面有幾道很明顯的折痕,顯然是珍藏已久,鴛鴦戲水的圖案栩栩如生,上面的荷葉更是嬌豔欲滴。
“我的媽媽呀!”(PS:這裡沒寫錯,就是我的媽媽呀。)
朱學休叫苦不迭,悔的腸子都青了。
手裡拿的居然是一條繡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