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的身體突然晃動了一下,法相金身一下子縮了回來,收入他的身體之中,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膨脹了,
心有壯志,力有不逮。
雖未成功,但是這次嘗試卻讓他多了一份明悟。
看著群山,無生伸手一推,風雪席卷朝著那群山而去。
虛空一按,一方天地,風卷雪花,停在半空之中。
一片,兩片,一絲、兩絲,無生細細的感知,那風雪就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收回手掌,風雪飛舞。
無生轉身,一步而去。
再見,昆侖。
他要回“蘭若寺”,下山之前,他的師父空虛和尚再三的叮囑交代,兩個月之後,不管事情進展到了哪一步,無比趕回蘭若寺。
“地火之精”已經被自己的法寶吸收,這時間也已經過了大半,再去想辦法取其它的神火,基本上是不可能,只能先回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非要讓自己趕回去。”
出來這一趟,收獲甚多,無生本還想再去其它的地方看看,時間上已經不那麽寬裕了。
自西向東而行,這一日,殘陽將墜。
嗚嗚,他聽到了號角聲。
再近一些,鳴金、戰馬嘶鳴,哀嚎,有狼煙生起,
那邊有戰爭,無生加快了腳步。
來到一座山峰之上,超遠望去,他渾身一顫,整個人呆在那裡。
下方的荒野上,放眼望去,遍地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兩隊交鋒的人馬已經各自撤去,只有一隊身穿黑色甲胄的兵士在搜尋還可能幸存的兵士。
無生一步,來到戰場的中心,放眼望去,看不到邊,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死人。
染血的甲胄,斷裂的長槍,蹦碎的戰刀,斷臂殘肢,怒睜不甘的眼睛。
這就是戰爭,這是磨盤,這是絞肉機,扔進去的是一個個鮮活的聲明,出來的是鮮血、是死亡。
這些死去的戰士換來的可能是國泰民安,歲月靜好,也可能只是君王一笑、鶯歌燕舞、酒池肉林。
在遙遠的地方還有白發蒼蒼的老人等著兒子回家,還有女子日夜翹首期盼希望自家男人平安歸來,還有牙牙學語的孩子等著叫爸爸,結果他們等到的是至親陣亡的消息,晴天霹靂。
英雄也罷,無名也罷,熱血流盡,埋骨他鄉,除了親人,有幾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又有幾人會為他們哭泣?
“什麽人?”
一隻羽箭飛來,無生揮手蕩開。一隊甲士圍上前來。
“阿彌陀佛,就讓貧僧,送送這些死去的將士吧。”無生對那校尉道。
那校尉聞言一愣。
無生取下念珠,念誦佛經。
梵音在這片戰場上響起,無生念得是《地藏經》,超度這些逝去的將士。
那隊甲士望著校尉,只見他揮揮手,示意部下離開,然後對這無生抱拳、躬身。
無生行走在這片戰場上,陣亡的將士之間,他走的很慢,身上散發出淡淡金光,梵音好似潮水,一波疊一波,湧向四周。、
那些死不瞑目的將士閉上了眼睛,猙獰的面目變得放松,臉上猙獰、恐懼的神情變得平靜。
經聲好似清流,洗去這片戰場上的哀嚎、不甘、驚懼。
那校尉慢慢的跟在無生身後,一直未曾離開,他心存疑慮,擔心這個突然出現的是個為非作歹的邪修,當他看到無生過處,那死去之人的神情之後,便無比震驚。
自己的袍澤兄弟,他們,安息了!
天邊,如血的殘陽落下,慢慢的,夜色籠罩了這片大地。
在這滿是陣亡將士的戰場上,只有無生孤零零的一個活人,那個校尉已經退走。
經聲過處,一個個魂魄,身上的血汙、傷痕,痛苦、不甘,慢慢的不見,
無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亡魂。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卻是一個黑袍之人,手中擎著一張黑幡,揮臂一招,眼看著就要有大量的魂魄被吸進去。
一道火光從天上飛來,直接斬在那黑幡之上,轟隆一聲,黑袍倒退數裡,急要遁走,一人一劍來到他的身前。
那劍飛來之時起先不過四尺,落地之時卻成十丈,好似天火降世,持劍之人身穿道袍,卻是一個道士。
黑袍手中黑幡之上鬼氣騰騰,碰到拿到火劍立時就被燒乾,黑袍看事不好,手中黑幡一卷,裹住身體,化為一道黑氣,騰空就走。
一道火劍,凌空斬下,直接將那道黑氣斬散,黑袍被斬了出來,很是狼狽。
黑幡一樣,其中黑氣沸騰,飛舞出來數百個黑色骷髏頭,呼嘯著衝向道士,劍出如火龍臨凡塵,瞬間就將那骷髏頭化成了灰燼,渣都不剩下一點。
黑袍再走,再次被火劍攔下來。
大口喘著氣,身上的黑袍被燒出了數個大窟窿,顯露出面容,有些發青的臉上布滿了黑色的刺青,就好似將一張鬼臉紋在了人臉之上,顯得很是猙獰。
“你是何人?”他怒吼道。
那道士也不和他多說,飛劍斬來,任那黑袍手段出盡,他就是一道火劍,盡數破之。
黑袍睚眥欲裂,猛地大吼一聲,身上長袍激蕩,有鮮血從身上飛出,化為血霧在半空之化為一尊惡鬼,五六張高,青面獠牙,隻朝那道士衝去。
道士手中三尺劍朝天而起,化為一道火龍,意欲騰空而去,撞在那惡鬼身上。不過十息的功夫,那惡鬼便抵擋不住火龍的神威,一下子潰散,在半空之中化成了血霧,然後被燒得一乾二淨。
那黑袍借著這個機會用黑幡裹住了身體,化為一道黑氣遠遁。
過不多久,四道身影從東邊而來,落地之後,是四位武將,為首之人身穿青金色戰甲,身旁三位皆是銀盔銀甲,氣勢不凡。
“長生觀,守恆,見過賀將軍。”那道士對著將軍行禮道。
“適才,我在營帳之中,察覺到這邊有驚人的氣息,方才還在想是哪裡來的大修士,原來是守恆道長,且請營帳之中一敘?”身穿青金色戰甲的將軍道。
“多謝將軍好意,貧道想先留在此地,以免有些邪修、宵小之徒再趁機作惡。”守恆道。
他轉頭望了望無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夠碰到這位故人,真是意外。
“不想在此地居然能夠碰到佛門真修。”那賀將軍望著無生讚歎道。
“剛剛大戰過後,軍中事務繁雜,此地有勞道長了。”
那位賀將軍留下一位副將守在這裡,若果守恆有什麽需要,他便可以代為幫忙,也是盯著那位在超度亡魂的佛修。他自己和另外的兩個副將便轉身回到了城裡。
剛才的爭鬥無生自然是注意到了,也做了準備,但他聽到守恆的名字之後便放心了許多。
他們算是故人,而且無生曾經救過他一命,那日那時就是今日今時的這副打扮,守恆應該能認得出來。
即是如此,他便專心誦經,慢慢的沉浸在經文之中。周身佛光不過一尺,卻也能照一方之地。
他一步步,走遍整個戰場,守恆還有那個副將就靜靜地站在一旁。
夜色之下,這片鋪滿了屍體,沾滿了鮮血的土地格外的安靜。
戰場上,突然起風了,風帶來了霧氣,籠罩著整個戰場。
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一道厚重青銅大門,其上有繁雜咒文。
嘎吱,大門打開,一高大身影從其中走出,身穿青色鐵甲,手握一把漆黑大刀,身後跟著一隊鬼差,分列兩排,其中一名鬼差身上背著一面大鼓,一名鬼差手裡拿著兩個鼓槌。
“見過大師。”那鬼將一拱手,朗聲對無生道,聲如洪鍾,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