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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噩的意識逐漸清晰了起來,塞琉疲憊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到微弱的光芒映照著。
她試著移動身體,可雙手沒有回應,而是牢牢地被綁在了一起,無法動彈。
真是糟糕的情況,回憶著之前的畫面,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綁架了,一時間塞琉也不恐慌,反而有種想笑的感覺。
在這種要命的時刻,自己居然被綁架了,眼下這情景也算得上是嚴苛,可比起自己之前要面對的,這一切顯得無疑要輕松太多。
塞琉的神情居然輕松了起來,但很快她便意識到另一件事。
如果這是綁架,那發生的也太過巧合了,知曉自己的行程,還能偽裝淨除機關的馬車……
隨著複雜的思考,塞琉的思緒也逐漸明朗了起來,她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測,但更多的,還是對接下來這一切,所產生的懷疑。
思索間,另一個略顯疲憊的喘息聲響起,那人似乎是受了傷,也可能是太過疲憊了,他不斷地喘著氣,就像險些被憋死一樣。
綁架犯?還是另一個被綁架的倒霉鬼?
塞琉不清楚,她的眼神被遮住了。
她是個很是機警的女孩,塞琉已經蘇醒了,但還是裝作一副昏睡的樣子,也不做什麽多余的動作,
她依靠著聽覺與嗅覺判斷著眼下的情況。
能聽到轟隆隆的機械聲,還有陣陣模糊的風雨,塞琉的身體睡著地面微微搖晃……這不是地面。
塞琉猜自己在某輛火車裡,嗅到的空氣微涼,帶著塵灰與鐵鏽味,這種味道塞琉很熟悉,她的人生裡,在某個漫長的時光中,她一直是與這樣的氣味為伴。
那麽,自己現在是在遠離舊敦靈?
如果拖的太久,那麽塞琉的境地便會變得更加糟糕,她或許該行動了,可是車廂裡究竟有幾個人呢?
是自己與倒霉鬼獨處一室,還是說綁架犯也在這裡,如果是後者,塞琉所有的行動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會被輕易的製服。
綁架犯……
想到這裡,塞琉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會有綁架犯能完美地預測到自己的行動,甚至說偽裝淨除機關的馬車嗎?
如果有這種能力,那麽這些綁架犯,真的算得上“綁架犯”嗎?
羅傑?
好像又不太對,對於羅傑而言,他不需要活口,當塞琉暴露在他眼前時,塞琉就已經死掉了,而他也將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就在塞琉陷入思考的爭鬥中時,疲憊的喘息聲變得深沉了起來,只聽到一陣沉重的撞擊聲,好像有人在掙扎,很快塞琉便感到有什麽東西靠在了自己身邊,她想順勢移動一下身體,緊接著發覺,遮住自己視野的布料似乎被什麽東西鉤住了。
塞琉簡單地嘗試了一下,歪扭著身體,微光一點點地浸入眼中。
金屬翹起了銳利的邊角,勾住了頭罩,塞琉費力地扯開,用視線的余光,勉強地看清了車廂內的情景。
這看起來是個貨廂,到處都是煤灰與鏽跡,和自己同行的還有兩個倒霉鬼,一個身影看起來蠻高大的,他被捆的結結實實,頭上也罩著頭罩,被束縛在車廂的另一角,另一個家夥則橫在車廂中間,他就像一隻毛毛蟲般,費力地扭動著身體,塞琉猜剛剛的撞擊聲,便是他傳出來的。
“毛毛蟲”看樣子不願就此認命,他費力地折騰著,試著逃離這裡,可這都只是徒勞。
塞琉猜角落裡那個家夥也是清醒的,只不過他意識到現在無法掙脫,和自己一樣,假寐、思考著對策。
身子緩緩地縮成一團,至少現在來看,這貨廂內只有這幾個倒霉鬼,綁架犯不在這裡。
塞琉雙手緩緩下拉,她的身材小巧玲瓏,柔韌性也不錯,眼下這些束縛,對於她而言還有著操作空間,費力地將手伸向了腳踝處,剝開長襪,一把短匕正沿著小腿插下。
大概綁架犯也沒想到,自己會隨身帶著武器,還隱藏的這麽深。
塞琉抓住了短匕,將它拔出,由於角度問題,她難以割開雙腳上的繩索,只能費力地尋找著凸起,然後按下。
金屬相互摩擦著,發出輕微的聲響,匕刃之中又吐出了一道更為細長的銳利,輕易地割開了雙腳上的繩索,這給了塞琉更多的活動空間,她抬起腳,反轉著匕刃狠狠地割下。
雙手失去了束縛,輕松了下來,塞琉一把扯下頭罩,站在搖晃的貨廂中,看向剩下的兩個倒霉鬼。
塞琉盡力放緩自己的聲音了,但她猜這兩個倒霉鬼多少也聽到了,只是他們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像在等待著什麽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前進,思考著要不要為這兩個倒霉鬼松綁,可就在這時“毛毛蟲”一個鯉魚打挺騰了起來。
他比塞琉想象的還要敏銳,“毛毛蟲”大概是把自己當做了綁架犯,誓要和自己拚個你死我活,塞琉也不客氣,當即抬腿就是一下,一腳踹在了“毛毛蟲”身體的中段,大概是腰腹的位置,一腳把他從貨廂中間踹到了角落裡。
聽著“嗚啊”的慘叫聲,不知為何,塞琉突然覺得這慘叫聲有些熟悉。
她警惕地走了過去,低頭審視著“毛毛蟲”,他看起來也是被突然綁架的,身上衣服髒兮兮的,但仍能看到一些標識的存在。
一條銜尾蛇在灰白衣服上旋轉、吞食。
“永動之泵……”
塞琉低語著,她想到了什麽,一把扯開“毛毛蟲”的頭罩,一張慘兮兮的臉頰出現在眼前。
看著這張慘白的臉龐,塞琉覺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她逐步地意識到了一切所在。
“尼古拉·特斯拉先生,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啊。”
塞琉露出笑容,她心中的擔憂衰減了不少。
尼古拉大口地喘息著,他隻覺得渾身就像被人打散了一樣,本就痛苦萬分,可又遭到了塞琉的猛擊,現在他覺得自己離死都快不遠了。
“斯圖亞特公爵。”
尼古拉露出難看的笑容,艱難地回應著。
記憶裡的最後,尼古拉看到了那深藏於地下的堡壘,還有那成群結隊的軍團,他猜無論是誰也想不到,在舊敦靈地下的最深處,那片無人企及的黑暗裡,居然還藏著那樣的東西。
所謂的“死牢”便是哪裡嗎?
不等他說些什麽,塞琉為他松綁,然後走到了角落裡那個倒霉鬼的身前。
“我猜,這個倒霉鬼應該也是熟人了。”
塞琉喃喃自語著,然後扯下頭罩。
她的表情僵住了,尼古拉的表情也是如此,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裡見到他,還是以這種略顯窘迫的方式。
“還真是……奇妙的相遇啊,亞瑟。”
哪怕是塞琉,此刻她冷靜的神情,也不禁被微微撼動著。
亞瑟披頭散發,狼狽的不行。
他早就清醒了,也從一開始便清楚這一切的緣由,因為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亞瑟本該將他遺忘的,而現在他又回來了。
“知更鳥……”
亞瑟輕聲道,連帶著無盡的回憶與事情的走向,盡數在他眼前展現。
“亞瑟?該死,我們這是被敵人捕獲了嗎?”
尼古拉顯得十分驚恐,他快步到亞瑟身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說道,“在地下,舊敦靈的地下,那裡有……”
“別慌張,尼古拉,一切都在控制中。”
亞瑟推開了他,示意他保持冷靜。
“可是……”尼古拉搞不懂,他看向金屬間的縫隙,能看到陰鬱的天空,以及那些沿著縫隙湧進的雨水,“你覺得這是在控制中嗎?我連自己身處何方都不清楚。”
“不,我很清楚,只是你不清楚罷了。”
亞瑟長呼一口氣,他猜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麽決定的權力了……不,自己早就做出了決定,只是如知更鳥一般,被自己遺忘了而已。
現在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這是早已書寫好的故事,如今他們這些角色,只是要按照作者推進的那樣,帶動著劇情朝著結局走去。
“我們在哪?”
尼古拉反問著,作為一個學者,他沒有經歷過極度危險的戰役,故此他還算不上絕對的理智,相較於梅林仍差了很多。
“死牢。”
這時塞琉回應道,她將目光從亞瑟的身上移開,和尼古拉對視在了一起。
“我們處於前往死牢的道路上。”
“可是……死牢不是在……”尼古拉還試著說些什麽,但他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亞瑟剛剛輕語的名字,他低聲道,“知更鳥。”
知更鳥。
一個曾經無比熟悉,但又被遺忘的名字。
隨著他被記起,有太多同樣被掩蓋的記憶也隨之出現,在腦海裡奔湧著。
“那是個陷阱,舊敦靈的一切都是一重陰謀,這陰謀是如此地巨大,以至於我們也被它囊括在其中。”亞瑟感歎著。
塞琉說著將匕首刺進了貨廂的縫隙中,她用力地扭動著匕首,直到緩緩地擴大出一道裂隙,然後用力地抬起,將藏在其中的卡扣打開。
貨廂被瘋狂打開,冷徹的雨水衝刷著幾人的臉龐,她們看向外面的世界,舊敦靈變成了灰色的剪影,出現在草野的盡頭,看向前方,則有更多的鋼鐵在等候著她們。
淅淅瀝瀝的雨幕下,草野隨風搖晃,緩緩地展露出其後早已被廢棄的火車站,這站台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按照它原本的命運,它也應這樣繼續廢棄下去,直到和化為黃土的一部分。
可現在它重新煥發了榮光,一列又一列重型武裝列車停靠在車站內,巨大的炮管斜指向天際,就像密集的劍林,技師們在就緒的阿斯卡隆間奔走,在開火前,做著最後的微調,清道夫們也走出了陰影之下,暴露在陽光之中,把守著這處據點。
呼嘯的風聲襲來,緊接著便是漆黑且沉重的黑影掠過,一列又一列重型武裝列車駛離了火車站,它們的方向並不是舊敦靈,而是沿著鐵軌環繞著舊敦靈行駛,就像巡獵的獵犬,將獵物牢牢地看死在獵場之中。
塞琉看著這一切,她的目光充斥著驚恐,僵硬地轉向了身後遠去的城市。
“‘死牢’是用來關押被處死的犯人,而不是保存什麽延續的火種。”
塞琉覺得自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在這巨大的震撼面前,她的心神一片空白。
“舊敦靈才是真正的‘死牢’。”
承載著阿斯卡隆的武裝列車也啟動了,它們拖動著沉重的列車炮,如同遊蛇一樣,將舊敦靈死死地纏繞住,炮口紛紛指向了那座處於暴雨中的城市,以阿斯卡隆的覆蓋范圍,無論目標出現在哪裡,都將遭到它們的火力傾瀉。
塞琉打開了通往其他貨箱的通道,打開門,與自己所想的一切,也是一群被捆起來倒霉鬼,尼古拉跟了上來,將他們的頭罩扯下,盡是些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研究人員,走到貨箱的末尾,便是一堆沉重的鐵箱,裡面裝載了各種資料與記錄。
看向亞瑟,亞瑟注視著這一切,沉默不語,可就在這時列車進入了火車站內,它緩緩停下,溢散的霧氣中,亞瑟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亞瑟記得他們,很多人都是他曾經的屬下,但在退休後,他們的記錄被歸檔封死,存在也被逆模因抹除,哪怕是到了現在,親眼見到他們時,亞瑟的記憶才緩緩恢復了不少,想起了他們的過去。
然後便是更多的記憶湧現。
清道夫、歸亡者……
得益於清道夫們長期的自我封閉,作為淨除機關的極為重要的一個部門,他們的消失本該引起巨大的動蕩才對,結果亞瑟現在才遲緩地記起這些,他想不到,如果他們不主動現身,自己還要被欺瞞多久。
“所以你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亞瑟走下車廂, 穿過了霧氣,站在了異鄉人身前。
左棠笑了笑,他本該呆在左鎮身邊的,但他身上的逆模因影響十分嚴重,嚴重到亞瑟也沒注意到,何時他離開了舊敦靈。
“讓我為你介紹一下真正的‘死牢’……
亦或是說‘機械降神’。”
隨著左棠話語聲的落下,更多的武裝列車駛離了這裡,上面滿載著無神的佚名與冰冷的傀儡,他們將把舊敦靈重重包圍,沒有任何妖魔能從其中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