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拉其厄先生飛起一腳,將仰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的陲沃爾,踹到了地上。
陲沃爾躺在地上,捂著火辣辣疼的胸口,不可置信地望著像頭被激怒的獅子似的爸爸,腦中一片空白。
“桑頓,不要!”拉其厄太太飛撲過來,用身體將兒子死死護住。
“爸爸,你發什麽瘋?”陲沃爾終於反應過來,火爆脾氣一上來,梗著脖子吼道。
“我發瘋?你這個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小畜生!早知如此,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直接把你掐死!溫蒂,你讓開,讓開,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打死他!”
“我早就生不如死了!不如你現在就掐死我!”陲沃爾粗著脖子,雙眼圓睜,不管不顧地吼了回去。
拉其厄先生氣得抬腳踹他,無奈陲沃爾被太太護得滴水不漏,根本無從下腳。他想伸手將太太拉開,又不想盛怒之下誤傷到她,隻好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陲沃爾,你閉嘴!誰讓你這樣跟爸爸說話的?!”拉其厄太太扭頭,厲聲呵斥兒子。
陲沃爾心頭一震,媽媽從未對他這般疾言厲色過。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正好對上媽媽朝他打了個眼色。這才委屈地撇撇嘴,低下頭不再說話。
拉其厄太太見安撫好了兒子,這才扭身,仰頭,楚楚可憐地望著丈夫,柔聲道,“桑頓,你別衝動,給陲沃爾一個解釋的機會。”
拉其厄太太雖已近四十,但保養得極好,如三十出頭的模樣。皮膚白裡透紅,體態婀娜多姿,一舉手一投足,俱是萬種風情。看得拉其厄先生心頭一軟,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可轉頭看到愛妻身後倔得跟個小牛犢似的兒子,又氣不打一處來。
“哼!有什麽好解釋的?!”拉其厄先生松了松領帶,煩躁無比地踱了幾步,才怒道,“難不成他不知道他睡的是誰?”
“我睡了誰?”陲沃爾一臉茫然,“不就是麗莎嗎?有什麽問題嗎?”
敢情老爸一回家就喊打喊道殺的,就是因為這個?
陲沃爾怒了。
他昨晚抱著麗莎,在酒店房間天雷勾地火了一整晚。今早,溫香在懷,美美睡了個懶覺,正準備再大雄風一番,居然被三個保鏢半拖半扛得帶回了家,窩了他一肚子的火。這會又被爸爸無緣無故地一通發落,簡直是忍無可忍。
“是麗莎沒錯,可你知道是誰的麗莎?”
“還能是誰的麗莎?當然是我的了。”
陲沃爾不悅皺眉。他們都已經交往了兩個月了,雖然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酒店房間裡。
拉其厄先生甩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恨不得拿個錘子,在兒子頭上鑿個洞,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棉絮。他與溫蒂都這麽精明的人,怎麽能生死這麽一個蠢笨如豬的兒子出來。
“那是你校董的麗莎!他新婚的妻子!!你這個蠢蛋!世上女人這麽多,你為什麽偏偏要招惹這一個?你真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陲沃爾如遭雷擊,呆愣在原地。
麗莎已經結婚了?她結婚了?嫁給校董那個老頭子?她居然結婚了!!她居然騙他?!
陲沃爾仍在震驚著麗莎的欺騙,拉其厄先生已經開始乾脆利落地做著後續安排,
“明天不用去上學了,我即刻給你轉學。你們之間的關系也必須斷掉,永不能再見!”
拉其厄先生邊說,邊煩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陲沃爾的學校,是英國數一數二的貴族學校。
他的校董,不但是這所學校的所有人,更是學術界的泰山北鬥。門生無數,人脈極廣,是連他都不能輕易招惹的厲害角色。幸虧他怕兒子惹事,暗中派人盯著,才能這麽早發現這件醜/事,將它扼製在搖籃裡。但願一切還不晚。 只是轉去哪個學校,倒是個棘手的問題。陲沃爾的高三已經上了一半了,這個時候,很多學校都不願再接受轉校生。輟學是絕對不行的,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打算……
星期天的晚上,在許多人輾轉反側中慢慢劃過。龐媛媛闔眼前,暗暗祈求,明天一切順利。
可惜老天一如既往地忽略了她的祈禱。
星期一早上,上學第一天,龐媛媛再次姍姍來遲,而且整整晚了十五分鍾。
龐媛媛咬咬唇,硬著頭皮推開了教室門。
教室一下子靜了下來。三十一個新同事們齊刷刷地朝門口望去,突然有種重溫舊夢的恍惚感。
只見龐媛媛如初見時那樣,從門後探出半個腦袋,捂著鼻子,紅著眼,懦懦地說道,
“對……對不起,我……我……”
同事們聽得有點著急。我什麽呀?這次又要找什麽借口?
“……遲到了……”龐媛媛吭哧了半天,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了。
同事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是連借口都懶得找了?
這個龐媛媛也算是個神人了。上班才四天,就遲到兩次,早退一次,外加缺席兩天。這在浦和洋裡,肯定是前無古人吧?估計也後無來者了。
“沒關系。這位同學,進來吧。我也才剛開始。”
講台上站著的一個身著粉底紫花襯衣,黑色西褲,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的女老師,熱情地對龐媛媛招了招手。
龐媛媛感激地朝她一笑。然後扭捏了一下,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將頭又縮了出去,教室門也隨即重新關上。
同事們不解地面面相覷,怎麽又跑了?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是怎麽回事,教室門又開了。確切地說,是被一根銀色的拐杖頂開的。
接著,挪進來了一個圓滾滾的小屁/股。小屁/股賣力朝後一撅,將身後的門推開了大半。再然後,上半身和左腿也進來了,緊隨其後的,是另一根銀色的拐杖。最後,則是一條打著石膏的右腿。
待龐媛媛艱難地拄著雙拐,在教室門口站定後,教室裡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大笑。笑聲清脆悅耳,如山中潺潺流水。
只是,才剛起了個頭,就被人生生地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