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目前情況來看,吳三一行人晚間遇上雨夜殺手的幾率非常大,但那也是晚間的事,現在才剛剛過了中午,時間還長。
付文秀平時上班不開自己的車,一行人暫時沒有代步工具,只能坐出租車前往苦禪師的家。
苦禪師原名徐志宏,其母是付文秀的姑姑,今年剛過28歲的生日。
徐志宏五歲的時候,跟家人去寺廟還願,不小心在郊外走失,等家人找到他的時候,他用石頭硬生生磨破頭皮,完成了自己的驚悚式剃度,自稱苦禪師。
家人帶他去看過心理醫生,看過精神科醫生,得到的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無法,徐志宏一不鬧著自己是某某羅漢轉世,非要出家了斷塵俗,二來除了念經敲木魚外,該吃葷吃葷,該上學上學,再無異樣,家人也只能隨他開心。
吳三聽到苦禪師的經歷時,“嘖嘖”稱奇,不得不又一次感歎明城人民的粗神經。
交易中,怪談之源的要求讓吳三懷疑苦禪師與最終真相有關,一度懷疑他是經歷過當年事件的人,下意識的認為苦禪師應該是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子,未曾想,居然是個年輕人。
難道,苦禪師被奪舍了?或者是鬼怪附身?
苦禪師順利完成自己的學業後,主動去了明城郊外的驚蟄山,自己動手搭建了一間小木屋,除了偶爾出山采購食物和日常用品外,大多數時間就待在小木屋裡誦經敲木魚。
明城很大,勝意公司到驚蟄山,即使乘坐出租車,也花了近一個半小時。
到了地方,一鬼一胖子毫無自覺的率先下車,並肩走上山道青石階梯。
付文秀付完錢後跟上。
驚蟄山既不雄偉,也不險峻,就是很普通的一座小山,海拔不過404米,山上種有楓樹,一到秋天就會漫山金黃,落葉紛飛。估計這是驚蟄山唯一能值得人稱道的地方。
驚蟄山唯一的居民只有苦禪師,山道的修建是方便家人去看望苦禪師。
有錢,任性。
山道盡頭,一間小木屋獨自待在樹林間的一片平坦空地上,木屋旁有一塊小菜田,種著一些時令蔬菜,木屋背後是一塊豬圈,養著兩隻肥肥胖胖的大黑豬。
頂著一顆大光頭的苦禪師正在喂豬,襯衫的袖口卷至手肘,看上去就像一個淳樸的勞動人民,而非一個詭異的禪師。
苦禪師似有所感,轉身,笑道:“你們來了啊?”
吳三挑眉,道:“哦,你還會算卦?”
“不會。”
吳三不信,抓起苦禪師的手臂,概念奪取悄然發動。
毫無特質。
特質奪魂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苦禪師的靈魂,毫無異樣。
真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精神病?
看出吳三的疑惑,苦禪師笑道:“不用疑惑,我確實不認識你們,只是你們會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
“夢?”
“等我喂完豬再和你們聊,小秀,去泡壺茶,茶葉還在原來的位置。”
付文秀乖巧的應了一聲,領著吳三和寧裴馬走進小木屋。
小木屋確實很小,臥室、客廳、廚房混為一體,床邊有矮桌,桌邊有蒲團,不多不少,正好四個。
苦禪師從容不迫地喂完豬,又不緊不慢的在小木屋一旁的小溪中洗手,才走進小木屋,拿起熱氣騰騰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我一直在等你們過來。”
“自我剃度以後,每晚都在做同一個噩夢,
每次噩夢的開端都是我與你們的相會,算算時間,正是今日。” 吳三開門見山,道:“你知道真相?”
苦禪師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每次夢裡和你們相見後,我就會被一個……應該是叫雨夜殺手吧,用電鋸分屍。”
“雨夜殺手今晚要來?”
“是的,不僅是我,寧裴馬還有小秀,都會死在今天晚上。”
付文秀和寧裴馬聞言臉色發白。
吳三皺眉不語。
雖說尋找自己的主力是主意識——怪談之源,可畢竟系統對這個副本小世界的掌控力度是百分之一百,吳三能使用超凡力量,完全依賴於怕怕的掩護。
這個掩護所能承受的力量上限,不高。
吳三沒想到的是,雨夜殺手這麽有目的性地過來殺自己需要保護的三人,難道,都市傳說不歸怪談之源管轄?
這麽一想,網管似乎也有危險。
情況一下子就危急起來。
吳三問道:“你有沒有辦法避開雨夜殺手?”
苦禪師搖搖頭,道:“沒有辦法,雨夜殺手殺人,是無解的。”
“我怎麽感覺你知道的事情特別多?你能告訴我,小時候為什麽突然就要做苦禪師呢?”
苦禪師飲盡杯中茶,咬著一片深色茶葉,苦笑道:“因為我見到了明城裡最大的恐怖,心裡驚懼,只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不要被恐懼逼瘋。”
“怪談之源?”
“不是。 ”
苦禪師在矮桌下的暗格中拿出一個小木盒。
小木盒裡靜靜地躺著一張紙。
苦禪師示意吳三自己看。
紙很舊,上面的字跡經過歲月洗刷,已經很淡,只有幾個句子能勉強認出。
這似乎是一封信。
“說書人,帶我走吧……我不想……這裡太……我想跟你一起走……你說過的……愛……”
說書人!
吳三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心裡的恐懼,道:“這張紙,哪裡來的?”
“不知道,我撿到這張紙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古代書生打扮的人正在為一個穿著工廠服裝的女人拭去眼淚,然後那個書生看了我一眼,我就昏迷了,等我醒過來,我已經剃度,冥冥中似乎有一場大恐怖一直圍繞著我。”
大恐怖?
吳三沉默不語。
本以為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當個偵探,一邊躲避追殺,一邊尋找當年真相,未曾想,說書人和大恐怖兩個字眼再次出現。
吳三收起嬉鬧的態度,開始認真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苦禪師無所謂笑笑,道:“各位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做飯。”
苦禪師是在場裡最輕松的一個人,或許對他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吳三不說話,付文秀和寧裴馬也不敢大聲喘氣,最後兩人實在是受不了吳三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找了個借口跑出小木屋。
時間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米飯的香味彌漫在小木屋四周。
“開飯啦!”
此時,距離天黑,還有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