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座椅被一個個坐滿,場中僅剩最後五組人員,這預賽便將結束。
林凡的目光已經很久沒有轉動了,錢多多的話宛如巨錘,狠狠地敲擊著林凡不牢固的價值觀的心頭。
曾經跟隨拜無憂成長的林凡,似是動著一絲我本無我的念頭。正因如此,他在西北才會和那僧門之法意的論法中獲勝。但今日,錢多多的這絲純自我的話語,卻是讓林凡在心底反問著自己:
“人生難道只有往上走的這一路嗎?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劍修,不是每個凡人都是賺錢的精英。人生的成功難道只有一種定義來衡量嗎?若是我已不存在,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又有何價值?”
不停地肯定自我,卻又不停地摧毀自我,林凡的心中仿佛有兩個聲音在對戰!
“偌大的江湖,每個人都當有自己的追求。有人能平步青雲,有人也能安心地在場邊做一個普通人鼓著掌。江湖最美好的模樣,便是它允許每個人都能追求自己的生活!”
“但這前提首先是,你的生活不會被他人影響!如那廢都之民,又何談追求自己的生活呢?當連生死的最低需求都無法滿足時,這般自我的價值,不是純屬放屁嘛?”
“錢多多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卻並不是站在所有人的生活層次上出發。這個江湖有人如他一般,錢已經失去了價值;也有如那曾經的廢都之人一般,為一口饅頭便會拚盡性命。價值觀會隨著人生活層次的改變而改變,豈能一語概之?”
拜無憂、草歌、冉回……一代又一代的劍修們,期待著破除此天,破開劍帝的壓迫,還劍世界一個人人可追尋自我的時代,這便是林凡之輩的努力方向,是這個時代的俠之內涵!
林凡明悟的瞬間,場中的打鬥已然結束,六十三名選手全部準備完畢,接下來便將開始真正的一對一,劍俠們將再也沒有機會鑽規則的空子,只能憑實力說話了!
“嘴角”已然不用再調動場內之人的情緒,直接宣布複賽開始,按照順序,第一場正是眾人期待已久的林凡對聶嘯。
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樸素之劍,林凡的內心早已不再波動,這個劍世界有他必須承擔的責任。有人能選擇自己的生活,有人能去逃避,但林凡,他必須扛起這輩劍修的使命!比如阻止面前之人的殺戮。
“桀桀桀!幸運的小鬼,快點下來受死吧,像你這般年輕的骨頭一定無比的酥滑!”
聶嘯的聲音猶如帶著寒風,竟是讓吵鬧的觀眾瞬間安靜,這般赤裸裸的殺意,讓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卻又是讓眾人趕緊瞪大了眼,要把比鬥瞧個仔細,強強相遇才是眾人最愛看的戰鬥!
“我能問你,為何這般喜歡殺戮嗎?”林凡的身子穩穩地落入場中,他突然想到懷中殘破的長笛需要收集不同情緒的眼淚,於是心中卻是對這屠夫聶嘯的價值觀充滿了好奇。
“你倒是有趣,死到臨頭了,不求大爺不殺你,還問這般愚蠢的問題?”聶嘯卻是不拔劍,直接伸出鷹爪一般的手,直直衝著林凡而來道,“死人不配知道答案!”
眾人看著場中的聶嘯,宛如老鷹捉兔一般,狠狠地掠過林凡的頭頂,然後便是抽身而去。林凡的身子竟是一動不動,這戰鬥未免太戲劇性了吧,如此快就結束了嗎?
聶嘯轉過身子,面對林凡的背影站定。眾人心頭髮出疑問,林凡一動不動,聶嘯卻還是能轉身。這廢啼的大名,難道如此不堪?被一招秒殺?
“你這劍心當真是不一般,居然已經到達了這種境界,小鬼,你值得我聶嘯拔劍!”聶嘯說罷竟是從腰間的黑色劍鞘中,抽出了鋒利的劍刃!
細心的觀眾此時才發現,林凡不僅毫發無損,身邊還多了些指甲殼!眾人當是反應過來,這第一回合的交手,聶嘯卻是吃了暗虧,鷹爪一般的指甲,卻是被林凡削了個一乾二淨。
原是二人相遇的瞬間,林凡的劍心催使樸素之劍自行護主,竟是將聶嘯的指甲紛紛削去。
“狂魔劍!”
人群中見多識廣之輩,在眾人的慫恿下大聲介紹著,這柄劍的來歷:
“據說那骷髏頭狀的劍柄,是曾經的一名劍王級別的劍修頭骨煉製而成,那劍刃是用一萬人的額頭骨,人全身最硬的一塊骨頭,經高溫化成骨水,輔以堅硬的金剛石混合而成。狂魔劍一出,雞犬不留,這把劍當真是極度適合聶嘯的性子!”
“那林凡手中那把樸素之劍,又是什麽寶劍呢?”人們自然希望兩人能針鋒相對,一時之間當是好奇起來, 林凡手中的長劍又是什麽寶物?
剛剛解釋狂魔劍之人,盡管並不知道樸素之劍的來歷,卻又不願吸引來的眾人的眼光就此散去,當即開口道:“返璞歸真,定是那七巧門之佩劍!能建立廢都這般的大手筆,又豈會持那凡物?”
這般解釋倒是讓眾人十分滿足,再次凝起目光,看向兩人的爭鬥。
“你為何喜歡殺戮?”林凡轉身面對聶嘯再次問道。
“你能殺我,我就告訴你!桀桀桀!”衣袍呼嘯間,兩人再次狠狠的拚撞在一起。
“狂魔亂舞!”聶嘯一聲驚喝,帶著那柄狂魔劍旋轉起來,高速旋轉的劍影,竟是在場中帶起一股小型的如同蠶繭般的旋風。
林凡無法擋下這風的氣勢,不得不連連後退,眼看就到了比武場的邊緣。若是再後退,可會落下場去。
猛地蹬地而起,林凡的身子來到那旋轉的聶嘯的正上方,憑著重力倒掛著自由落體一劍刺出,竟是將旋風中的聶嘯直接逼退而出。踉蹌地向後退出幾大步,聶嘯的身子在擂台邊緣站定。
“好!”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叫好聲,這般凶猛的攻擊,這般機智的破招,才是他們期待的劍道會比拚呀!
“小鬼你真的很不錯,你已經勾起我的殺心了!待我屠了你,定將你煮湯而喝!”聶嘯獰笑的臉上露出了令人心寒的殘忍。
林凡左手背後,右手執劍,如松樹般挺拔而立道:“再問你一遍,為何如此喜歡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