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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家的房子收拾的格外精致,或許是因為這家夥拖家帶口來的,妻子在家打理的井井有條的緣故。
推開門便是暖意,屋子裡的熱炕一直燒著,與外面的天寒地凍相比,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抱著暖爐過冬,在家裡陪著妻兒,吃著美食,怎麽說也是一種享受了。
開門的就是田中的老婆,以前的姓氏不曉得叫什麽,田中是個農民,介紹的時候倒是裝出幾分文縐縐來,說道:“這是賤內,田中惠子”,接著又笑道:“這個詞還是我兒子木介教我的。”
正說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從另外一間屋子裡鑽出了腦袋,一臉好奇地望著韓烽,道:“父親,來客人啦?”
“這就是我兒子木介,木介,過來,這是大學生近衛次郎,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學習,你不是一直想著考上大學嗎?可以向前輩多學習學習經驗。”田中的話語之中滿是寵溺。
木介膽子外向,從屋子裡跑出來,衝著韓烽笑道:“大哥哥,你是大學生嗎?”
“如假包換。”
“如假包換是什麽意思?”
“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意思。”
“大哥哥你懂得真多。”
午飯就在田中家吃了,這一家人很是熱情,專門為韓烽熱了酒。
酒過三巡,韓烽開始與田中閑聊,聊一些關於這紅部,關於開拓團的事情。
問起是怎麽從國內來的,田中感慨道:“我全家原本是福岡農村人,後來政府收了家裡種的土地,全家人沒法過活,接著有政府人員找上我們那個村子,說是讓我們去滿洲國,給我們最好的地種,還給我們提供最低廉的勞動力。
我們沒有別的活命的手段,即便是漂洋過海,那也沒有辦法,就整個村子都跟著軍隊來到了這滿洲國。
說實話,這趟來對了,以前在國內的時候,我們就是最下層的農民,沒有幾畝地種,孩子連吃飽都成問題,可一來到在這裡,立馬就分了大量的土地,糧食按時向政府申領就行,全家人吃得飽住的暖,在這個部落裡也有地位,手底下還有好多個滿洲傭人驅使,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韓烽道:“咱們的土地是哪裡來的?”
“那還能怎麽來,都是從這些原住民手上搶來的,不過這都是政府軍乾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就是種莊稼,教這些滿洲人怎麽種植北海道水稻,他們倒是自己也會種旱田,收成還是很可觀的。”
“我之前來的時候去這些部落普通民眾那裡看過,全家人一張破棉被,家裡找不到半粒糧食,這冬天這麽冷,他們如何熬的過去?”
“木介,你回內屋看書去。”
“哦。”
支開了木介,田中這才說道:“大學生,我知道你是從學堂出來的,心軟,可這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上面的命令。
在這部落裡,就沒人拿這些滿洲人的命當條命,這些年軍隊的物資急缺,特別是軍糧,政府沒有這麽多糧食養這些人,在他們看來,餓死凍死了倒好,反正餓死凍死的都是一些不能勞動的弱者,婦孺孩童這些,真正能乾活的是不會餓死的,而他們需要的也只是這些廉價甚至免費的勞動力罷了。”
說到這裡田中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感受著辣酒入腸的刺激,道:“我們也是人,是農民,盡管政府給我們軍訓的時候給我們說了很多狠心的囑托和理論,可有的時候看到這些滿洲人活的這麽艱難,我們也會同情。
但是上面是絕對不讓的,下野那老家夥就是犯了糊塗,偷偷地給這些滿洲人塞糧食,結果被發現了,直接從部落裡帶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遣送回國了,反正我再也沒有看到他。
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再敢偷偷幫助這些滿洲人的就越來越少了,時間一久,大家也就能狠下心來,沒有那麽多感慨和同情了。”
韓烽有意問道:“不是說東亞共榮嗎?”
田中卻只是搖頭輕笑,最終隻說了一句,“你是大學生,遲早會懂,就把這個當做笑話來聽就好了。”
吃過午飯,午休的時候韓烽和木介擠了一屋。
問到有沒有在學校裡欺負滿洲國的同學,木介用稚氣未脫的聲音道:“有啊,好多人欺負他們,我是不想欺負他們的,可是大家都去了,我不想被人笑話,就跟著一起去了。”
“那你們是怎麽欺負他們的?”韓烽追問。
“打他們的,罵他們之類,他們沒有還手和還口的,因為學校規定了,滿洲國學生是絕對不能和我們這些曰本學生打架的,不然就會被懲罰,甚至有可能被退學。”
……
從田中家走出去的時候,感受著屋外的冷流,韓烽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倘若自己真是個曰本人,聽了田中一家人的話語,或許就像是聽笑話一樣,沒準兒還會感慨自己國人的地位之尊崇吧!
可偏偏他是中國人,在這曰本人的敘說中滿身心的都是壓抑。
從這一路走來到現在,韓烽是深深地感受到了這所謂的滿洲國,其實是怎樣情形的殖民、奴化、同化統治。
滿洲國人在這個國度裡,滿洲人何曾有過多少人權可言?
民眾心底之怨言,由此可知。
……
與此同時。
另一邊。
“隊長,怪事兒,居然是團長留下的暗號,這暗號我太熟了,就是團長專用的暗號。”李海一臉驚愕,“難道團長已經回來了?”
段鵬幾人是再次來探查消息的, 同樣看到了在通往這部落的小道兩旁的大樹樹根處上,那些奇異的標記。
這些暗號是韓烽和突擊隊之間的課題,突擊隊隊員們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了。
“團長已經進了這遼中東部部落。”
段鵬恍然道:“俺明白了,團長應該是趕回來了,知道我們準備攻打這東部部落,所以提前潛進去偵查,大家順著團長給的暗號走。”
“是。”
暗號就在這部落圍牆的附近,一直前行了好久,直到一公裡多的路程之後,記號中斷,箭頭指向圍牆內部。
“就是這裡,團長這暗號的意思是讓咱們從這個位置翻過圍牆進去,人多了不方便,大牛,大志,老黑,我們幾個先進去,其他人警戒。”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