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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烽和和尚的槍法自不用說,三下五除二打下去,借著這皎潔的月色,本來離伏擊圈的日軍也近,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轉瞬間兩人就打死了五六個鬼子。
可潰兵們的表現卻大大地出乎了韓烽的意料。
56條槍,就算是再破,這一輪兒打下去,按照韓烽的預算,怎麽著這支日軍小隊一半的兵力也該折損在此了。
可事實卻是,如果仔細聽來,56條破槍應該有56聲槍響才對,結果只有不到一半的槍響。
就這,不過打倒了七八個鬼子。
韓烽還是小覷了這些一敗再敗的潰兵們心底對於日軍的那種油然而生的恐懼,當鬼子進入伏擊圈,就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的心底已經在發抖。
特別是方才鬼子偵察兵過來,一個個潰兵們將腦袋死死地蒙在地上,韓烽又沒法兒發聲提醒,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到伏擊圈戰鬥爆發,他們才回過神來,從匍匐中爬起來,將槍口對準伏擊圈的日軍。
可小鬼子的反應力何其迅速,就在韓烽那一聲槍響落下之後。
沒有驚慌,只是短暫的回神之後,日軍小隊便鎖定了韓烽一行的方位,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在幾個鬼子配合之下率先掃射起來,一左一右的掃射,直接將土坡兩方陣地都給壓了下去。
鬼子也不管打不打得著,先用機槍火力將韓烽一行壓製,然後再構築小隊火力反擊。
而在日軍的機槍火力掃射之下,這些潰兵們的表現怎麽樣?
好不容易從匍匐狀態中爬起來將槍口對準鬼子的潰兵們,在這機槍的掃射之下,差點兒嚇掉了魂兒,連忙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有些潰兵倒是聰明,乾脆不露腦袋,直接把兩隻胳膊伸起來,舉著步槍,按照大致的方位衝著土坡下開上一槍。
這不是瞎貓碰死耗子是什麽?
能打得住鬼子才見了鬼了!
韓烽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這樣打下去,別說是消滅這支日軍小隊了,恐怕自己這一行人反倒要被消滅了。
滴滴溜溜的兩顆手雷在瞬間被小鬼子扔了上來。
轟隆——
三四個潰兵直接被炸飛了出去。
韓烽怒吼:“薑龍——”
薑龍倒是沒讓韓烽失望,猛地衝上土坡,大吼道:“殺——”
虧兵們大概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鼓起所有的勇氣,舉著鋤頭、鐵鍬,跟在薑龍的步伐後,順著土坡衝了下去。
衝鋒隊形是散開的,從土坡的兩側拉出兩條線下去。
鬼子第一時間將輕機槍調轉槍口,輕機槍槍口噴吐火舌,好幾個潰兵直接栽倒,順著土坡滾了下去。
傷亡霎時間擴大。
“和尚,節省彈藥,先把鬼子的機槍手給老子打掉。”
韓烽一搶乾掉其中一名正在瘋狂掃射的日軍機槍手,緊接著兩槍將肩扛著槍托的兩名機槍副手打死。
和尚如法炮製,日軍小隊的兩挺輕機槍暫時啞火。
可是鬼子的兩個步槍小組仍在,這些小鬼子的槍法精準,臨危不懼,即使處在地勢更低的土坡下方,也可以瞄著土坡上衝鋒下來的戰士們一槍一個準。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或許是出於骨子裡的習慣吧!
衝鋒才才進行了一半兒,戰士再次變成了潰兵,竟是開始掉頭往回撤。
這不是扯淡嗎?
當兵的居然貪生怕死到了這種地步。
薑龍一邊帶頭衝鋒,一邊衝著後撤的人大吼:“媽了個巴子,你們這些癟犢子玩意兒,當了多少次逃兵了?還沒他媽的當夠嗎?
都別跑,
快給老子衝!殺不死小鬼子,咱們都得玩兒完!”
然而這源於這種骨子裡的恐懼,誰聽他的?特別是在這子彈咆哮的戰場,幾顆子彈擦著頭皮而過,薑龍好不容易點燃的一點熱血,立馬就被熄滅了。
目眥盡裂的薑龍沒退,他繼續衝鋒,一邊大罵:“和你們做戰友,還不如跟狗做同伴呢!老子真是信了邪了!”
韓烽眼見著形勢逆轉,這打伏擊的眼看著就要被被伏擊的給打了,他再也不敢等,胸腔中積鬱的氣流驟然爆發,怒吼聲像是源自森林裡的虎嘯:
“後勇團,臨陣脫逃者,軍法處置!
殺——”
一人之殺聲,喊出了全團的威風。
韓烽提著把刺刀,以極快的速度,順著土坡的斜坡衝刺了下去。
這一幕,軍事主官身先士卒,舍身往死,外加上韓烽吼的那一嗓子,就像是暮鼓晨鍾一般在後撤的潰兵們心頭炸響。
只顧著擇路而逃的潰兵們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隨即望見了讓他們此生難忘的一幕:
團長武烽已經衝進了日軍陣營之中,往日在他們看來甚至有些鈍口的刺刀,此刻寒光閃爍,刀影朦朧,轉瞬之間,強悍的日軍士兵竟像是土雞瓦狗一般,在這殺神一般的男人面前,變得如同薄紙般脆弱。
鬼子的血肉被他的刺刀盡數劃開,鮮血飄零在皎潔的月色之下。
每一次突刺,日軍士兵就像是木訥了一般,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禦。
鬼子似乎都被這殺氣嚇破了膽,轉眼之間韓烽的周圍已經倒下了數具屍體,剩下的鬼子齊齊退了一步,以驚恐的目光緊盯著韓烽。
和尚和其他緊隨韓烽身後的戰士也衝進了日軍的陣營。
薑龍揉了揉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像是活見鬼一般,隨即生出的不是震驚,而是後怕,他記得自己好像還準備和團長他乾一架來著。
看來這輩子還是最好打消這個念頭的好。
這不是欠削嘛!
“殺——”
薑龍也端著刺刀衝到。
原本的潰兵們在震撼回神,再不後撤了,不管是拿著鋤頭的也好, 還是拿著鐵鍬的也罷,同樣嗷嗷叫著向日軍小隊發起了衝鋒。
於是這場伏擊戰很快就變成了短兵交接的白刃戰。
300多潰兵和幾十號鬼子糾纏在一起。
盡管月色皎潔,一時之間竟也難分敵我。
幸好韓烽一行是纏著滿身的樹葉作為偽裝潛行的,這就是最好區分的東西。
月色之下,只要是一跑動起來身上嘩嘩作響的,那一準兒就是後勇團的弟兄,相反,自然就是鬼子。
白刃戰在這種情況下迅速進入白熱化。
小鬼子不可謂之不淒慘,盡管軍事素養一流,刺刀突擊本事更是過硬,可雙拳難敵四手,一個怎麽乾得過三四個、甚至五六七八個。
有些鬼子是怎麽死的?鋤頭挖在胸膛上,鐵鍬砍在脖子上,灰耙扎在大腿上……總之,真是傷痕各異。
戰士們似乎是被鬼子嚇怕了,好不容易能夠打回勝仗,佔據上風,又生怕小鬼子打不死,各個是下了死手,再下死手,有些鬼子明顯已經斷了氣還在那裡不斷地捅刀子。
仿佛是要把憋屈了一路的屈辱盡數洗刷,仿佛是要把對日軍那種源自骨子裡的恐懼通通除盡。
殺到最後,有些戰士甚至趴在鬼子的屍體上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時不時的再給身下的屍體補幾刀子。
和尚看得眼皮子直跳,“三哥,這些家夥不會是瘋了吧?殺鬼子而已,至於嗎?”
韓烽搖頭,平靜道:“隨他們去吧,他們心中有莫大的屈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慢慢發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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