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糕店掌櫃此刻絕望到想哭,他現在才有些反應過來,那個救他走的八路軍根本就是成心的,這裡的防守太嚴密了,他一個平頭百姓想要逃出去,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掌櫃趁著黑跑出去才不過幾百米,就迎頭撞上了一支剛好巡邏過去的日軍小分隊。
怕死的掌櫃很不爭氣地就舉手投了降。
當時負責警戒的日軍剛好趕到審訊室,發現審訊室外的幾個哨兵被人無聲無息地殺死。
緊接著一聲巨響,整個憲兵隊都緊張起來,掌櫃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在再度加強的搜尋中逃離。
被重新抓回來的掌櫃遭到嚴刑拷打,一條性命去了八分,哭爹喊娘中只是說,一個年輕的八路軍來救的自己,給自己指了一條逃出去的路。
“我真的不是八路啊!”掌櫃不斷為自己澄清,可惜他所描述的情形太不合理了,先不說掌櫃所說是真是假,就八路軍來搭救他這一條,就讓掌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苟霍哲到了之後,山本一木讓人潑冷水把掌櫃澆醒,掌櫃的別人不認識,平安縣城皇協軍中隊長苟霍哲卻是熟悉的。
掌櫃見了苟霍哲,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痛哭流涕道:“苟隊長,您快和皇君們說說吧!您可是經常吃我家店兒賣的棗糕的,您一定可以為我作證,我可不是什麽八路啊!”
山本一木在沉默中盯著苟霍哲的一舉一動。
苟霍哲衝著掌櫃冷笑道:“你是不是八路,我怎麽會知道,又怎麽為你作證?太君說你是,那你就是。”
“不是我,老黑才是八路,我不是啊!我只是被八路救走,不,不是,是八路把我救……故意放走我的,他們壓根兒就沒準備真的救我啊!”
“話都說不清楚,還想為自己證明清白?”苟霍哲諷刺。
淺野小村道:“苟霍哲,殺了這個八路。”
山本一木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苟霍哲的神情。
苟霍哲面色不變,應道:“嗨!”轉身掏出配槍,對準了面色劇變的掌櫃的腦袋。
“苟隊長,我是冤枉的,冤枉的,我不是八路,不是八……”
砰——
審訊室突然變得肅靜了,苟霍哲收回配槍,殺人?這對他來說可不存在任何的心理負擔?更何況他很清楚,這掌櫃根本就不是什麽八路。
再加上韓烽臨走時的暗示,讓他自己大膽應對,這個掌櫃的雖然未必該死,可是死了也就死了。
“畢竟只是一個貪生怕死,隨時能夠為了活命投靠小鬼子和漢奸的沒有骨氣的牆頭草。”
苟霍哲在心底罵了一句,卻又忽地覺得老臉有些發燒,按照自己這麽想,那他自己這個大漢奸,豈不是更應該去死。
可苟霍哲轉念就又慶幸起來,自己現在不已經是八路的內應了嗎?
將一切的想法藏在心底,苟霍哲把配槍收起,扭過頭來,望著淺野小村恭敬道:“大隊長,八路已經被我打死了。”
淺野小村點了點頭,山本一木卻突然插口問道:“你就確定他是八路?”
苟霍哲一愣,“這棗糕店掌櫃難道不是八路嗎?”
山本一木似笑非笑道:“苟軍覺得呢?”
“太君您開玩笑了,我哪裡知道他是不是,不過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不是。”
“夥計被人救走了,動手的人身手不凡,兩刀就殺死了我的兩個守衛,可他們既然救走了那個夥計,為何就沒有把這掌櫃也帶走,而是讓他在這裡暈轉,最終又落到我們的手裡呢?”
山本一木層層分析,“所以苟君你打死的掌櫃,
未必就是八路軍,苟君,你覺得這前前後後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苟霍哲面露思索,半晌,道:“太君,這件事情的確讓人想不明白,不過您前幾日交待讓我多打聽關於這個獨立團的消息,我就派人四處到村鎮中打聽,您別說,還真是讓我打聽到了。”
淺野小村一喜,“什麽情報?”
苟霍哲道:“八路軍獨立團的確是有一支很厲害的小隊,這支小隊的名字好像叫什麽獨狼突擊隊。”
“獨狼突擊隊!”山本一木的嘴角露出冷笑,“有意思,一支叫花子隊伍。居然還弄出一支特戰小隊來,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學來的特種作戰理論。還是說是我多想了,這就是個華而不實的外殼而已?”
“苟君,對於這支獨狼突擊隊,你還打聽到什麽情報?”
苟霍哲苦笑道:“太君,就這些了。”
“好,苟君不虧是我帝國的忠實夥伴, 你這次的情報對我們來說很有價值,不僅如此,就在剛才你還替帝國殺死了一名八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山本的朋友。”山本一木笑著向苟霍哲伸手。
苟霍哲受寵若驚,大佐的身份之尊貴他還是很清楚的,更何況這淺野小村都對山本言聽計從。
“多謝山本大佐!”苟霍哲感激道。
山本一木道:“這裡沒有苟君什麽事情了,我這就命人送苟君回去吧!”
“不用不用,多謝大佐,屬下自己回去就好!”
苟霍哲告別山本和淺野小村,一路頭也不回地返回自家的院子,適時空曠的天空才泛出一抹魚白肚,他把家門反插上之後,這才來得及把一頭的冷汗擦拭而去。
好險,這個夜前後不過幾個時辰發生的事情,驚心動魄的程度卻足以稱得上是他人生遭遇之罕見,真可謂是步步驚心,但凡他哪一步稍稍出些差錯,只怕頃刻之間就是粉身碎骨。
“爸爸!”
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苟霍哲猛地轉身,見是苟愛國,不由得露出慈父的笑容,他把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輕輕抱在懷中,摸了摸苟愛國的腦袋,笑道:“兒子,你不是好奇漢奸究竟是什麽嗎?”
“是啊,爸爸,漢奸到底是什麽意思?”
苟霍哲想了想,鄭重道:“漢奸啊!那是這世上最壞最可恥最丟人最懦弱的人,他們連個父親也不陪當。
可爸爸……不是……絕不會是什麽漢奸!”
苟霍哲說完,長舒了口氣,仰頭望向天空時,不知何時起,天色已經是一片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