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過去,靈漩的四色過度,即灰變白、白變黃之後,持續了一天一夜,曹縱才算走完了最後一步,那就是——由黃變藍。
眨眼間已覺出儲靈珠已空,曹縱方停止修煉。只是瘋狂運轉的靈漩已經達到了極限,似已漸失靈活。他趕忙鎮定心神,藍色的靈漩才漸漸趨於穩定。
十二條經脈同時傳來一陣酥麻,使其全身酥酥地搔不著癢處。約有一盞熱茶的功夫,曹縱突然一挺身,脫開了掌心,盯著儲靈珠愕然了片刻,這才驚覺地道:“奇境大圓滿!”
手少陽、手太陽、手陽明之後,是足三陽三條經脈的循環通氣。
手少陰、手太陰、手厥陰之後,為足三陰最後三條經脈的循環通氣。
先修奇境,開脈期十二經脈自然圓滿。這《金蟾鎖氣功》,果真非同凡響。
此時,曹縱身上全無痛楚之感,舉手投足間,隻感覺經脈一陣陣發熱,仿佛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輕易做到靈力外放。
“翻手為雲!”
厚重的雲霧,從房間內洶湧而出,讓人無法確定眼前是真是幻。以奇境修為施展排雲掌第四式,比當日嶽珊所施展的翻手為雲,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靈漩的四色過度。灰色對應的如果是奇境初期,白色就是奇境中期,黃色為奇境後期。藍色,奇境大圓滿。
而在奇境大圓滿之後,只差一步就可築基。
築基期雖只是修仙的入門,但曹縱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這麽快就擁有了奇境大圓滿的修為。
區區開脈一起圓滿,一朝突破到奇境大圓滿,如果傳出去,這簡直是青雲劍宗乃至修真界聞所未聞的千古奇事。
曹縱閉目,真切感受了靈氣在任督百脈中暢通無阻。
……當丹田靈氣沉於會陰時,骬尾穴那裡酥麻了一下,靈氣瞬間急速噴湧而上。
再往上,這股靈氣會行於頭頂百會,然後下行上星,水溝。膻中,最後關元,這樣就是完成一個小周天的運行。
這個過程,只須一瞬間就可走完。
並且在運轉小周天過後,腳心傳來熱感,雙腿輕微發燙。此時,曹縱上身有一種被撐開的感覺,無須自助吐納,小腹會一股股的自行起伏。
一百個小周天循環之後,可進入築基的參修之境。而曹縱此時正集中心念於心靈的清澈、明淨,本有望衝刺築基。卻不想被扯進一段被遺忘的記憶。
他仿佛變回了一個小孩,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多年以來,曹縱的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事關奇劍峰主人。
如果沒有記錯,是在進入青雲劍宗之後,也就是六歲那年,才意識到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關於離家後,是如何來到這青雲劍宗。在這之間,有三個月的記憶,一點也想不起來。
………………
“這是哪裡?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記憶中,這畫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男童深吸口氣,雙手摸索著,爬起身。這時,後背好似被石頭硌了下,心裡登時一松,“感覺痛,就說明還活著。”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只聽見有流水聲,一直在響個不停。過了好一會,等眼睛緩緩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這是一個陰暗潮濕的洞窟。
但接下來奪走他眼球的不是冒著綠光的水潭。而是水潭上方的石隙間,散落著一些白森森的物體。
定睛一看,赫然是幾具骸骨。
他驚愕了半晌之後,小心移了過去,才發現岩石背後白骨遍地,一直蔓延到了水潭邊。
探頭望去,黑漆漆的潭水不能看見底部。當水面冒出一些氣泡,偶爾會有人的頭骨浮上來。
“死人。”
他喃喃吐出兩個字,小小的心靈間,逐漸有了一個不祥的陰影。
這男童從外表看,年紀在六七歲之間。他雙眉緊鎖,面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但卻掩不住驚人的冷靜與專注,還有那與生俱來的俊逸輪廓。
就在此刻。
一條既小又臃腫的身影沿石筍間的空隙蹣跚行來,徑直到水潭邊他的身旁一坐。
來的,是一個形容枯槁、身材瘦小的女孩,她蓬頭垢面,身上一襲既髒且破的粗布棉袍,看上去顯得臃腫不堪。
他望了對方一眼,又自顧低頭去看那水潭。至於對方是誰,因為事不乾己,隻七歲出頭的他,也懶得費心思去想。
她端詳了男童半晌,才半驚異半自言自語地道:“不過是死人的骨頭而已,確實沒什麽好怕的。”
男童一怔神,有自小被當作怪物的經歷,孩童們都離他遠遠的。這不是第一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卻是第一次有個同齡人願意和他講話。
“我爹是仵作,我從小就出入義莊,專門為義莊上的死屍殺蟲。”他臉上帶著稚氣,努力為自己辯解到。
男童沒有說謊,自己的父親在很久以前就告誡他,見到死人,一定不能心生恐懼。如此才能認真學習,幫助生者,為死者言,無愧天地。
當他每次為屍體灑上藥劑,蛆蟲一層一層的往下掉,又不停地拱進鑽出。因為腐敗,屍體變得花花綠綠,曹縱平時要用布條蒙住口鼻。
有次出於好奇,摘了布條,結果被臭得發暈,都忘了要吐。
腐敗的屍體見得太多,連他也記不清有多少。印象最深的是一年前的無頭案,一大一小在家中被砍了頭。屍體新鮮,讓人會懷疑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記不清是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月,頭找到了。綠綠的兩個頭,散發著惡臭,那是他第一次跑出去吐了。
小女孩訝然道:“所以你才不會怕?”
“這……當然。”
“給!有吃的,人要吃東西才不會餓。”
“這……”
“別這那的,我好不容易才省下來的,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第一次見面,男童本不想伸手去接。奈何肚子餓得咕咕叫,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多久沒吃東西。
他道了一聲“謝謝”,從對方的小手中接過半塊被吃剩的饅頭,塞到嘴中啃了起來。
只要能填肚子,向來對食物不怎麽挑剔的他。一邊吃,一邊對半塊饅頭作出了極中肯的評價:“味道不壞,只是硬了些。”
“我叫薑柔,你呢?”
四目交投,他抬起小臉,認真答道:“我姓曹,單名一個縱。”
叫薑柔的女孩“嗯”了一聲,起身道:“曹縱,你爹有沒有教過你,不白吃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