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資陽城不久,楊廣那頭驢開始鬧脾氣了,讓它往前偏偏後退,楊廣牢牢把住韁繩讓它動彈不得,可是它也來了脾氣,死活都不肯走。楊廣隻好翻身下驢,花費力氣拖著它走,楊義臣、薛禮、周青等人要跟楊廣換,楊廣偏偏還不答應,跟這頭驢子卯上了,他認為馴服的過程很有意思。
“楊老!您只要寥寥數語,就幫韓良平定資陽城,實在太厲害了。”牽著驢子走的薛禮,十分崇拜的看著與倔驢較勁的楊廣,說道:“這份本事,恐怕比起隋朝聖武帝也是不妨多讓。”
楊侗年紀不大,雖然他大業帝的孫子,可他是庶出老二,處於出身不如楊侑高貴、順序不如楊倓的尷尬位子之上,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倚仗、任何扶持,而且最後連東都留守之職也丟了。可他卻從洛陽殺到冀州、幽州,又從幽州殺到遼東、草原,然後又自外而內,一步一步的殺出了今天大隋河山,還時不時去收拾周邊異族、動不動就滅個國家玩玩,他這幾年的戰鬥生涯,堪稱是奇跡。
隋朝尚武之風極重,幾乎所有年輕人都以楊侗為楷模,作為人生奮鬥的動力,因為他而棄文習武、投筆從戎的人比比皆是。
薛禮也不例外,對楊侗十分崇拜。但現在看到楊廣談笑之間,令強敵灰飛煙滅,這番淡定、自信的氣度,又使薛禮多了名偶像。
“楊仁謹?他那算什麽本事啊?”楊廣聽到薛禮拿自己和楊侗比,聽得是眉開眼笑,心底舒坦的撚須微笑:“遇到我也得喊爺爺,我讓他站立,絕不敢下跪。”
“……”楊義臣嘴角抽了抽,別說楊侗本來就要叫你‘爺爺’、‘祖父’,就算你讓他下跪,也得聽你的啊!但是這跟能力、本事又有什麽關系呢?
“是嗎?”薛禮、周青覺得楊廣是在吹牛皮,雖然楊廣給他們的感覺也很厲害,但是和無數輝煌、榮耀加身的楊侗相比,實在有點拿不上台面。
“你所說的平定,其實只是暫時的。”楊廣也知道薛禮、周青不信,把話題回到了之前。
“為何是暫時的?”薛禮覺得資陽城事件結束得十分完美。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對韓良感恩戴德、韓良也沒殺戮就奪回了資陽城,算是解決得兩全其美了,他不懂楊廣為何說是‘暫時的’。
“根本問題不在韓良和百姓的身上,而是在成都城。”楊廣問道:“現在的蜀中大地人心浮動,百姓紛紛當了流民,你們認為安撫人心的關鍵是什麽?”
“糧食。”
“當然是糧食啊。”
薛禮、周青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們覺得李世民和成都城內的權貴、勳貴、奸商會把糧食低價出售嗎?”楊廣又問道。
“李世民應該會,畢竟百姓大亂,對大唐王朝沒有半點好處;”薛禮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至於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你說的不錯!李世民做夢都想要平抑糧價、賑濟災民,也會讚賞韓良解決資陽城的方式,但是糧食集中在權貴、勳貴、奸商之手,所以即便李世民即便答應韓良,賑濟之糧也不會及時達到資陽城,這也直接導致韓良對百姓的承諾無法實現。這樣的結果就是資陽城百姓大失所望,唐朝在民間失去信譽。”
楊廣歎了一口氣:“信譽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它確實存在著,而且還有建立難、失去易的特點。就算李世民最終跟權貴、勳貴、奸商達成放糧協議,卻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而這段漫長的時間,嗷嗷待哺的資陽百姓心態也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從現在對官府的期望,變成失望、絕望。如果資陽城再次失守,失信於民的韓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輕松解決了。”
說到最後,楊廣心情變得有些低落了起來。當初他在雁門親口答應過三軍將士,守城有功之士,直接授予六品官職、賞絹百匹,而已經有官職在身的人,封官賞賜則依次遞增,但是他根本拿不出實實在在的東西去封賞,最後失信於軍、失信於各個勤王主將,導致本就惡劣的大隋國基進一步走向惡劣。
“這不太可能吧?大唐的臣子不是傻子,這麽淺顯的道理如何不知?”薛禮有些難以置信。
“就是因為聰明人太多,李淵才把大好形勢搞成這樣子。”楊廣嗤笑道:“目前來說,關鍵還是李世民,如果他願意平抑糧價、賑濟災民,其他人也只能跟著朝廷的政策走。可惜的是,李世民在理政方面不如李淵老辣,既做不到力排眾議,也失去了造他老子反的果斷魄力。也可以說,他是因為隋軍大舉來犯之故,執行了軍事優先的政策,所以不願拿官糧、軍糧出來賑濟災民;這固然是迫不得已之事,可是如此一來,就出現上行下效、相互推諉的不利局面,最終會徹底失去民心。更重要的是,其他那些被迫造反的亂民,見到唐朝失信資陽百姓,也對唐朝失去信任,就算以後有人用這招來招降其他地方的亂民,也難有效果。”
“這信譽之力也太恐怖了吧?”薛禮怔怔的看著楊廣。
“不錯,一旦失信於人,沒有幾年、十幾年時間的苦心經營,根本就恢復不過來,而隋朝顯然是不會給唐朝幾年時間了。”楊廣篤定道:“到了今天這步,眾叛親離的唐朝徹底沒救了。”
若非如此,他楊廣怎會好心幫韓良?雖然眼下看來是韓良和唐朝得到了好處,實際上卻是以李淵父子的信譽為代價,如果再遲一些,韓良或許會受到處罰,但是殷開山照樣可以武力奪回資陽城,但經過楊廣這麽一番操作,也使這起普普通通流民造反事件,升華到唐朝和全民之間的信任問題了,以楊廣對唐朝現有實力的了解,李世民縱然有心補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唐朝這一次,是真的回天無力了。覆滅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百姓懷念唐朝,而隋朝以後只要做得稍微比現在的唐朝好上一丁點,蜀中民心盡附。
聽到楊廣篤定的說唐朝沒救,這讓跟著唐朝從並州到雍州、從雍州到荊州、益州的薛禮倍感失落,沉默的走了許久,薛禮突然想到他們所有的路線不對,因為楊廣對韓良說是去眉山,按道理說他們應該往西南方走才對,然而現在明顯是往東南方向走,這就有點“南轅北轍”的意思了,忍不住問道:“楊老,我們應該走西南方才對,前方的牛鞞縣也讓亂民佔據了。”
“小孩子哪來這麽多問題?去了自知。”楊廣沒有多做解釋,牛鞞縣本來是成都平原供應巴東糧食的一個中轉站,而在過去的時間裡,也是韓志和李元吉重點經營的方向,如今也是黑冰台、商部‘商隊’的大本營,只是韓志還在成都城,也不知牛鞞縣現在由誰在負責。
薛禮有些震驚的看著楊廣,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的湧來,楊廣冷靜睿智就不用說了,而跑了幾十裡路,他連粗氣都不喘一下,武藝顯然也不錯,而他身邊,除了楊義臣這種力大無窮、武藝高強的護衛之外,還有分散了的李芝等人,個個也是厲害人物,這幫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然而他們卻混在難民之中。
這讓薛禮越來越好奇了,也許到了牛鞞縣,一切便有分曉了。
本來當天就可以抵達牛鞞縣,結果因為楊廣跟那頭倔驢懟上的關系,使行程慢了一些,直到次日中午方才抵達。
雖然同為亂民,但是靠近牛鞞縣,薛禮立即感受到了一絲不同的氣息,首先是他們進入牛鞞縣境,就看到不少亂民在外面巡視。
其次,這幫人名義上是亂民,但是軍容、隊列相當整齊,較之正規軍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就是治理,這些巡哨對過往行人並沒有過度檢查,只是確定他們有沒有武器之後,就放他們入城,就算他們有財物、食物,也沒有奪走,一切都井然有序、紀律嚴明,看起來比官府更像官府一些。
入城之後,更讓薛禮、周青感到震驚了,城內有叫賣小販、還價客人,往來行人看起來也十分安逸,沒有一絲被壓迫的惶恐、忐忑,街道之上還有一支支軍隊維護治安,如果有人鬧事,迅速就被他們抓走。
這井然有序,欣欣向榮景象,就算以前的成都城都沒有,很難讓人想到是一支亂民勢力所掌控的城池。
就在此時,一支騎兵朝這邊衝了過來,看那架勢,似乎是奔他們而來,薛禮和周青下意識的護在楊廣身前,然而兩人愕然發現楊義臣卻沒有一絲動作,和楊廣一起,十分淡定的看著衝來的騎兵。
然後在薛禮、周青驚愕的目光中,那為首的青衣中年人在距離楊廣還有十丈距離就勒住戰馬,連滾帶爬的翻身下馬,大步跑到楊廣身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阿兄,我是阿集……”
來人正是衛王楊爽的兒子楊集,此時見到楊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地滾了下來,仿佛要把這十多年來的委屈和辛酸一股腦兒傾泄出來。
“阿集,好,好,好……”楊廣也認出來了,十分激動的把楊集扶起,虎目含淚的說道:“是我以前無能,沒法保護你和阿綸,我聽侗兒說你們都沒死,又高興又愧疚…”
……
“這……”薛禮、周青吃驚地看著這對看似是劫後重逢的兄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腦子更是一片凌亂。
看這架勢,楊老似乎才是牛鞞縣亂民的頭頭,可他為何又要幫韓良平定資陽城呢?留著秦衝作緩衝不好嗎?
“此非敘話之處,去了官署再說。”楊廣見路人都紛紛駐足觀看,很快就恢復了帝王氣度,對著楊集說道。
“喏。”楊集連忙擦乾臉上淚水,在前方帶路。
一行人來到府衙,楊廣十分自然地坐在上位之上,向楊集問道:“這裡由你負責?”
“不是!”楊集躬身道:“上面那位來信,已經把牛鞞一帶的事務全權交由阿兄負責。”
“好個不孝子孫,竟然連我也算計上了…”楊廣為之氣結。他原本沒準備出手,沒想到楊侗竟然把他抓了壯丁,而且還把牛鞞一帶都交由他,不過既然不能躲懶,那他隻好盡快了結此間事:“給我說說目前狀況。”
“是!”楊集肅容道:“牛鞞經過兩年來的默默經營,已經成為我朝在蜀中一處重地,資陽城被掐斷之後,縣令被我軍趁機斬殺,縣令一職由我暫代,由於朝廷沒有合適人選,縣丞、縣尉也由我兼管。”
“三權應當分開。”楊廣想了一下,心中就有了主意,“薛禮。”
“在!”薛禮下意識的一挺胸。
“我知道你有疑慮,稍後會一一解釋,現在由你暫代縣尉之職,主管全縣律法,監督官員執行政令,查處貪汙舞弊等,稍後楊集會給你詳細解釋。”楊廣看向薛禮,這小子雖然年紀雖然小得可憐,但比較有主見、不盲從,倒是可以歷練一番。
“喏!”薛禮興奮的應了一聲,稀裡糊塗的上了楊廣的賊船。
楊廣把目光看向了楊集:“城中有多少人口,可戰之士又有多少?”
楊集說道:“牛鞞縣如今接受不少來自各地的災民,人口在十萬左右,能戰之兵有一萬五,其中一萬是通過各種方式滲透進來的精銳,另外五千是新兵。”
“夠了,不用多招。”楊廣點點頭道:“糧食呢?”
“牛鞞縣偽唐軍糧中轉之處,本來就有十二萬石左右;而後韓先生為了配合朝廷‘釜底抽薪’之策,又把購自成都平原的糧食陸續送來,如今少說也有四十多萬石。”楊集說道。
楊廣微微點頭,接下來,他要配合薛萬均滅掉張士貴,一旦成功的話,算是廢掉李唐王朝一半實力,侯君集也被各軍徹底包圍,從而使楊侗軍不受任何阻礙直抵成都城。
“兄長,你是帶兵的行家,軍隊由你來管好了。”楊廣看了楊義臣一眼,哼哼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你就讓那妄自尊大、關門封神的小子,見識見識真正軍神的真正實力,務必把他給我逼下神壇。”
“帶兵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楊義臣看了忽然氣勢凌人、傲氣衝天的楊廣一眼,苦笑道:“但是您給我的擔子實在未免太大了一些!”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軍神嗎?”楊廣臉都黑了,以一種危險目光盯著楊義臣:“這都還沒開打呢,你就失去了鬥志?”
“完全失去了!”楊義臣很果斷的點頭。
楊廣聽了這話,差點氣死:“沒出息、逃兵、懦夫!”
“面對那一串串輝煌而恐怖的戰績,便是排得上號的古之名將、名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能征善戰。”說到這裡,楊義臣理所當然的為自己辯解:“所以不是我沒出息,而是根本沒法比,所以我認慫也不丟人。”
“你怕什麽?怎麽說你也是他的長輩,還教過他兵法,他還敢贏你不成?”楊廣怒氣衝衝地向他瞪眼道:“下次,你就帶一千士兵去打十大軍團,他要是敢贏你,我就一頭碰死給他看!”
楊義臣:“……”
楊集:“……”
薛禮:“……”
周青:“……”
“就這麽說定了。”楊廣再次強調
“喏。”楊義臣無奈地應了,心中卻鬱悶地想:‘一千打十大軍團,結果還贏了,這樣的戰績鬼才相信。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楊老,你們是隋朝的人……”薛禮目光複雜的看向楊廣,從之前的對話中聽出這是隋朝的人。
對於隋朝打唐朝之事,薛禮並不意外,甚至連牛鞞城這種重地都被對方輕易奪走,也不意外,讓他感到震驚的是,蜀中缺糧之亂似乎也是隋朝挑起,看樣子,隋朝已經布局了很久,然而唐朝卻一無所知,這種恐怖的滲透力實在太讓人心驚了,以蜀中目前的處境來說,隋朝還沒動手、唐朝就已經敗了。
“對,我們全部是大隋的人。”楊廣點頭道:“至於具體身份,還不是透露的時機。”
“這麽說來,蜀中大亂也是出自楊老手筆了?”薛禮呐呐的問道。
“不能籠統的說是我、或大隋所為,根子其實還是出在偽唐朝廷。”迎著薛禮疑惑的目光,楊廣解釋道:“如果當家做主的還是李淵,那麽偽唐各個勢力還會受到強勢的李淵壓製,對於他的命令也不敢不遵,但是李世民在大隋壓境之時會發動宮廷政變,雖然把他的老子搞下台了,但他卻沒有足夠的威望來鎮壓朝堂各個派系,隨著大隋大軍壓境,這些本就不服從他的派系自然就心思各異了。就算沒有我們,蜀中也會亂起來,我們所做的,只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如今蜀中雖已大亂,但是大隋卻可趁此機會,將舊有的弊病一律除掉,建立起新的秩序。牛鞞城的盛況,你們現在也看到了,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們:大隋治下的千千萬萬座城池,或許不是每一座都比這裡富饒,但全是這般欣欣向榮,充滿生機與活力。而‘隋朝’這個名字,在周邊異族的分量,完全不亞於強漢。”
薛禮、周青聽得半信半疑,在他們眼中,牛鞞城就是天下難尋的世外桃源,如今楊廣卻告訴他們,大隋治下各城皆是這般模樣,著實難以讓人相信。
“牛鞞只是一個小城,而成都城雖然很大,但是和繁華也搭不上邊,等你們以後有機會到洛陽、大興、鄴城、涿郡、太原、江都等等大城,會讓知道什麽叫大城,什麽叫大國氣度。”
楊廣又對他們兩人說道:“用不了多久,蜀中皆歸大隋所有,你們也會重新成為大隋子民!雖然說你們都有成為大將的潛力,但如果不是遇到我,你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幸運的是你們遇到了我,而且沒有中途離開,如果你們再幸運的活到戰爭結束,我會帶你們去見楊侗……”說完,也不等兩人回答,徑直帶著楊義臣、楊集離開。
……
薛禮、周青大眼瞪小眼了許久,周青對薛禮說道:“這個楊老口氣好大,而且直呼聖武帝之名!”
薛禮說道:“楊老也姓楊,或許是聖武帝長輩吧。”
“仁貴!”周青道:“咱們這就成了隋軍了?”
薛禮點頭道:“應該算是吧。”
“我記得你世伯是張士貴,而且就在普慈縣帶兵…”周青和薛禮是左鄰右裡,兩人不僅關系好,彼此之間還知根知底,他見四周無人,又低聲說道:“你是跟張將軍來蜀中的,他對你也有恩惠,但是唐朝現在馬上就完蛋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吧?你現在怎辦!”
“我…我也不知道…”薛禮茫然搖頭,他還小,不太懂大人的世界。
周青頓時來了精神,為薛禮出主意道,“要不你讓張將軍投降大隋好了,不但救了他一家子,還了他對你的恩情,而且對於大隋來說,你也是立了大功一件,三全其美。”
“世伯雖然對我好,可我終究是外人。”薛禮搖頭,對於自己在世伯心中的地位,一點都不自信。
“你是外人,分量自然不夠,但是你可以去找張將軍至親的親人。”周青嘿笑著搭著薛禮的肩膀道:“我認為張將軍的兒子, 也不希望他父親為李唐王朝死戰到底。”
“你是說張瑱大哥?”
“對啊。這可是張將軍的親兒子。”
“這到底行不行?”薛禮不確定的看著周青。
“當然行,聽我的,不會有錯的。”周青很肯定的點頭道:“授予張將軍爵位、官職的人不是李世民,而是黯然謝幕的李淵,現在人人都說李淵讓李世民殺了。這從李世民殺了親弟弟一家人的事情來看,李淵肯定是死了。也就是說,張將軍如果幫隋朝殺死李世民,算是還舊主之恩義,而不是叛變。要是他的兒子也去勸說的話,就算張將軍再忠誠,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殺弟弑父、禽獸不如的東西斷送一家人的性命。”
周青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混,平日裡三教九流都有結交,雖大不了薛禮多少,但在人情世故之上,比起受到張士貴庇護的薛禮強得太多了。
“好,我們去問問楊老的意思!”薛禮雖然覺得周青的說法有些不靠譜,但為了世伯張士貴,他還是準備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