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腳步落在厚實而柔軟的地毯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燈光從昏黃的書架之間透射出來,將一條條影子拉得很長。許樂的眼睛微微眯起,注意到層疊有序的書架的影子中間,有另外一條長長的影子夾雜在其中,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從層層疊疊的書架之中傳來。
“蒂娜?”
聲音十分蒼老,帶著幾分沙啞,克裡斯蒂娜的腳步突然停下,神情也在這瞬間閃過一絲異樣,林特和許樂目光一凜,破魔之槍和烈酒凶器同時抵在了女人的後腰。
“蒂娜?”
蒼老沙啞的聲音再次從書架之間響起,與此同時,一陣機器轉動的輕微聲響傳出,長長的影子移動起來,克裡斯蒂娜終於無法再沉默下去。
“爺爺。”
“蒂娜,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裡。”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推動輪椅,慢慢地走出了兩排長長的書架,在看到三名玩家之後,明顯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蒂娜,他們是……”
這一瞬間,林特和弗拉米基爾的臉上,也同樣流露出詫色,在此之前,他們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著這個女人再次耍出什麽花招。
就算在這個地底再次遭到襲擊也不會感到奇怪,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裡沒有埋伏,甚至沒有其他鑰匙協會的成員,僅僅只有一名輪椅上的老人。
老人抬起頭,微弱的燈光落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孔上,看得出這張臉孔已經非常蒼老了,蒼老,斑駁,而且腐朽,連整個人都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如果不是微弱的說話人和氣息,甚至會讓人覺得眼前所面臨的只是一句屍體。
許樂在這一瞬間產生了某種感覺,當這麽老人出現之後,原本只是散發著古老氣息的圖書館,突然間變得猶如一座巨大的墳墓。
老人摘下眼鏡,揉揉眼睛,吃力地放下手中書本,偏著頭看著女人,吃力地擠出另外一句話。
“東西都找到了嗎?”
許樂目光微凜,這神秘的老人,知道阿德拉之盒?
無聲無息地將破魔之槍在女人的後腰緊了緊,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這個散發著腐朽氣息,如同一半身軀踏入墳墓的老人,給人的怪異感覺甚至還要超過名叫克裡斯蒂娜的女人。
“都找到了。”克裡斯蒂娜回答,“百合花之匣和玫瑰之匣,我將它們都帶來了,就在這些人的身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懇求的目光看向玩家,似乎是在央求他們不要拆穿自己接來下要說的話。
“真的嗎?”老人渾濁的瞳孔,頓時閃過一絲喜色,“太好了……太好了……”
“爺爺,你累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克裡斯蒂娜走過去,伸手扶住輪椅的推手。
“那些阿德拉之盒……”
“那些盒子都好好地放在那兒,準備好之後就可以舉行儀式。”
“好……好……”老人仿佛乾枯樹皮一般的臉上露出笑容,“我的好孫女,我就知道蒂娜你不會讓我失望。”
“是的……我不會讓您失望……”克裡斯蒂娜低低低回答了一句,但她看起來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與此同時,站在比剛才更近的距離,許樂赫然發現,老人的臉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那痕跡,讓他想起了某種東西。
某種……名為屍斑的東西。
老人身上所散發的陳腐氣息,也並非僅僅只是陳腐的氣息而已,那也同樣是……死亡的氣息。
這老人簡直就不像是活人,但是他卻的的確確活著,會說話,能活動,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延續著他的生命。
許樂又看了一眼克裡斯蒂娜,之見她眉頭緊蹙,神色之中,混合著無奈,悲哀,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老人的手臂輕輕垂下,似乎已經進入夢鄉,當他睡著的時候,仿佛生命也在他身上中止了一般。
克裡斯蒂娜伸手拉起蓋在老人身上的毛毯,輕輕地蓋在老人的身上,然後推動輪椅,沿著書架之間的通道向前走去。
“韋恩·布魯斯。”
“這是他的名字,布魯斯商貿公司和拍賣行的創立者。”克裡斯蒂娜低頭看了一眼沉睡的老人,“當然,這個名字也許是化名,就好像我也並不是他真正的孫女。”
她回過頭,朦朧的眼光中有些異樣的神情,“事實上,我們都是他收養的孩子,從各個地方,孤兒院,收容所或者其他地方。”
“韋恩·布魯斯,他有足夠的金錢去做這些事,實際上,養活幾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只不過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小事,布魯斯先生擁有著讓世人驚訝的財富,但是卻十分低調, 甚至,就連使用布魯斯這個名字創立商貿公司和拍賣行,也不過是一時的興趣。”
“其實我們還是應該感謝他,因為他畢竟將我們從地獄拯救出來,並且過上了一段衣食無憂的快樂童年。”
“你們?”許樂的目光,閃過一絲疑惑,“不止你一個?”
“是的。”克裡斯蒂娜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共六個孩子,三個男孩,三個女孩,也許還有更多,但是我已經不記得了,那時候太小了。”
“當我們漸漸地長大,一些有些古怪的事情開始發生。”
“我們這些孩子,被帶離‘快樂之家’,來到另外一個地方,那是一個陰森的地底,我們這些孩子,在那裡接受著各種測試,他們把這種測試稱之為‘親和力測試’。”
“親和力測試?”許樂重複著這幾個字,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是的……”克裡斯蒂娜似乎陷入了思索,“那個地方,那些人,他們自稱是‘鑰匙協會’。”
“在那裡,有人向我們展示了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有一些孩子迅速地沉迷在了這些瑰麗的幻境或者小把戲當中,比如隔空燃起一團火焰,或者是折彎一條湯匙什麽的,當孩子做到了,就會得到獎勵。”
“隨著年齡的增加,我們所學習的咒語變得越來越複雜,同時,也開始受到咒語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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