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七月炎熱時。
早上九點鍾不到,明晃晃的太陽就曬得人睜不開眼。
伴隨著一陣高亢的蟬鳴鳥叫聲,徐長樂又又又一次醒來了……
可能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所以他在地上迷迷糊糊的躺了好一會兒後,這才十分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和所有剛睡醒的人一樣,從地上坐起來後,徐長樂就雙眼無神的看向了不遠處的二車間大門。
嗯,很大的大門。
坐在地上愣了約莫有兩秒鍾之後……
徐長樂這才像是突然遭雷劈了一樣,不禁猛地打了一個哆嗦,然後便連滾帶爬的從地上飛快的站了起來。
“嗯?!”
“我草?!”
“什麽情況?!”
“我沒死?!”
“我身上的槍傷呢?!!”
經過一晚上的風乾浸染後,徐長樂身上的白色短袖早已被鮮血染成絳紅色,所以哪怕隔著兩三米遠,也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他的衣服上明明有著四個清晰的彈孔。
可是當他撩開衣服一看……
除了滿身血漬以外,他身上又哪兒還有半點傷痕呢?
徐長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終於回過了神來,於是便立刻用手指沾了沾口水,然後循著記憶將自己中彈部位胡亂擦拭了一番。
而這時,他才如願以償的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四個細小如煙灰燙傷般的疤痕。
“這……”
“這……”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並不是沒有受傷,而是傷口已經愈合了!
要知道,這可是槍傷啊!
不過一晚上的功夫,他的傷勢居然就已經痊愈了?
怎麽可能?!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顯然已經超出了徐長樂的認知。
他皺著眉頭琢磨了好一會兒後,這才隱約想到了其中關鍵。
‘難道……’
‘是武校救了我?’
昨天他從武校醒來的時候,並不是像往常那樣直接出現在學校大門口,而是從教學樓左側的小房間裡出來的……
‘是了!’
‘一定是武校!’
‘如果不是武校,這世上又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呢?!’
想到這裡,徐長樂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甚至還激動的差點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我沒死!’
‘我又活過來了!’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哈哈哈哈哈……’
想來這種事情無論擱在誰身上,誰都會激動的有些難以自抑吧?
徐長樂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他興奮的快要發瘋的時候,卻仿佛有一盆冷水突然從天而降,瞬間就將他淋了個透心涼。
這是因為……
在他身旁不遠處,正赫然躺著童亮的屍體……
直到這個時候,徐長樂的思緒才終於被拉回到了現實。
是啊,雖然他僥幸撿回了一條小命,可是童亮卻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啊!
看看那早已乾涸的血跡,再看看這具冷冰冰的屍體……
徐長樂的心情頓時又沉入了谷底。
……
怎麽辦?
他殺人了。
警察一定會來抓他的吧?
如果這件事被小璐知道的話,小璐一定會很難過吧?
‘不行,
我不能被警察抓走!’ ‘我沒有錯,我這是正當防衛!’
‘如果我不還手的話,現在躺在這地上的就是我了!!’
‘哎,等等……’
‘這麽想也不對……’
‘如果不是武校救了我的話,我現在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那我憑什麽還要坐牢?’
是啊。
既然他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那麽他又憑什麽還要給凶手陪葬?!
想到這裡,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徐長樂頓時就變得冷靜了下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走了……’
‘得把現場清理一下……’
‘至少不能被人這麽快就找到線索……’
於是,徐長樂便立刻在廠區裡翻找了起來。
不得不說,童亮選的地方確實很好。
這裡不光有水有電,而且還有各種襯手的工具。
徐長樂先用冷水把自己身上的血漬衝洗乾淨,然後便從廠房裡找到了一根鐵鍬,並用這根鐵鍬在後門的泥土地裡挖出了將近兩米多深的大坑。
以後……
這裡就是童亮的家了。
等到徐長樂把大坑重新填好,並用清水將地上的血跡衝洗乾淨後,時間也已經來到了下午三點。
仔仔細細的把現場環境再次檢查一遍後,徐長樂這才光著膀子,大步跑出了這座象征著死亡與新生的廢棄廠房……
……
徐長樂是坐三輪車趕回家的。
結果剛到樓下,他就在一旁的電線杆上發現了貼有自己照片的尋人啟事。
“我去?!”
“不會吧?”
“我這才多久沒回家?”
“用得著這麽大動乾戈嗎?!”
徐長樂被嚇了一大跳,一把撕下電線杆上的尋人啟事後,他便心急火燎的跑回了家。
說起來, 其實也不能怪他沒有第一時間家裡報平安。
畢竟……
誰讓他的電話早就被徐軍夫婦給打關機了呢?
“小璐?”
“乾媽?”
“我回來了!”
上樓之後,徐長樂就發現自家的房門並沒有關緊,而是虛掩著的。
於是,他便一邊朝屋裡大喊著,一邊伸手直接拉開了房門。
而也就在他拉開房門的一瞬間……
房間裡至少有二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呃……”
“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大舅、二舅、王叔叔、王阿姨……”
“你們怎麽都來了?”
此時,客廳裡早已坐滿了徐軍夫婦的親戚朋友們。
看到徐長樂出現後,屋裡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徐長樂光著膀子,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後,這才一臉尷尬的跟各位長輩們打起了招呼。
然而……
卻並沒有人回應他。
大家似乎都在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徐長樂長這麽大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只能這麽傻乎乎的站在門口憨笑著。
氣氛有些僵硬。
足足過了有兩三秒鍾之後,一個宛如天籟般的聲音才將他從這種尷尬的氛圍中解救了出來。
“哥?!”
“你回來了?!”
“你昨晚去哪兒了?!”
“嚇死我了!!”
“嗚嗚嗚嗚嗚嗚……”
“你討厭!討厭!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