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什麽吩咐?”
　　張寒用手套捂著嘴，問道。
　　這已經成了他當投手的習慣。
　　還記得剛剛學習棒球的時候，大概是三四年前。
　　張寒很快就展現出了棒球的天賦，並迅速成為球隊的主力。
　　小野繽智在他成為球隊主力的前一天，特意叮囑過張寒。
　　“以後在投手丘上交流戰術，或者是接到傳令的時候，需要說話，就用手套捂著嘴。”
　　那個時候的張寒，不過是一個剛剛接觸棒球的初學者，哪裡明白這些?
　　他當即好奇的問道。
　　“為什麽?”
　　“為了避免對手根據你臉上的表情和你張嘴的弧度，來判斷你的戰術?”
　　“說的太玄乎了吧?真有那麽厲害?”
　　“一點都不誇張，你不出聲說一下盜壘，打擊，打帶跑，搶分，牽製……”
　　張寒試著做了一下，結果小野繽智立刻就猜出了他說的是什麽。
　　“這也太帥了！”
　　張寒歎為觀止:“您學過唇語?”
　　“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不過就算沒有學過，這幾個詞張嘴的弧度和大小，都是有差別的。只要稍微留意了一下，就能猜個大概。對一些厲害的監督和選手而言，他們猜準的概率，都在95%以上。”
　　小野繽智在張寒的心目中，雖然算不上什麽莽夫，但跟高智商這三個字，也決掛不上鉤。
　　可是他的一番話，卻讓張寒感覺不寒而栗。
　　以至於過了這麽多年，他都記憶猶新，就好像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
　　什麽事都怕認真。
　　當有人真的把棒球，當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去研究的時候。
　　他們究竟能夠做到什麽程度，是你不能想象的?
　　“監督說，不要有太大壓力。抱著丟掉這一分的心情，來比賽吧。”
　　就這?
　　張寒一頭霧水。
　　雖然說他跟片岡監督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經過這半年的觀察，張寒一直認為自家的監督是那種絕不妥協的人。
　　既然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逼迫，他們應戰就是了，怎麽能主動放棄呢?
　　張寒不解的看向青道高中棒球隊的休息區，他甚至懷疑傳令的選手，聽錯了命令。
　　但是片岡監督卻衝著他，鄭重點頭。
　　抱著丟掉一分的覺悟，來投吧。
　　今天這場比賽，並不是張寒自己一個人在跟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戰鬥。
　　而是包括片岡在內，青道高中棒球隊全部的選手，一塊在跟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較量。
　　他們不用把勝負賭在這一分上。
　　以卡爾羅斯的速度，吉田的打擊水準。
　　不是片岡悲觀，他們能守住的概率非常小。
　　但即便丟分了，也不用太過在意，關鍵是盡快的結束這一局。
　　這場比賽真正的勝敗，要看青道高中棒球隊九局下半的進攻結果。
　　不然即便守住了這一局，意義也不大。
　　監督的態度很堅決。
　　張寒有些不甘心。
　　但理智告訴他，以對方配合的默契程度，即便他讓內野手趨前，他們攔下球的機會也很小。
　　“呼！”
　　內心極度不甘的張寒，不再考慮解決卡爾羅斯，他打算專心跟吉田對決。
　　結果他剛一投球，卡爾羅斯就動了，吉田也擺出短打。
　　卡爾羅斯就像一匹黑色的獵豹，瞬間跑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回到本壘。
　　“安全！”
　　“啪！”
　　“出局！”
　　青道的應對，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他們順利解決吉田。
　　比分變成7:5！
　　青道高中棒球隊獲勝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
　　看台上，有球迷疑惑不解。
　　“我感覺青道好像是故意丟掉這一分，來換那個出局數?”
　　“不會吧，這種時候再丟一分，青道可是很難翻盤的。”
　　“剛剛傳令了，應該是監督的意思，真不知道青道高中棒球隊的監督是怎麽想的?”
　　有一個上了歲數的觀眾，聽到周圍的議論以後，搖搖頭。
　　“不是青道的監督想這麽做，他是沒有辦法，只能這麽做。”
　　“什麽意思?”
　　“青道那個一年級的投手，只會投直球，而且只會固定姿勢投球。他沒有辦法臨時改變球的方向，更不用說使用角度特別大的變化球了。也就是說他面對對手的短打，根本就無計可施。如果青道高中棒球隊鐵了心去解決三壘跑者，最後恐怕只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個老頭，算得上是片岡監督的知音了。
　　把片岡的心思摸得非常透。
　　如果他們強行去解決卡爾羅斯，失敗還不算什麽，很可能連到手的這個出局，都拿不下來。
　　那個時候就不僅是丟分了，他們還要面對一出局，一壘有人的局面。
　　片岡鐵心。
　　年紀輕輕就成了豪門青道的監督，背後沒少惹人非議。
　　但現在看起來，他還是很稱職的。
　　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這一點上來說，片岡監督做的，其實沒什麽可挑剔。
　　他很清楚自家球隊和對手的優勢和劣勢，並且能夠果決的做出壯士斷腕的決策。
　　這樣的監督，即便找遍高中棒球界，也是鳳毛麟角。
　　就算在豪門裡，也不是每個監督都能夠做出這種壯士斷腕的決定。
　　兩出局，無人上壘。
　　稻城實業第四棒打者，原田雅功站上打擊區。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站上打擊區了，除了第一次跟丹波對決的時候他僥幸拿下了一支安打。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其他的貢獻。
　　如今他第二次跟張寒對決，說什麽也要一雪前恥。別以為青道高中棒球隊剛剛妥協了，就萬事大吉了。
　　還早得很呢！
　　他們第一個目標是拿下一分，穩固優勢。
　　等優勢穩住以後，分數當然是越多越好。
　　原田把球棒握的很長，這是全力揮棒的征兆，他想要拿下去長打。
　　最好是本壘打。
　　他身後的成宮鳴，因為全心全意沉浸在比賽中的關系，這個時候倒也沒開嘲諷。
　　這讓原田的心，變得更加沉靜。
　　禦幸挑著眉，看著眼前身材魁梧的對手，心中暗暗做著計算。
　　還差最後一個出局！
　　不過看起來，想要拿下，也不容易。
　　位置一定要刁鑽！
　　想了幾秒，禦幸給張寒暗號。
　　接到暗號以後的張寒，微微點頭。
　　他之前的不甘心，全都淤積在體內。盡管體力已經消耗了不少，但這個時候的張寒感覺自己再度滿血復活了。
　　“咻！”
　　當他把球投出來的時候，就連原田都嚇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張寒的球速，好像變得更快了?
　　“啪！”
　　“好球！！”
　　並不是原田的錯覺，看台上已經刮起了不小的風浪。知道有成宮鳴投球， 不少人都帶來了測速槍。
　　剛剛那一球，就有人拿測速槍捕捉到了球速。
　　145.3公裡！
　　張寒的球速，真的進化了！
　　別看隻進化了不到1公裡，但這個球速的意義是特別的。
　　超過了一百四十五公裡，和沒有達到一百四十五公裡，在快速球投手手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界。
　　“進化了嗎?”
　　聽到看台上的喧囂聲，原田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過他並不是很在意。
　　進化了又怎麽樣?
　　球速沒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他一樣可以打的到。
　　“乒！”
　　白色的小球被轟飛到界外。
　　原田雖然被兩好球追逼，但是沒有任何人認為他輸了。恰恰相反，原田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已經完全壓製住了張寒一樣。
　　繼續！
　　投手丘上的張寒，頗有破釜沉舟的架勢，幾乎沒怎麽停頓，就投出了自己的第3球。
　　這一球，張寒感覺特別順，自己也沒有用多少力氣。
　　打擊區上的原田，瞅準了機會揮棒出手。
　　可是他的球棒，卻沒有能夠碰到球。白色小球在接近本壘板之前，明顯的上升了一塊。
　　“啪！”
　　“好球！”
　　“三振出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