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問孟力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孟力道:“當然有問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像他這樣亂搞一氣，把我們南方諸國的風氣都給帶壞了！”

　　陸子明:“呵呵！”

　　孟力:“……”

　　他道:“你怎麽能這樣?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拿他在朝廷上擺桌子來說，朝廷本就是嚴肅之地，向來代表皇權威嚴，如果人人都像他這般搞法，咱們皇家的臉面往哪兒擱?這不是讓天下人嗤笑嗎?依我看呢，你們國家不被搞得亂七八糟才怪！”

　　陸子明:“你開心就好！”

　　孟力:“……”

　　他算是看出來了，陸子明根本就沒心思接他的話茬。但是這個話題卻引起了宇文成王的興趣。

　　於是一聲哨響之後，裁判率先發球，宇文裁判道:“子明，孟力說得倒有幾分道理！這事兒你是怎麽想的呢?”

　　裁判的球不好不接，陸子明恭恭敬敬地道:“是這樣的，陛下！臣倒是覺得擺張桌子挺好的！我們焱國有一句話，叫不要虧待下力氣活的人！

　　我們這些當皇帝的，平時養尊處優，上朝又有龍椅，還不覺得什麽。但是通常一個朝議，至少需要一兩個時辰，忙的時候可能一上午都議不完。這上朝議事時間太久，久站不利，特別是對一些老臣來說，他們年虛體弱，站久了雙腿發麻，站都站不穩，哪有精神和精力議政?

　　一國之君，自然應該以國事為重，皇權威嚴什麽的，臣倒覺得還在其次。何況換個角度來說，讓他們坐著參政，那也是體現皇帝的愛恤之情，他們感激還來不及，何來丟臉一說?”

　　宇文成王聽得緩緩點了點頭，一付思索的表情。

　　但是孟力並沒有罷手。他道:

　　“那我問你，以商業興國的大政方針總是李相的提議罷?你們放開私鹽，市場價格失序，直接導致國庫財政收入驟降，若有人趁機囤積哄抬鹽價，受苦的還是百姓啊！而且，說不定會引起國家動蕩！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陸子明愣了一下，他算是反應過來了，孟國在焱國的東邊，同樣靠海，海鹽也是其國庫收入的重要一環！

　　李春風放開鹽價，焱鹽價格便宜了，對金融衝擊最大的還是孟國！

　　因為孟國的鹽就沒人買了，人們會想方設法從焱國進貨！

　　但是，這是我大焱自己的內政，關你孟國鳥事啊?！

　　我又沒哄抬你家海鹽，有本事你也放開啊！

　　至此，陸子明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孟力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來同他為難！

　　就是欠懟！

　　想到這裡陸子明笑了笑，他端起桌上的一碗貢面問孟力道:“孟皇，那我且問你，這碗貢面在上京非常有名，你可知它叫什麽名字?”

　　孟力一愣，沒想到陸子明會突然轉到貢面上來，他看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碗面，根本還沒動過。猶豫道:

　　“似乎叫做biang biang 面?”

　　說完拿眼看向宇文成王，後者也搞清陸子明在打什麽啞謎，隻點點頭以示肯定。

　　陸子明卻笑得更加燦爛，道:“不錯！這上京特產貢面的確是叫biang biang面，那麽孟皇可知為什麽很多人不會寫那biang字?”

　　孟力不知道陸子明在搞什麽飛機，他沒好氣地道:“那還用說?那個字太複雜了唄。”

　　“不錯，不過還有另外一個說法。

”陸子明道。　　“什麽意思?”

　　“筆畫多！”

　　孟力:“……”

　　宇文成王:“……”

　　那殷政似乎沒反應過來，他還得意地跳出來顯擺道:“誒這字我好像會寫，昨天我去吃過，還專門研究過呢！是很複雜，筆畫超多的！”

　　陸子明:“……”

　　宇文成王:“……”

　　眾皇:“……”

　　現場頓時沉寂下來，那殷政觀察眾人反應，似乎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當場就陷入迷之尷尬。

　　樂皇劉次率先噗一下笑出聲來。

　　孟力卻是惱羞成怒，拂袖道:“豎子不足與語！真是氣死我了！”

　　劉次也覺得自己不該笑的，趕緊打圓場道:“算了算了！孟兄你少說兩句罷。對了，子明啊，剛才我聽你說的那個什麽李相，幾有經天緯地、定鼎宇宙之才，尤能興邦立事，不知他向來治何經典?”

　　治何經典?

　　“呵！”陸子明真是笑了一下，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諸葛亮舌戰群儒的事來，當時也是有人問難諸葛亮治何經典，與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諸葛亮的原話他記不得了，但意思還依稀知道，當下長身道:“治何經典有什麽關系嗎?經典治得好的，我朝廷上就有一個，一個老先生，位列殿閣大學士！可是他能興邦立事嗎?能嗎?

　　在我看來，他不過一介腐儒耳！也就能用來寫寫檄文罷了！反觀那些真正有才能之人，譬如我大宇先祖，當年縱馬橫刀，氣吞山河，談指間江山一統，未嘗聞治何經典?

　　還有我成王陛下，安邦治國，如烹小鮮，興滅國、繼絕學、舉逸人，天下大興，人皆讚歎，謂天下之英主也！向未曾聞陛下治何經典?難道樂皇尚崇那書生舞文弄墨乎?”

　　他一番連拉帶踩的，說得又是激昂頓挫，倒把劉次羞得滿面通紅。

　　他尷尬地笑了笑，道:“子明別太激動嘛，我們只是扯扯閑話，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殷政也道:“就是啊，子明。我們就是隨便聊聊。不過我倒覺得，如李相這般搞法，只怕到最後大焱傷筋動骨，還得你來幫他善後！”

　　陸子明有些不耐煩了，這一個二個都將矛頭對準了他，偏是那丸皇一言不發。

　　“我就直說了罷！”陸子明道，“李相的一切所為，皆是報我同意的！我認為他做得對！長此以往，焱國百姓才能真正從中得到實惠，從而安居樂業！國泰民安！至於善後，我不覺得有什麽需要善後的！”

　　殷政苦笑一下搖搖頭，道:“既然你是這樣認為，那也由得你！你且好自為之吧！要不我們說點別的?子明，我聽說你和忍術宗鬧翻了?是真的嗎?”

　　“不錯！我把他們都趕出去了。”陸子明肯定道。

　　那劉次又跳出來道:“不知他們所犯何罪?以致子明竟如此大動乾戈?須知忍術宗信民百萬，根深蒂固，子明這樣一來，就不怕動搖國之根基?”

　　宇文成王也饒有興趣地看向陸子明，好奇他會怎樣說。

　　陸子明昂然道:“那忍術宗藏頭露尾，其心叵測，又忽悠民眾，實乃國之毒瘤，不除不足以安民，不除不足以保全社稷！我此舉雖然激烈，短時間內可能造成動蕩，但長遠來看，卻可以去除病根！樂皇可聽我一言，打狗須趁小，袪病要趁早！切不可任那忍術宗在貴國發展，遲之則悔之晚矣！”

　　劉次道:“不至於吧?而且我看那忍術宗教宗，凡事以忍為先，倒與儒家教義一致，何況他們也並無什麽違法過激之處。若要妄加罪名驅之，只怕天下人不服啊！”

　　“那也由得你！只要你將來別怪我言之不預就好！”陸子明撇撇嘴道，懶得跟他囉嗦。

　　在他心中，始終認為忍術宗發展下去必然成為禍患，就如以前的某不良功一樣，早鏟除早完事兒，拖到後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傾家蕩產！

　　而且，經此一事，他與忍術宗已成誓不兩立，自然希望其他幾國都如他一般，將忍術宗打壓下去。

　　這時那宇文成王緩緩說道:“子明有想法、有乾勁是好事！不過我剛才聽說你們在搞什麽土地大包乾，那是什麽意思?”

　　陸子明:“……”

　　他心道宇文成王確實老了，他們這都跳了幾個話題，宇文成王的思維還停留在之前的問題上。

　　但他還是不敢怠慢，恭敬答道:“稟陛下，土地大包乾是李相想出來的，他認為土地國有，但使用權分配給民眾，更能調動他們種田的積極性，於是采用包乾製，就是除了定額上交賦稅以外，所以一切收成，全都歸入民眾，這也是藏富於民的意思。只是……”

　　他欲言又止，宇文成王卻覺得新鮮，問道:

　　“只是什麽?”

　　陸子明歎了口氣，道:“所行阻力甚大！到目前為止，仍然停留在方案論證階段，推行不下去！”

　　“哦?何謂阻力?”

　　“挺多吧！”陸子明悵然道，最重要的阻力來自腐朽沒落的封建制度，但他不可能這樣說，隻道:

　　“世家勳爵，豪門貴族圈地以自萌，畫地以為牢，加上各種徭役攤派等等， 還有戶藉制度，也影響製約了百姓的自由選擇。”

　　“呵呵……這倒是有意思！”宇文成王笑了笑，道:“真想見見那李，李什麽?”

　　“李春風！”

　　“嗯，朕倒是想見見那李春風！能提出如此新奇觀點之人，想來必有一身過人本領！子明啊，以後有機會，可派其來上京一趟！”

　　“微臣謹遵聖諭！”

　　陸子明躬身應下，心中卻暗暗為死胖子擔憂，他打定主意，回去什麽都不告訴李春風，而且永遠不派他到大宇來。

　　話題隨後轉向黃金出產，閑聊之下陸子明才知道原來昆國月供黃金更多，達兩萬兩，而樂國與孟國也比焱國多，分別是一萬五千兩和一萬二千兩！

　　因此世大陸盛產黃金，這點月供倒能支出，只是陸子明好奇宇文成王要這麽多黃金幹什麽！

　　眾人聊得一陣之後，宇文成王漸漸困怠，眾人自覺告辭出來。

　　第二天上午，宇文成王帶著五位皇帝校場閱兵，展示軍力。下午，賞賜下來，每位皇帝給了千兩黃金，又有各種珠寶玉器等等，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並且國書下達，叮囑五皇各自看好自己國家，穩定月供之類。

　　隨後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其他皇帝都走了，陸子明卻單獨留了下來。他猜測宇文成王應該找他還有事！

　　但是陸子明等了兩天，宇文成王那邊始終沒有動靜，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有誤！

　　仔細回想起來，見面時宇文成王的的確確有讓他多留兩天的意思，陸子明不禁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