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沄並不知道那位偃師已經到了,所以在和唐家那仆婦說完話之後便又去了溫鄴衍的屋子,為他例行檢查完了之後,這才寫了新的藥方出門,準備去為他配藥,順便平伏一下自己的心情。
只是,才跨出屋門,舒沄便看見了幾個身影出現。
“舒素醫!”陳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恭敬又和氣地朝著舒沄喊了一聲,然後便退到了一旁去,故意把身側那人全部都暴露到了舒沄的視線中。
舒沄客氣地朝著陳序點了點頭,目光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那個清灰色的身影上。
這是一個清瘦的男人,穿著一身樸素至極的清灰色長袍,袍子的料子倒是看不真切,但是上面繡著的一些同色花紋卻是能彰顯這身衣袍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這個男人面容清秀,面色微微發白,倒是長的極為的清秀,看起來大約也就只有三十多歲而已。
他有一雙淡雅而修長的眉,眉下卻是點綴著一雙灰色的眸子。
舒沄的目光落到那雙眸光中,隻覺得那種灰色有種讓她壓力落身的感覺,讓她感覺心裡發悶,肩膀發沉,隱隱有種難受的感覺在全身上下彌漫!
舒沄的心裡一緊,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的地方,趕緊便把目光從偃師的眼上移開,然後又落到了他的唇角之上,看著那張鮮豔無比的唇瓣上泛著的光,忍不住再次愣了愣!
這男人是誰?
舒沄的心中滿滿都是困惑,根本不敢再多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了。
“舒素醫?!”偃師倒是一臉興趣地看著舒沄,目光朝著屋內看了眼後,笑著說道:“可是給溫玉爾看診了?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偃師的聲音微微有種沉啞的感覺,每一個字說完之後都帶著一種莫名的磁性,讓人有種話音回余的感覺,不太真實。
“你說,溫公子?”舒沄倒是在楞了楞之後,有些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嗯!對啊!”偃師一臉笑意地看著面前不敢看自己的舒沄,笑眯眯地又問道:“溫玉爾還能堅持的住嗎?你覺得,他什麽時候能死?”
舒沄聞言,頓時便抬起頭來,面帶怒色地看向了偃師,一臉驚訝地對著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舒素醫聽不懂嗎?”偃師的雙眼微微眯了眯,語氣平淡地說道:“溫玉爾不是中毒了嗎?能讓他答應讓人來尋我,想來他這毒怕是不輕吧?撐了這麽些日子了,這麽也得半死不活了不是?”
舒沄聽到這裡,似乎一下便反應了過來,微微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道:“你就是偃師?”
“舒素醫倒是不笨嘛!”偃師笑眯眯地對著舒沄點了點頭,似乎心情不錯:“看來,溫玉爾早就與舒素醫提過我了?”
確認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舒沄心裡才騰起的怒氣頓時便消散的一乾二淨,趕緊退到了一旁,對著偃師說道:“舒沄失禮了,還望偃師莫怪才是!”
偃師看著舒沄的動作,瞬間便覺得有些無趣了起來,歎了一口氣之後便越過了舒沄跨進了屋子,然後淡淡地問道:“溫玉爾現在還好?”
“不太好!”舒沄跟在了偃師的身後,聽到他的話便趕緊搖頭說道:“溫公子的心脈附近已經出現了毒發的痕跡,就如同蛛網一般,已經在前胸蔓延開了。我給溫公子用過幾次針,看起來似乎是勉強克制住了毒性,但是內裡的情況,我有些不敢妄自揣測了!看脈象,溫公子的情況還算在能控制的情況之內......”
“還有嗎?”偃師點了點頭,已經看見了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溫鄴衍。
“溫公子說,他的雙手和前胸等部位,似乎已經沒有知覺了!”舒沄一臉擔心地對著偃師說道:“我下針或者是掐、捏,溫公子都感覺不到疼痛。”
“這情況,什麽時候開始的?”偃師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眉頭微微皺了皺問道。
“昨夜!”舒沄趕緊說道,目光在床上那睡的如同一尊精美雕像的溫鄴衍臉上掃了一下,對著偃師說道:“前幾日,溫公子的毒性都蔓延的十分緩慢,可是昨夜卻是一下發猛了起來,這所有的症狀都是昨夜開始的。”
偃師沉吟了一聲,伸出手來把溫鄴衍身上蓋著的錦被給掀開,一眼便看到了他那玉白色的前胸上密布滿了的青紫色的蛛網狀的痕跡,眉心一下便擰了起來。
“溫玉爾這家夥!!”偃師似乎有些生氣,語氣帶上了一絲惱怒地說了一句,這才在舒沄一臉疑惑的目光下扭頭,對著跟進來的陳序吩咐道:“拿了紙筆來,給我弄點東西來。”
“是!”陳序趕緊點頭,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和耽擱,立刻便去桌上把舒沄才用過的紙筆都搬了過來。
舒沄似乎也想起了什麽,趕緊把自己寫的方子拿了出來,有些不太自信地對著偃師問道:“偃師......我一直都給溫公子用了方子......他這毒性突然發作的這麽快,是不是我這方子不對?”
“舒素醫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偃師聽到舒沄的話, 倒是挑了挑眉,有些詫異地問道。
“不敢太自信了。”舒沄想了想,咬了咬唇對著偃師說道:“我覺得我的方子開的很保守,這幾日給溫公子服下也並未有任何的異狀,那便是無錯的。可是,昨夜溫公子這情況出現,我便有些不太確定了......”
“不確定你不是也把方子開出來了?”偃師朝著舒沄手裡的方子看了兩眼,挑眉說道。
舒沄咬著唇,看著偃師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隻覺得臉上微微有種熱辣辣的感覺,卻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我這方子主的便是普通的解毒溫養,對溫公子這毒來說,應該是沒有衝突或者是刺激的.......在偃師你未到之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偃師看著舒沄此刻臉上那擔心又倔強的表情,頓時笑了一下,一邊把陳序的紙筆接過去,一邊對著舒沄說道:“既然你對自己的醫術和方子沒有質疑,那便是沒錯的。至於溫玉爾.......他這只是自己運功一直在克制毒性的蔓延,結果自己失算了的結果,怪不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