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石寬也給自己留了心眼兒，沒有說出佟德的石頭是從他人手裡買的。說實話，當初石寬就沒怎麽相信佟德的這個解釋。

　　冷峻飛追問:你真不知道?

　　石寬:他當時吧——我的主要心思都在這塊兒石頭上，我就想要過來做個手把件兒，他說啥我也沒細聽。

　　白印圖把石頭遞給石寬，說:我們追查的目標不是這石頭，還是還給你吧。麻煩你能帶我們去佟德家一趟嗎?我們要當面和他了解些情況。

　　石寬猶豫了，不帶著去確實不合適，去了又怕佟德多想。

　　冷峻飛:石寬，就算你不帶我們去，你也脫離不了乾系，還不如光明正大地面對呢。

　　石寬:哎呀——我就是和人家換了塊兒破石頭，還能有多大的罪過?

　　冷峻飛:希望你配合——

　　白印圖攔住了冷峻飛，心平氣和地說:石寬，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鄰裡鄰居地住著，好像是你把我們給引去的。放心吧，到那兒我會幫你解釋一下的。再說，都是為了工作，我們就是問問情況，別的也沒什麽。

　　石寬白了冷峻飛一眼，心裡說“這個愣頭青”，然後對白印圖說:好吧。跟我走，他家就在這趟房裡面數第二家。

　　三人來到佟德家時，正巧佟德出門要走，被石寬給截了回來。

　　佟德家院子裡，石寬解釋說:德哥，這兩位想找你了解點兒情況。剛才找我了，我吧——說不太清楚。

　　“啥事兒?”佟德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冷峻飛和白印圖。兩人趕緊把工作證遞了上去。

　　佟德看完兩人的證件，又直盯盯地看著石寬。

　　石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德哥，他們主要是找這塊石頭——

　　石寬邊說邊把那塊小黃蠟石拿了出來，佟德一看，心裡就明白了:這塊兒石頭只是引子，真正的目標肯定是那塊牌子。現在看這種情況，只能承認自己是在一個垃圾箱裡撿的，別的死活都得扛住嘍。

　　主意已定，佟德反倒平靜了許多。

　　冷峻飛:這塊石頭你應該認識吧?

　　佟德笑了，說:絕對認識。還是我給他的呢。當然，為了回報，他也給了我電動車的廢電瓶，也算公平交易，不存在誰吃虧誰佔便宜的情況——

　　冷峻飛:我們問的不是這些——你就說說這塊石頭是怎麽來的吧。

　　“撿的。”佟德回答得相當乾脆。

　　冷峻飛:在哪兒撿的?

　　佟德:北山坡上的一個垃圾箱。

　　冷峻飛:有誰證明?

　　佟德:證明?我自己證明！我出去撿破爛從來不會帶個證明人在旁邊兒看著！雖然我從事的是環保行業，為國家做了貢獻，但國家也沒給我出這份雇人的錢！

　　冷峻飛被頂得啞口無言。

　　白印圖:那我問一下，你當時撿到的，就隻這塊石頭嗎?

　　佟德明白，這倆人肯定是有備而來，不能亂講，也不能多說更不能少說，就答道:不是。當時是個絲袋子，裡面還有幾塊別的破石頭，我看這塊黃的挺有意思，就留下了。沒想到讓石寬相中了，我當時還逗他，說是買的，他還真相信了，我也就沒有過多地解釋。不信，你們看，那幾塊石頭還在牆根兒呢。

　　佟德帶他們來到院牆一角，真有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白印圖和冷峻飛蹲下來仔細查看，然後對視著點點頭。

　　冷峻飛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不軟不硬地說:佟德，

你說謊了！　　佟德一愣。石寬趕緊幫著解釋:不能，我聽出來了，德哥這回說的絕對是實話。

　　冷峻飛:你有什麽證據?

　　石寬把眼睛轉到別處，不說話了。

　　冷峻飛:我說你撒謊，那是有根據的，因為——絲袋子裡還有一塊金屬牌！你為什麽不交待?

　　佟德把心一橫，氣憤地說:交待?你把我當成什麽人啦?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反對——三也不撒謊！我撿的時候就沒有見到過那塊你說的什麽牌子！

　　冷峻飛冷笑了一下，說:你也別嘴硬。我告訴你吧，這塊牌子就在你們金鈴胡同出現過！當然，這事兒現在還都要保密，不然後果自負！

　　佟德心裡一驚，暗想:難道我大哥——把那東西交公啦?

　　石寬心裡一動，關於街頭傳言有一塊相當於聖旨金牌的國定級文物被人撿到又丟了，難道說的就是這個?

　　白印圖:佟德，你再好好想想，你撿的時候，絲袋子裡除了這些石頭，別的你就沒細看看?

　　佟德:真沒有別的東西。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到我家去搜。

　　冷峻飛:要搜也需要合法的手續， 不是你想讓搜就能搜的。

　　冷峻飛四外打量著佟德家的院子，突然看到倉房門口兒有一輛摩托。明顯是撞上了什麽東西，前輪兒都擰歪了。最吸引冷峻飛的是大燈上方那個“我的駕照，是托熟人辦滴！”的車貼。

　　冷峻飛一拉白印圖，兩人快步來到摩托車前。仔細一看那張個性車貼，其中“熟人”的“熟”字火字底已經模糊不清了，應該是有人故意磨去的——沒錯，和監控視頻裡搶奪鄭星爍手機那人騎的摩托車一模一樣！

　　白印圖也是大吃一驚。

　　冷峻飛證據強橫地問:佟德，這輛摩托車是哪兒來的?

　　佟德:我自己的！

　　石寬就是一怔，因為他知道，佟德根本沒有這種摩托。

　　冷峻飛:好——承認就好——這樣吧，你跟我們走一趟！

　　佟德:憑什麽?

　　冷峻飛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一邊用手捂著手機打電話，眼睛卻緊緊地盯著佟德。

　　院裡四人都不說話，保持著沉默。

　　突然，警笛聲響，有警車開進了胡同。佟德這才回過味兒來——這小子，玩兒真的啦！

　　不顧石寬的解釋，佟德還是被塞進了警車拉走了。

　　金鈴胡同這下可炸了鍋。大家紛紛跑出來問石寬，石寬連連擺手，什麽話也不說。回家後把門一鎖，騎上電動車就出去了——他得托人找關系，打聽為什麽要抓走佟德，是因為他在撿石頭的事兒上撒了謊，還是他偷了人家的摩托?或者是……

　　此時，陳彩霞從外面趕回來，走進了金鈴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