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藝確實有些瞅不起徐若風,有時甚至覺得和她做鄰居都是一種折磨。徐若風也看不慣她的高冷樣,兩人相見自然就會針尖對麥芒。
徐若風聽出來呂小藝話裡夾槍帶棒了,就小聲兒嘀咕:這娘們兒,還埋汰我呢。
見楊小藝正看著自己呢,徐若風立即笑了,大聲問:小藝姐,你知道咱們胡同的石寬是啥文憑嗎?
呂小藝:我不知道他是啥文憑,但我知道現在要想當小學老師,那都得大專本科啦。
徐若風一言不發,起身進了院兒。
呂小藝笑了,笑得很冷,她自語道:老鴰總嫌豬黑,管好自己得了。我家楊梅考研礙你啥事兒啦?
呂小藝關上院門,也走出了胡同。
孫家院子裡,兩兄弟仍然是“群”情激憤。
孫子強望了望天空,深沉地說:為了楊梅,石寬倒霉!
孫子豪從牙縫裡擠出八個字:豪強出手,屁滾尿流!
孫子強:你說啥?誰屁滾尿流?
孫子豪有些不服氣地說:咱倆不是豪強嘛?咱哥倆一出手,就讓石寬屁滾尿流啊,打他個七零八九落!怎啦?
孫子強:臭詞濫用!不是當弟弟的說你,別成天總擺弄手機,也多看看書,往腦子裡塞點兒知識。
孫子豪充滿怨氣地看了孫子強一眼,腳上突然發力,縱身跳上與東院兒蔣鳳華家共有的東牆,順牆跑上了房,然後從與西院兒鍾成家共用的西牆跑過,順南門院牆又跑回到了東牆。
恰在這時,北2號、與孫家一牆之隔的蔣鳳華從屋裡出來,看到孫子豪正在牆頭兒上瘋跑,嚇了一跳。
蔣鳳華趕緊喊:孫子豪,你這是幹啥呢?
孫子豪看都不看她一眼,答:我“跑酷”呢!
蔣鳳華驚訝地捏住了鼻子,鄙夷地說:跑肚?趕緊去醫院啊,你這麽蹽可別順著褲腿甩到我家院子裡,惡心死了!
孫子豪停住腳步,盯著蔣鳳華說:我說的是“跑酷”,是一種時尚極限運動,不是你說的“跑肚拉稀”!不是當弟弟的說你,沒事兒別總整直銷水療啥的,多看看書多看看電視,多往腦子裡塞點兒知識!
蔣鳳華愣住了,孫子強在院子裡已笑得前仰後合。
…………
表面平靜的紅樓市,其實正“暗流湧動”,這都是“二五八七”的劉國川那張金屬牌的照片攪動的。
有多雙賊溜溜的眼睛在劉國川家附近出現,不但盯著他,也盯著過往的、停留的人們。這些雙眼睛分別屬於不同“團夥”,如果兩個人相互認識,彼此只會尷尬一笑,並不搭言,因為是“各為其主”。但他們的目標卻是共同的——搜集金屬牌的線索。
有兩位拾荒者悄無聲息地闖入這個陣營,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一手提個大絲袋子、一手拿著個鉤子,在劉國川家附近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突然,其中的年長者給年輕人使了個眼色,帶頭直接奔向了最近的垃圾房,拿起鉤子很不專業地進行翻撿。
這兩人就是紅樓市文物研究站的科長白印圖、科員鄭星爍。
鄭星爍噤著鼻子說:白科長,咱倆還真往垃圾房裡鑽、上垃圾箱裡翻啊?
白印圖壓低聲音說:小點兒聲兒。你沒看見有幾個人開始盯上咱倆了嗎?剛才轉第三圈兒的時候,瞅咱倆的眼神就不對了,這幫小子,警惕性老高了。咱們這種喬裝打扮,弄不好肯定會被認出來的。
鄭星爍驚訝地問:啊?我怎麽沒注意呢?
白印圖:你光覺得好玩兒了。
另外,我也琢磨了,沒準兒啊,有些人撿到那個絲袋子不識貨,還真就當垃圾給扔了呢。 “那他的腦袋可就叫驢踢了。”鄭星爍隨口說了一句,扭頭見白印圖瞪自己,趕緊吐了吐舌頭,又翻找起來。
鄭星爍琢磨了琢磨白印圖的話,覺得也不無道理。確實是這樣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認識那塊“聖旨金尊”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對石頭感興趣的。也許是當寶貝兒撿的,回頭打開一看是破石頭,肯定隨手就扔進垃圾箱了。
這樣想來,鄭星爍竟然興奮起來,手中的鉤子上下翻飛,攪動得垃圾滿地。
白印圖實在看不下去了,抬腳輕輕踢了他一腳!
鄭星爍愣住了,不解地瞅著白印圖。
白印圖生氣地說:你見過哪個撿破爛的像你這樣公雞刨食似的?明眼人一看不就露餡兒啦?趕緊把刨出的礦泉水瓶子撿起來!
鄭星爍有些為難地說:科長,真撿啊?
“撿!”白印圖回答得乾脆。
鄭星爍隻好回轉身,把刨到垃圾房外面的礦泉水瓶子撿起來,裝進袋子裡。
白印圖點了點頭。他發現一個易拉罐,上腳踩扁,然後才裝進袋子。
鄭星爍笑著說:您啊,還真“專業”!
白印圖:咱們幹啥就得像啥,不能毛手毛腳的,那樣什麽也乾不成!
兩人就是這樣的“操作流程”,又把附近的垃圾房、垃圾箱都搜索了一遍,夢想著能找到“聖旨金尊”。
…………
劉國川覺察到有人跟蹤自己,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是準的,而且還不止是一夥兒人。嚇得他都不敢回家了,買了好幾包方便麵,帶了毛毯,準備在單位打地鋪過夜,住上幾天清靜清靜。
下班後同辦公室的人都走了,劉國川卻沒有動,傻傻坐在自己的眾上發呆。外面天色暗了下來,他也沒有開燈。手機已經關機了,扔在辦公桌上。
“嘎吱——”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劉國川嚇得“啊”的一聲,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
“啪——”來人打開了房燈的開關,光明充滿了屋子。
“你這是幹啥呢?”來人是高良,他見劉國川還有些戰栗,就問。
等看清了來人的面孔,劉國川這才平靜下來,說:高總——我——
高良笑了,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對劉國川笑,笑得劉國川春光燦爛的,整個人都如沐春風,他站起身來竟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謝謝高總。
高良特別平和地說:國川,加班呢?那得開燈啊,要不多累眼睛啊。
劉國川不好意思地說:高總,我不是加班,我想在辦公室住兩宿,暫時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