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戒備語不信，不發毒誓不肯饒。平頭哥郭凡對石寬和孫家兄弟所說的話還很懷疑，猜測著裡面的水分，更猜測著三人的目的。這才想到讓石寬發誓。其實，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郭凡已經黔驢技窮了。

　　孫子豪發了一個“毒誓”表達著真誠，孫子強捅了他一下，埋怨道:說的那麽血腥幹啥?

　　孫子豪攤了攤手，說:要不他不信啊！

　　石寬笑著說:郭凡，你要清楚一點，我們現在騙你一點兒意義都沒有。郭凡你記住，生活有山重水複就會有柳暗花明，人生沒有死路，只有死心眼兒。浪子回頭，趕緊往岸邊遊吧！裝屁驢子，沒用！

　　…………

　　石寬所講“順藤摸瓜摸來的”，是有其根據的。那是一段波折的經歷——

　　“大拖鞋”造假聖旨金尊並販賣騙人，被公安機關抓捕後，馬虎立即花錢疏通要把他撈出來。結果是錢沒少花，事兒卻沒辦妥，萬幸的是“大拖鞋”嘴硬，沒有交待出他的背後推手——馬虎。

　　接下來，生意上有一筆錢周轉不開了，馬虎這才忍痛割愛——立即賣掉古董元青花瓷瓶。

　　那天，馬虎在辦公室裡接聽電話，皺著眉頭說:這筆錢就這麽著急嗎?能不能從別的地方挪一挪?

　　來電人在電話裡說:馬總，咱們帳面上實在挪不開了。本來說一周內給人打過去，我是爭取來爭取去，人家才給了一個月的期限……

　　馬虎咬了咬嘴唇，說:好，就一個月。我想辦法。

　　馬虎放下電話，盤了一會兒串兒，這才摁了桌上的那個按鈕，不一會兒，吳智走了進來。

　　吳智恭恭敬敬地喊道:大哥——

　　馬虎:我現在急需一筆錢啊。我看新聞上說儉德市馬上有個藝術品拍賣會，我給你帶個東西過去，半個月之內給我拿回錢來。

　　吳智:好的，大哥。

　　馬虎起身打開牆壁上的一個暗格，吳智趕緊轉過頭去。馬虎開啟保險櫃取出了一個盒子，正是高良送給他的那個。

　　馬虎把盒子放到桌上，喊:吳智，過來看看吧。

　　吳智回頭看了一眼，就驚訝地說:大哥，這可是你最喜歡的那件元青花啊?

　　馬虎無奈地搖搖頭，說:是啊。但沒辦法，只能拿它應急啦。再有啊，我覺得它是最保真的，那——誰不能騙我。而且我上網也查了，同款的價格確實不低。

　　吳智抬頭看著馬虎，惋惜地說:大哥，沒有別的辦法嗎?

　　馬虎:別磨嘰啦，我的錢都壓在房地產開發上啦，現在樓賣不出去，根本周轉不開。該舍時就得舍，不然怎麽能得呢?

　　吳智:這得值多少錢?

　　馬虎:少二百萬，你別回來見我！

　　吳智帶著這件寶貝立即出發，輾轉來到儉德市。

　　在該市藝術品拍賣公司的大招牌下，西裝革履的吳智看了好一會兒，才信心滿懷地走了進去。

　　吳智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邊打聽邊往裡走。一個小房間內，一位面前擺著“甄實”名牌的專家，正對吳智拿來的青花瓷用放大鏡仔細看了又看，一會兒驚喜一會搖頭。

　　吳智迫不及待地問:甄專家，您看怎麽樣?

　　甄實答:正宗——

　　吳智興奮地喊道:太好了！

　　甄實瞪著吳智說:我說的是——正宗贗品！

　　吳智吃驚道:不可能，甄專家，麻煩您再好好看看！

　　甄實說:絕對是贗品，但——也是贗品中的精品啊，

剛才差點兒把我蒙過去。我甄實說的話，沒有假的，全是真實的。　　吳智:啥?甄專家，您——您可別騙我啊?

　　甄實笑了，說:這行兒裡有開玩笑的嗎?你拿走吧，你這東西參加不了拍賣！

　　吳智有些沮喪，嘟囔著說:完了，我可怎麽交待啊?我們大哥相信我讓我來，回去要是說這是贗品，他還不得把我——唉——

　　甄實聽吳智這麽叨咕，便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其他人，就說:兄弟，你真想讓這東西上拍?

　　吳智:那還有假?不然回去後我的腿兒都被打折！

　　甄實小聲兒說:我給你出個主意，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走，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吳智:當然願意聽。

　　甄實比劃讓吳智靠近，在他耳邊說起來……

　　…………

　　儉德市一家高檔酒店豪華包間內，吳智盯著甄實帶來的這位大師，皺起了眉頭。

　　甄實:吳兄弟，你好像有情緒啊?

　　吳智拉甄實到房間一角，小聲兒說:甄專家，您可別騙我啊！說白嘍，我也是有社會背景的人，你應該知道後果。

　　甄實:看出來了。怎麽會騙你呢?我是在救你，懂不懂?

　　吳智:我說話直，您別怪我，這位——能行嗎?

　　甄實:你從哪兒看出不行?

　　吳智又瞄了那位大師一眼， 說:不像大師啊。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大師級人物，給我印象腦袋上是毛乎乎的，要不就是下巴溜光、長發飄飄，要不就腦袋溜光、下巴上胡子老長了。總之，得有長長的毛兒。這位，小平頭兒，嘴巴也沒毛兒啊。

　　甄實:兄弟，你看的電視還少啊。這位可了不得，是著名“撿寶寶”欄目首席大師——全微先生，藝術品收藏界鼎鼎大名啊。

　　吳智:那我過去看的，都是假欄目?

　　甄實:全微大師的鑒定一出，那就是說一不二！

　　吳智:這麽橫?

　　甄實剛要發話，全微大師卻搶先了，他站起身說:外表都是虎人的，內心的高貴才是永久的。這位先生如此以貌取人，恕在下失陪了。

　　全微大師要走，甄實專家趕緊拉住。

　　甄實:全大師，您別走，也別生氣。這位吳智兄弟他不懂規矩，您千萬千萬別見怪。

　　全微這才抬了抬眼皮，又看了吳智一眼。

　　甄實立即對吳智說:兄弟，還不道歉?如果全微大師走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吳智猶豫了一下，上前施禮，說道:全微大師，兄弟有眼無珠，您莫見怪，我給您賠禮啦！

　　全微大師這才落座，教訓道:年輕人，記住我的話，光看外表識人，你會吃大虧的。

　　吳智:是的是的，您的教誨我記下了。還得麻煩您給出個證明，價錢——

　　全微大師生氣了，反問道:你說什麽價錢呢?我可不是賣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