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背著巨大旅行包的人在密林中行走,漫無目的,像一隻迷途的羔羊。
很明顯他迷路了。
“這片林子以前我沒走過,怕不是進無人區了!!”
他的臉色很差,怕是餓著走了許久。
這片密林,每一棵樹感覺都是預謀,種的看起來都是那麽有序,但走起來又是如此沒有規律。
齊刷刷的矮橡木,樹冠幾乎遮蔽了大多數的光線,更遮蔽了他的感官,男人憑著感覺走在密林中。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橡木林變的稀疏起來,他開始奔跑。
這是一次賭注,如果輸了那麽他就得死在這裡成為樹的養分,被世界抹去;如果賭對了,他就能死裡逃生重獲自由。
終於,在黑暗中的男人看到一片亮光,奔跑的速度比原來的更快,地上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
也許,那只是被密林所遺漏的一小片空地罷了,黑暗中那一小撮明亮的光總能吸引一些生物,並不一定因為他們自身的趨光性,而是本能的想要光罷了,眼前的男人也是如此。
沉重的呼吸讓男人的心臟不堪重負,視野變得模糊,逐漸的變成了一隻由本能意識掌控的動物,“不能死,還差一點,只要到了就一定能獲救。”
他在給自己灌輸一種思想,一種能堅持到勝利的希望。
在密林中,沒有一只動物,除了橡木,甚至沒有其他植物,別說一株草了,除了落葉就是落葉,厚厚的一層。
今天的早飯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供給,他的身體知道饑餓,但根本不知道餓了多少時間,這其中一直精神飽滿,根本不需要休息,只是需要進食,在這裡可能都沒有時間這一概念,但也可能只是心理的作用罷了。
亮光越來越近,他只要十幾步就能跨過那泛白的屏障,可他卻停了下來,他在思考。
“很明智,跨過之後知道了真相等待他的並不是美好,但,沒跨過它的幻象一定是美好的。”
男人糾結著。
他怕,他怕後面的真相帶給他的傷痛,但是又很渴望,渴望得到真相,知曉這光背後的一切。
好奇與對黑暗的恐懼,讓腿動了起來,他想進入到那片光亮之中,哪怕那光是火,會死,但是像飛蛾那樣享受過那短暫的光,雖然是短暫幾秒,那也值了。
手伸入,腿跨過,身體穿過,他閉著眼,身體開始匍匐,他把一切交給了手上的觸覺,讓它來感受,讓它來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是怎樣的。
“嗯?”他的大腦開始處理信息,它的觸感很奇怪,很多的東西雜糅在一起,每一個是獨立的個體,擁有尖銳的一部分,但沒有落葉的脆感。
那是草,男人開始抽噎,他逃出來了,從那該死的密林內出來了。
他睜開眼,陽光刺激著眼睛短暫性失明,但還是不住的親吻草地,他再也不需要與那該死的橡木打交道了。感謝神對他的憐憫,感謝命運沒有再次的捉弄。
在做完一切感謝神明,命運的動作後,他躺在草地上冷靜了半小時,發呆發愣,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存在。
過完這半小時之後,擺在他面前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麽在這密林中有一座堪比歐式皇家別墅的建築,而且還不小。
為什麽?很疑惑
哦,不對,這是簡直就是一座皇家宮殿,宏大,莊嚴,肅穆,一切以最高的規格來。
外面的草地平齊,感覺每隔一段世間都有人打理;房子外圍的10米處矮橡木不再靠近,
怕是有什麽東西阻止著它前進。 男人很疲憊,更是饑腸轆轆,很機械的拖著身子,一步一個腳印,他管不了這麽多了,如果這所宮殿裡有人居住,那麽看見這樣的慘狀一定會進行救助,但也不能保證自己賭的一定對,也就五五開吧。
繞了外圍一圈,找到了這所宮殿的大門。
但這門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仿佛格格不入。
這是一扇板門,可能來自華夏某個不知名大院的朱紅色板門,門板上上有一對雕刻著神獸椒圖的門環。
男人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說實話,你搞個歐式宮殿上面鑲著個板門是什麽意思嘛,這主人怕不是腦子有病。
身為客人依然還是要遵從禮儀,他拿起鐵環往門上撞,“叩,叩,叩!”
男人等待片刻,門後木杠響起被抬走的聲音,門吱呀的開了一條縫。
昏暗,神秘,這是男人第一時間能想起的賜予,門後的一切都仿佛與這道門無關。
“歡迎,我的客人,請進來吧……”
男人很驚恐,這句話從心中說出來,因為大廳非常的寬敞而且很靜,靜的沒有人想要打破這格局,仿佛這時候說一句話都是罪過,破壞了原本的氣氛。
他不敢進去,隻得佇立在門口。
“進來吧……我的客人,這裡除了你我,沒別人了……”,聲音很無奈,覺得這是嚇到他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進來喝杯茶麽?或者吃點小食?又或者聽聽故事?這裡很久沒人來了……”
“不……”男人的嘴唇開裂,他的喉嚨因為長時間沒喝水,且劇烈運動和喘氣,有點沙啞了,“你告訴我,你是人是鬼……”
人是鬼……
是鬼……
空曠的大廳中響起了回音。
“吱呀”大廳裡傳來另一扇門開啟的聲音,接著便是皮鞋走過大理石磚和地毯的腳步聲。
“非得我來請你是麽?”那聲音很不耐煩,“我叫興燦,你是來到這的第一個客人,好多年了,你是我回來第一個拜訪這裡的人,走了很多路辛苦了吧,要不坐下來小憩一會?”
大廳很昏暗他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只是從形體看,他很完美,而且甚是年輕,衣物很是修身,這樣的他堪比日不落帝國的喬治王子,哦!不對,這氣質可能比喬治王子還高。
“在下叫山本松至,來自櫻花,我在爬山途中迷路了,請問為什麽閣下有一座宮殿……”男人謹慎的問道。
興燦向他招手示意其進門,他身為主人,也不能一直站著,然後四目相對,還好沒人,不然他得尷尬死,“進來再說,還有跨門欄的時候自己當心點!還有不用太拘束於你們櫻花的傳統,進來,然後跟緊我就是了。”
興燦感到很麻煩,自從他回來,這第一個客人有點難搞啊,“唉!”他忍不住輕聲談了一口氣。
松至背著登山包,穿著衝鋒衣褲和登山靴,哪怕這一身行頭再不沾灰,鞋底也會有很多髒灰。
根據櫻花的傳統,穿鞋入室內很不合適,況且這是一個乾淨的地方,甚至大理石磚乾淨的能映出穹頂的壁畫。
所以松至決定先在草坪跺一跺腳,盡量讓鞋底乾淨一些,緊接著跨過門欄踏上了大理石磚,然後小跑著踏上地毯,向興燦跑去。
他硬撐著饑餓對他身體的侵蝕,拖著微微疲軟的腿,跟在離1米興燦的左後方。
“餓了吧,你的身體很虛,現在這就是在硬撐著。”興燦雖然有點關心他,但卻沒停下腳步。
男人沒說什麽,只是跟著他,並且默默的看著這宮殿的布局與藏品,並且讚歎他如此年輕就有了一座宮殿,但也很疑惑,他也沒聽說富士山上面有修一座宮殿。
興燦領著他跨過大廳,大廳裡沒有去二樓的樓梯,只有巨大的羅馬風格的大理石柱, 擁有精美壁畫的穹頂,其他什麽都沒有。
然後再穿過長廊,這裡到是挺富有生機,花草,噴泉,陽光普照,松至看清了興燦的背影,身著一套燕尾服,很年輕,而且富有貴族氣息,端莊,優雅……一切美好的詞匯在他身上得到了體現。
又跟著興燦七拐八拐,甚至感覺上了一層樓,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大廳’,裡面有一微微發紅的光。
開門望去紅毯的中央有一張沙發,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一支微微燃燒且發光的蠟燭,和一把椅子。
浪費,很浪費,非常浪費,特別的浪費,一個大廳就放這麽點東西?松至感覺懷疑人生,這裡資源得到了最大的浪費,在這給他一個感覺,怎麽浪費怎麽來。
但片刻過後他明白了一件事,這裡其實很擁擠,只有紅毯通過的地方人才能過,紅毯在中央交匯成一條十字,然後有十一個紅毯做成的同心圓穿插其中。
“這裡是我的接待大廳,很安靜,而且不會有人打擾。”興燦走到辦公桌的椅子前,坐下,並且示意松至坐在沙發上。
興燦打了一下響指整座‘大廳’開始敞亮,一座座蠟燭開始燃燒,照亮了這裡。
這是一座圖書館,哦!不,藏書閣,松至很難相信,但現在他心裡就是這麽想的,這是一面一面書牆,而且書架高聳如雲,根本望不到頂。
“吃點小食吧,應該餓了。”興燦拍了一下手掌,一塊蛋糕,一杯牛奶附帶一張圓桌出現在松至的面前。
“那麽——歡迎到這裡來,我的客人,想要聽故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