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個護從將她扶起來,陳溪坐在泥地上,天旋地轉。
穿到正走路的原主身上,一腳踩粗布裙擺上,一路滾下來撞在樹上。
沒撞死真是生命的奇跡...
此時是西祁七年,比她上次穿的時間早了十二年。
陳溪這次沒有選擇軒轅緒的身份,她此時的身份是井縣唯一的坐婆陳氏。
一個辦差官過來,對著陳溪踢了一腳,示意她快點起來別耽誤大人查案。
陳溪從泥水裡爬起來,做出唯唯諾諾的樣子跟在隊伍後。
【大大,你這是何苦?好好的代言人怎麽就淪落成當賤貨的地步?未來還會有個連環凶案的女兒?】
剩剩苦悶,從真凶到真凶她娘,大大究竟是魔鬼還是秀兒?
“坐婆是賤民,不是賤貨。”陳溪糾正。
【我怎麽覺得你這殼子看著有點眼熟...在哪兒見過?】
能不眼熟麽,她穿過來的這個殼子,儼然就是低配版的陳溪。
臉是照著陳溪樣子拓下來的,眼睛小了點鼻子塌了點皮膚粗糙了些,但輪廓還是能看出有些像她。
陳溪本尊就等同這個陳氏開了十級美顏後的效果。
坐婆主要是官府檢查女性的,活的死的都能查,如果檢查男性就得仵作。
坐婆都是賤民或是陳氏這種實在沒有活路的才會做,社會地位極為低。
寡居多年的陳氏,三年前丈夫西征未回,留下個遺腹女——就是未來會黑化雪地裡砍人的那丫頭,推算時間,這會軒轅緒剛五歲。
原主為了養活這個會黑化的女兒,只能做世人都看不起的坐婆。
剩剩想不明白它懟天懟地的大大為毛會選這個身份過來。
【大大,你這女兒可厲害了,黑化後分分鍾拿人當大白菜切,身邊有這麽危險的人物在,你怎不弄個厲害點的金手指?】
給未來的女魔頭當娘,沒點厲害功夫傍身怎行!
大大沒選體術相關的金手指,她選了個...謎一樣的金手指?!
【嗅覺屏蔽外帶人形香爐...這是什麽鬼啊?】
陳溪呵呵。
別以為她沒寫過懸疑文就不知道仵作職業最大的雷區是什麽,就是那股入鼻難忘的屍臭味!
吃火鍋時鼻子裡還留著一股屍臭味,吃飯不香活的有什麽勁兒。
嗅覺屏蔽了,自己再香噴噴的,吃嘛嘛香,多好。
自己聞不到,還自帶熏香功能走哪兒香哪兒省的嗆別人,她實在是太有公德心了。
【仵作最怕的,難道不是見血和面對死人...?】
為毛它家大大的關注點永遠跟正常人不一樣?
“死人已是不能開口的弱勢群體了,有什麽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活著的惡人。
到達目的地臨河村時,雨已經停了。
臨河村口小溪邊圍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見知縣來了,臨河村的裡長帶頭跪下一片。
人跪下去後,視野開闊了。
河邊歪脖樹下躺著一具女屍,樹上還有根懸著的繩子。
裡長偷瞄了下這位新上任的大老爺,心裡泛起了嘀咕。
本就是個自縊的小案,何須勞煩大老爺親自過來查看?
不敢怠慢,把案件經過詳細講述一邊。
死者是本村的王氏,與丈夫住在村東頭。
辰時,本村村民發現她吊死在樹上,趕緊報備了官府。
仵作先是看看死去的婦人,
又走到樹前查看繩索,蹲下翻看泥土,過來稟報。 “稟大人,地上有‘暖炕’掩埋的炭火,繩索亦為單系十字,可確定是為自縊。”
“坐婆有何見解?”樓知縣問,一雙眼卻是在人群裡來回遊弋。
這個新上任的知縣之所以冒雨趕路親自查看一宗“自縊小案”,純屬做戲給人看的,只因樓知縣接到密報。
京城某位大人物微服私訪路過這,為做出勤政的姿態,樓知縣不惜冒雨來這麽一出。
至於為什麽“微服私訪”的消息會連知縣這種七品小官都知道,大家都懂。
軒轅緒傳給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這一段詳細情況,但陳溪猜,陳氏回復樓知縣,這是自縊。
她的工作就是等屍回義莊後,查看婦女產處有無痕跡,以此確定是否存在通奸,判斷死因是仵作的工作。
說白了,讓她過來,就是讓她安安靜靜的做個會說好某得感情的鹹魚。
“小的有不同見解。”
此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
樓知縣一雙三角眼還在巡視人群,沒看出誰像大人物啊...
等會,這婆子說什麽?
“這是一起謀殺案。”陳溪鏗鏘有力道。
樓知縣根本懶得關系這到底是個什麽狗頭蛤蟆臉案件,人家只是想給大人物看看,他好棒棒,他好勤政愛民哦,見這個卑微的婆子竟說出這番話,樓知縣心裡小胡子直吹。
這哪來的婆子胡言亂語...
“何以見得?”若不是為了給上級留個好印象,樓知縣也懶得仔細查問。
仵作聽陳溪說這個,臉騰一下氣漲紅。
“陳婆子,你休得胡言亂語,耽誤了大人查案你可知罪!”
翻譯過來就是,你個老娘們竟然敢懷疑老子看的不準?
仵作和坐婆的社會地位都不高,卻又因男女有別,這仵作始終覺得他是要高出坐婆一大截的,平日裡也沒少欺負她。
這會子見陳婆子竟當眾胡說,仵作隻恨不得能抽她倆耳光。
“大人是當朝棟梁,深受百姓愛戴,怎能出現冤假錯案?你這是陷大人於不義!”
樓知縣捋著胡子嘴角含笑,不錯不錯,還可以誇得更響亮些,誇到大人物耳朵裡,重重有賞!
“坐婆不妨說來一聽,說錯也無妨,本官恕你無罪。”
“大人且看!”
陳溪抓起死者的手,“大人學富五車博學多才,小的在大人的光輝照耀下推斷出此女定為他殺!”
仵作瞪圓的眼爆漲的鼻孔仿佛說著,這麽不要臉又毫無節製地拍上級馬屁,良心不會痛嗎?
樓知縣被陳溪毫無節製的彩虹屁誇得心花怒放。
只是他一雙眼都要看成鬥雞眼了,也沒看出陳溪舉著的那隻手除了有些傷痕之外還有何不妥。
陳溪把所有功勞都堆他身上,知縣不懂又不好發作,只能捋著胡子示意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