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鎮昱跟老夫人說俞氏的“醃臢事”,目的就是讓老夫人厭惡俞氏。
他自認曝光俞氏的醜事後,母親定不會再幫已經淪為賤婦的悍婦。
殊不知於子絳的確是不滿,但不是不滿兒媳婦跟兒子團聚,而是氣梅九幹嘛要給謝鎮昱這種渣滓個六品官?
直接給他來個奪命連環jio,不能再多了。
可於子絳連線兒子兒媳,卻發現兒子媳婦同時不在線。
於子絳擔心兒子媳婦出事,只能連線剩剩,得到的答案卻是...
這倆貨有辱斯文去了,還臭不要臉地把空間獸踢出去,不讓看。
於子絳臉一熱,心裡啐了好幾口,這倆小崽子...太不像話!
雪娘在莊子裡心煩意亂。
謝鎮昱走後,她害喜了好半天,吐到天昏地暗,暗自垂淚,心裡總覺得哪裡說不上來的堵。
謝鎮昱回到她這已經是幾天后的事了。
從老夫人那出來,他找了個酒肆喝了個爛醉。
隻當自己揮劍斬桃花,無情才能贏天下,大丈夫當顧全大局,不該被兒女情仇困住。
自喝自酒,自己給自己勸得通體舒暢。
新官上任,酒局應酬也多了起來、
推杯換盞,享受著權利帶給他的虛榮,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至於結發之妻是死是活,早就拋在腦後,
雪娘見他一身酒氣滿臉紅光,身上也換上了正式的官服,他這百戶只是個虛職,說出去好聽,卻無實權,本朝捐得官多是這種。
雪娘見他穿成這樣知他升了官,謝鎮昱隻說督主賞賜,卻不肯說他賣了發妻才換來榮耀加身。
雪娘雖外表柔弱,心裡卻是個有主意的,覺得他這官職來的蹊蹺,私下差人打聽,三打聽兩打聽,被梵姨知道了。
陳溪現在跟梅九在莊子裡膩乎不在家,於子絳隻專注孵她的蛋,這等小事全憑梵姨做主。
梵姨一琢磨,既然這雪娘想知道謝鎮昱的官是怎麽得來的,她就成全雪娘好了,也省的這女人被渣男蒙在鼓裡。
至於雪娘知道真相後,怎麽選擇,那便是她的事了。
在梵姨暗中協助下,雪娘很快就得到了情報。
得知謝鎮昱的官竟然是用俞氏換來的,雪娘整個人都癱了。
若不是丫鬟扶了她一把,直接跌倒了。
雖然雪娘野看不慣謝鎮昱的正室,以為她仗著出身好壓自己一頭,可沒成想這俞氏竟落得這般下場。
本朝太監若官位做得大,是可以在宮外置宅娶妻的,可雪娘也曾聽人說過,太監與尋常男子不同,正因身體殘缺,手段也是層出不窮令人發指。
落入這些閹人手中,極少能過得安穩。
雪娘打了個寒顫,丫鬟以為她著了涼,忙給她披上披風,暖得了身暖不了心。
她還記得俞氏是個多聰慧的人兒。
之前雪娘想算計俞氏,冒著雨找她,卻被俞氏溫和又不失體面地化解,當時雪娘就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個聰明至極的女人。
可聰明又如何,女子命如草芥蟲蟻,在這男權至上的天下,縱如俞氏般才華橫溢,也落得這麽個下場,若換成是她...
雪娘打了個寒顫。
謝鎮昱來時看此幕,走過來攬住她,關切道,“伺候你的人是不夠用心嗎,仔細涼著。”
聲音是溫柔體貼,聽在雪娘耳裡卻是帶著尖刺一般。
不由想到,他對俞氏是否也曾有過這樣的溫柔?
見她瑟縮著,謝鎮昱便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撫。
他今日心情甚好,身份不同後,做生意也越發暢快,那督主果然是說話算話,俞氏跟他後,也跟宮裡打了招呼,接了幾筆大單,收入可觀。
雪娘見他柔情蜜意知他此刻正是暢快,便狀著膽問道。
“夫人去哪兒了?”
聽她問那悍婦,謝鎮昱沉了臉,雖摟著她的動作不變,身子卻是僵了起來,雪娘察覺他的變化,心砰砰亂跳,唯恐他察覺她的變化,垂著眼作尋常狀。
“你怎會突然提起她?”謝鎮昱問。
“我也是聽了外面說的...”雪娘被他看得慌了神,謝鎮昱倒是很坦然。
他突然升官發財,外面會有些風言風語也是正常。
“外面怎麽說你自不必問,你只知道,我謝鎮昱心中所愛,只有你一人。等...過了這陣,我就跟母親提你的事。”
說罷,用手刮了下雪娘的小鼻子,滿臉寵溺,“你就擎好兒吧!”
他已經做了決定,等俞氏“暴斃”後,他就給雪娘換個身份,娶為續弦。
他是真喜歡雪娘,她在那方面真是太得他心了。
雖律法有規定,就算主母死了,小妾也不能扶正,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給雪娘換個身份,還是能娶進來的。
“小傻瓜,開心的不知說什麽好了?”他笑意盈盈,摸摸她的肚子,“等以後,這孩子就是我們嫡子,你再也不用擔心孩子過給那悍婦了。”
謝鎮昱以為,事情到這一步一切都“大團圓”了。
雪娘之前因為他想把孩子過給悍婦跟他鬧,現在俞氏被督主看了去,難逃一死。
雪娘扶正後,倆人的孩子就是謝家嫡子,將來也可世襲他百戶之職。
“那夫人她...”雪娘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試探地問。
“不該問的別問,你只等著做你的百戶夫人就是了。”
謝鎮昱犯了困,摟著雪娘不一會睡著了。
聽著他的鼾聲,雪娘越發覺得寒涼。
俞氏在他口中不過就是一枚廢子,說丟就丟。
她甚至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一丁點的不舍。
倘若那督主看中的不是俞氏,而是自己...
雪娘打了個寒顫, 不敢繼續深想。
她知道謝鎮昱有很多女人。
不僅有俞氏那樣的大家閨秀,家中也有兩房美妾,外面知己無數。
她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一直踩著他的底線走。
她跑兩次,他追了兩次。
剛還承諾有朝一日將她扶正。
可為什麽她還是這麽冷...
或許她在他心中是特別的,至少比別的女人更重要。
若不把她跟別的女人比,隻將她跟他的仕途放在一起比...
她的下場,會比俞氏好嗎?
雪娘裹緊披風,越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