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對自己的身世之謎其實沒多大興趣。
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就是她要擔負起自己肩上重任的時候,能拖一會是一會。
可現在既然婆婆已經把話點到這一步了,她也知屬於她的悠閑時光不多了。
既是如此,提早知道可以更好地保護她身邊的人。
婆婆不願意多說,明顯是梅九叮囑過的。
那個傻男人,有時候太過直了,她怕麻煩,他就替她扛下一切麻煩,該說的也不說,就要死扛到底。
既是如此...
陳溪的視線落在那些箱子上,勾起一抹算計地笑。
“夏桃!”
“在!”
“夫人我想起來了,我娘家的陪嫁裡,是不是有一處莊子,就在盛京和京城之間?”
“是有那麽一處,夫人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天轉涼了,莊子的楓葉該紅了,吩咐人備轎,我們連夜過去,小住幾天。”
陳溪算準了時間,她婆婆這會忙著孵蛋不能離屋,她出去搞點事情婆婆也沒辦法管她。
“可是您這時候去...”
夏桃不解。
夫人現在風頭正盛,全盛京的上流圈都想請夫人吃席,聽聞知府都想拜見她,見見這位被官家大肆褒獎的誥命夫人。
“按我說的辦。”
夏桃明知道夫人這麽做爺必定會不快,有心想問問用不用請示爺,卻見陳溪正色。
“我是縣主,他什麽也不是,你若請示他,以後不用跟著我了。”
夏桃忙跪下表了一番忠心,不敢再提謝鎮昱了。
謝鎮昱得知他這誥命悍妻帶人出了城,趕赴京郊的莊子“查帳”,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氣得他摔碎了茶盞,一肚子無名火無處宣泄。
盛京各家的帖子他都收下了,也備了禮物送那悍婦,他已經拉下臉求和,這悍婦竟給臉不要?
這是出城,不是駁他面子?讓他如何在盛京立足?
以為有了誥命就不能動她嗎?
有心想快馬加鞭趕去追她,又覺得去也沒用。
那悍婦篤定主意給他下馬威,他就是追過去,也不會有甚好果子吃。
只能暫時撂她幾天不管,暗中找人留意這悍婦去莊子做什麽,如果她以為學著雪娘一般帶著孩子跑會得到他的寵愛,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謝鎮昱滿心想的都是悍婦,失魂落魄地回了莊子。
雪娘聽聞俞氏得了誥命心神不寧,一番思量後,心裡已有了主意。
正逢謝鎮昱回來,雪娘打扮一番,略施薄粉遮擋臉上的斑點,換上謝鎮昱喜歡的白色長裙,精心裝扮,端著銀耳蓮子羹見謝鎮昱。
謝鎮昱正是煩著,失手碰翻了碗,雪娘的手燙紅一片。
謝鎮昱忙抓著她的手又是吹又是哄,見雪娘紅著眼圈,心生憐惜,摟在懷裡好一通安撫,溫順可人的美人總算是平了那悍婦給他的羞辱。
雪娘見他滿臉不快,便坐在他腿上柔著嗓子問,“夫人得了誥命,你這怎還生起悶氣來了?”
謝鎮昱剛順下去的氣,聽到她提那悍婦又垮了臉,“提她做甚!那不懂婦德的悍婦,挺著個假肚子裝模作樣,得了個誥命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真若是有天官家查她並無身孕,說不定誥命沒了,全族也要跟著擔個欺君之罪。”
雪娘聽他罵俞氏,原本還有些隔岸觀火的幸災樂禍,可聽到欺君之罪這幾個字,臉一點點凝重了。
謝鎮昱不願再想那堵心的女人,伸手一下下摸著雪娘圓滾滾的肚子,剛好趕上孩子踢腳,謝鎮昱樂得合不攏嘴,這才是他的孩子,那悍婦懷了個枕頭,還想瞞天過海...
突然,謝鎮昱像是想到了什麽,摸著雪娘肚子的手緩了下來。
“雪兒,你這胎何時臨盆?我記得跟那悍婦差不多?”
雪娘剛就想到這個懸著一口氣,聽他問這個臉色煞白,一把將他推開,從他腿上跳下來指著他罵道。
“這是我的孩兒,我斷不會把孩子給那悍婦的!”
謝鎮昱早知雪娘溫軟在外心眼實多,對她能猜到自己心思也不奇怪,耐著性子勸道。
“今時不同往日,那悍婦若無誥命在身,等她臨盆後隨便找個把柄休她,現在她有了誥命,真要是讓官家知道...我們謝家全族都要遭殃。”
雪娘氣得渾身直發抖。
“你盤算著用我的孩兒給她?”
謝鎮昱沉默片刻,“雪兒,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孩子思量。”
悍婦現在休不得,不僅休不得,還得供著她,只有這樣,謝家全族才能永葆昌盛。
官家會封那悍婦,必是聽到她孕中照顧婆母孝行感天,若讓官家知道悍婦無孕,悍婦掉腦袋倒是次要的,怕謝家全族都要被治個欺君之罪。
任由那悍婦從外面買來了孩子回來,那所有好處都得給了外面的野孩子,不如用雪娘腹中孩兒頂替。
謝鎮昱自認他權衡利弊,可以得到雪娘的認同,卻不想雪娘翻了臉。
撒潑打滾摔東西,撓了謝鎮昱滿臉花,謝鎮昱不敢還手,隻說過後再來,匆忙出逃。
雪娘看著滿地狼藉默默流淚,她沒那好命只能為妾,現在她的孩子也要被奪走,最難過的卻是看清了那男人的真面目。
她跑出來,他不計一切找她時,她心中尚有幾分感動,以為他心裡是有自己的。
可謝鎮昱奪她孩子的行為讓她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原來所謂的一往情深,只不過是背叛的籌碼還沒攢夠。
雪娘默默流淚,面對這樣混亂的局面,她這渺小的弱女子該何去何從...
...
陳溪在馬車上顛簸了兩天, 總算來到京郊莊子。
原主的身子有孕原不該這麽奔波,陳溪全仗著她用了婆婆從神界帶來的安胎藥護體才一路無事。
幫婆婆接生後,她的神力更上一層樓,自身的體力也大幅提升了,一路趕路也不覺得累。
到莊子住下,吃飽喝足,等到夜深人靜,全莊子的人都睡著了,陳溪翻上屋頂,盤腿坐在屋頂上。
剩剩看她身上金光流瀉,菊花一緊,冒死勸道。
【大大,您真要這麽作死...這麽做嗎?殿下知道會生氣的...】
“我不說你不說,梅九到哪兒知道去?少廢話,幫我一起放神力,咱們安靜釣魚。”
不,應該說是,釣狐狸。
一只有九條尾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