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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墨客》第三百九十六章 民心可期
通往雨花書院的大道上鄭長生一行人冒雪前行。

老朱還真是個急脾氣,都不能等到雪停了再來?

鄭長生心中盡管腹誹不斷,可是也不得不聽令行事。

一大早的被人從被窩裡叫起來,早飯都沒吃,餓的腹中咕咕的叫個不停。

盡管在救濟署裡吃裡兩個飯團子,可是已久扛不住這長途跋涉的消耗。

梅長圖是幸運的,最起碼他感覺是這樣的。

一大早的,他剛從家裡拉來一車糧食來到救濟署,就看見呼呼啦啦的來了一隊錦衣衛。

額,北城錦衣衛指揮所的鄭安邦帶隊。

(鄭長生給鄭狗蛋起的名字,鄭老三的名字是鄭定國,合起來就是安邦定國。)

手裡拿著名單開始抓人,稍有反抗,抓人的錦衣衛掄起繡春刀就是兩刀鞘。

打到在地後,隨即被鐵鏈鎖上帶走。

看的梅長圖直咧嘴啊,要不是自己竹筒倒豆子舉報有功的話,恐怕被打翻在地鎖拿問罪的人中間也有自己一號啊。

尤其是李二狗這廝,看到錦衣衛拿人,他還敢嘴硬,抬出李善長的名字來。

李善長三個字在他的官場生涯中,可以說是屢試不爽,無往而不利,所過之處盡是綠燈。

但是今天貌似遇到硬茬子了。

鄭安邦上去就是一刀鞘,直接抽在李二狗的腰眼上,立馬就倒地不起,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當爺的日子過慣了,哪裡想到還有今時今日之慘狀啊,剛想破口大罵一番。

可是嘴一張開,一個臭氣哄哄的臭襪子就塞塔嘴裡了。

連熏帶氣加上心驚,“哏嘍”一聲暈厥過去,他是被兩個錦衣侍衛像拖死狗一樣的拉出去的。

所有人駭然,錦衣衛凶名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梅長圖是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貪員墨吏被鎖拿一空的。

心中大呼:“蒼天有眼呐!”

頓時老淚縱橫,哽咽,泣不成聲。

多年的壓抑,一朝釋放,痛快之極。

緩過來心情的梅長圖,吩咐人卸車燒飯。

大米飯蒸出來香噴噴的,離的老遠都能聞到香味兒。

這些災民們自從進入救濟署就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要說之前不是有梅長圖拉過來的糧食嗎?

是有糧食,可是一進入救濟署就被李二狗的人用雜糧替換,隨之運走賣掉了。

這讓梅長圖敢怒不敢言啊,今日他是得到鄭安邦大人給他的信兒了,那些碩鼠即將被捉拿歸案,他才敢從家裡拉糧食過來的。

隨著他的糧食運到,其後不久,戶部的糧食就派發過來了。

一車車摞的高高的米糧一車車的往救濟署的大院裡送。

引得百姓們山呼萬歲,更有哀嚎痛哭者向皇城方向磕頭。

受到災難的百姓們,有了皇上的眷顧,總算是有了一頓飽飯吃。

那種絕望關頭的猛轉折,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動了。

這也是讓鄭長生心酸不忍的,饑餓的百姓們不等大米飯熟透,就上前哄搶。

太餓了他們,鄭長生並未下令隨行人員驅趕他們,只是讓人維持秩序,不得哄搶。

緊著老人、婦孺、孩子們先來,青壯們最後進食。

鄭長生吃了兩個有點夾心硬的米飯團子,還能下咽,比之前的谷糠團子可強多了。

用餐過後,鄭長生站在高高的糧跺上高聲講話:“爾等受災,吾皇心憂。前有貪員墨吏,倒換朝廷之賑災糧食,現已全部緝拿歸案。

又吾皇憂心爾等以後生計問題,夙夜憂思以至一夜白首,本官今日面君,發現陛下龍首之蒼白,心痛不已,涕零俱下。

”然後鄭長生說道此處是聲淚俱下,帶頭下跪向皇城叩首。

額,引得在場所有百姓哀嚎痛哭不止。

人群中有人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帶頭,應著雲集。

山呼萬歲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鄭長生很想踹鄭老三一腳,你就不等老子表演完再喊?

很明顯這是鄭長生的安排。

無他,大災面前尤其重人心。

人心要是亂了,那就會釀成大禍的。

上萬饑餓的災民要是不管不顧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就算是事後能夠派兵鎮壓下去,可是亂子也已經出了,那損失的還是大明的國力不是?

是以,鄭長生聲淚俱下的給老朱戴了一頂高帽,表演的淋漓盡致。

夙夜憂思不假,可是一夜白首到未必。

老朱兩鬢是有白發了,可是也非一朝一夕才成的啊,況且白發屈指可數,哪裡有鄭長生渲染的這般嚴重?

這個時代的人或許還不了解“背書”這一詞的重要意義。

他們也無法了解強大的政治宣傳的重要性。

鄭長生這麽做,雖然表演的成分很大,但是用心之良苦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的了。

不過很顯然老朱是他的知音。

這話傳到別人的耳朵裡或許只會嘲諷鄭長生誇大其詞,獻媚君王。

可是到了老朱的耳朵裡就不一樣了。

誇大其詞沒有錯,是有點誇大,但是獻媚君王就不見得了吧。

以他們君臣之間的關系,目前來說都堪比父子了,還用的著獻媚?

開玩笑呢。

老朱只是一笑了之,隨即下旨冊封鄭長生老婆呂婉容為三品誥命夫人。

額,這就耐人尋味了......

一門兩位誥命夫人,就算是那些開國的功臣也未必有這等恩寵啊。

一時間,鄭長生的名頭大噪。

拋開這些不講,但說鄭長生。

民心已經安撫到位,那就要開始接下來的計劃了。

雨花書院周遭大片的荒地,這裡將會是安置這些災民的集聚地。

朝廷提供錢糧已經到位,可是要修繕房屋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上萬人的聚居點兒,是得好好的規劃一下的。

雖然現在正值嚴冬季節,就連現在天上都還在飄灑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可是時不我待啊。

老朱可是望穿秋水的瞪著兩大眼看著呢啊。

好吧,房屋建設等到來年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在開始。

但是前期的規劃可是要到位啊,鄭長生規劃了四條主街道,無數的房舍布局,以及排水溝渠。

這些總可以做的啊。

於是,按照每戶一片宅基地,開始著手丈量,劃分土地。

土地,那就是農民的命啊。

雖然宅基地上枯黃的蒿草遍地,但是一旦劃分到戶,那就是一個無形的激勵和保障啊。

小鄭大人都說了,這塊地將是他們的永久產權,這誰不高興啊。

城裡的家雖然破了,可是轉眼之間就又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了,而且這還是皇家的地方。

是皇上他老人家心疼他們這些災民,而下恩旨解封的。

哦豁,頓時之間這片荒廢的土地上,熱火朝天起來。

盡管天上飄著雪花,盡管寒風肆虐,可是這阻擋不了人們的內心的熱情。

一隊隊人挖著溝渠,一隊隊人抬著石夯夯實地基。

上萬人的隊伍,男女老少歡聲笑語,在這個嚴寒的冬日裡成了另一番景象。

老天爺好像都被感動了,雪花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

這更給了這些災民們極大的動力和信心。

好吧,就這麽說吧,隻三天的功夫,整個街道被夯實,下水溝渠開挖成功,雜草蒿石被清理殆盡。

一大片規劃好的地方呈現了出來。

站在雨花書院的大門前就可以俯視整片的區域,居民區和商業區明顯的井然有序的分隔開來。

大體的布局已經搞定,那剩下的就是組織人手開山采石,燒製磚瓦了。

這作為鄭長生給雨花特區的配套企業,是必不可少的。

石頭開采出來打磨光滑,不但可以用於特區的建設,以後還可以售賣出去,作為盈利。

磚瓦場更是同理。

反正這上萬人的隊伍,與其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創造點價值。

有過開磚瓦場的經驗,鄭長生選定了一塊土質適合燒製磚瓦的地方就開工了。

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開始了。

等第一窯紅磚燒製出來後,整個工地上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為了迎接這一光輝時刻的到來,鄭長生別出心裁的搞了一次剪彩活動。

當然老朱是頭一個受到邀請的嘉賓。

老朱都來來,那滿朝的文武誰敢不景從?

當老朱用剪刀把彩帶剪開後,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磚瓦場前面的空地上載歌載舞,所有百姓們無不歡欣鼓舞。

皇上親至,這面子可給到天上去了。

如果有人細心的話,發現他們仰慕的皇帝陛下,並沒有小鄭大人所說的那般白發蒼蒼。

可是誰會有這個心呢?

就算是有這個心他們也發現不了,他們心目中的愛民如子的小鄭大人是在騙他們。

皇帝和百姓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而且被無數的錦衣侍衛隔開。

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只顧著磕頭謝恩,只顧著向往美好的未來,又有幾個敢抬頭看皇上呢?

皇上不開口讓他們抬頭看,他們是不能看的。

只能是低垂頭顱,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乖乖的;老老實實的待著。

參加了開業慶典,鄭長生拿出筆墨紙硯請老朱留下墨寶。

這可是未來磚瓦場的一個依仗啊。

將來肯定會紅火的,要是被人惦記上了,那老朱的這幅墨寶就是護身符。

“大明雨花特區磚瓦場”

九個大字,在老朱的筆下是一氣呵成。

嗬,這無疑又給所有的百姓注入了一支強心針啊。

鄭長生送走老朱和一幫文武大臣後坐了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一個多月了,到了今天才算是可以小小的喘一口氣。

自從那日被老朱從被窩裡給叫起來,召進宮中以來就沒有回過家。

雖然吩咐人回府傳信,說是自己有皇上交付的大事要忙,但是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回家。

奈何瑣事纏身,老朱又催促的緊,他無暇分身他顧。

這馬上就要到年底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忙碌,雨花特區也算是有點眉目了,最起碼雛形是已經出來了。

如果不出現什麽簍子的話,就會一直按部就班的繼續發展下去,離建成之時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回家,這是鄭長生的第一個念頭,也是迫不及待的念頭。

叫過來梅長圖吩咐他好生的照看這些災民,

現在的梅長圖可是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前他憋屈的待在救濟署裡,就像是空氣一樣。

李二狗他們雖然離不了他這個傀儡,他們要借著梅長圖的名號申請戶部的錢糧。

在救濟署裡真正的沒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甚是是救濟署裡的小吏們都無視他。

無他,這些人都是李二狗一夥子的人,早就被拉下水了。

財帛動人心呐,意志不堅定,看到孔方兄又有幾個能安守本心呢?

他們就是拿梅長圖這個老朱親自任命的救濟署的負責人,這面金字招牌來行雲布雨,來興風作浪罷了。

而梅長圖不甘願同流合汙,是以被閑置被冷落了這麽多年。

可是現在的他是所有災民都認可的人,是所有人的心目中的依靠。

有了他的存在,這上萬的災民就都有主心骨。

這也是鄭長生極力要求他跟隨著難民來這裡的原因之所在。

金杯銀杯不如百姓的口碑,這一點都不假。

有了梅長圖這個真正的不惜毀家紓難的好官在, 百姓們是心安的。

梅長圖偷偷的拿自家的吃食接濟那些老弱病殘,這可都是被大家看在眼裡的。

這些人,誰不感恩梅長圖?

如果單憑著李二狗那些醃臢潑才搞出來的谷糠團子,這些人中的傷勢極重者,老弱病殘者恐怕早就魂歸地府了。

是以啊,梅長圖就是一個安慰人心的一劑良藥。

梅長圖對鄭長生現在是感恩戴德,兩個人現在無疑就是忘年交的存在。

人之一生或許會接觸許多人,認識許多人,但是真正的交心的朋友或許還真不多。

一輩子能有那麽一兩個就燒高香了。

無疑,梅長圖就把鄭長生當做知己了。

這跟鄭長生賞識和提拔他無關,關鍵是兩個人的志趣相投,這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要是男女來說,情投意合,這就是天作地設的一雙。

要是朋友來說,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目標和理想,那就是最好的結合點,這跟年齡大小無關。

通過這段時間跟鄭長生的接觸和交心,他知道了鄭長生的所有情況。

家中撇下兩個新婚的嬌妻,來到這裡為了這些災民們謀福利,這是什麽精神?

歷史上那些忠君愛國愛民而名垂青史者也不過如此了吧?

梅長圖一把拉過鄭長生的手:“雨濃,我代這些無家可歸的災民們謝謝你了!”

言罷,老淚眾橫。

鄭長生輕輕的拍了拍梅長圖的手:“梅先生,你我相交莫逆,就不必如此虛禮相待了。現在民心士氣正是可用之機。

雨花特區的成敗,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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