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
凌晨開始,天上開始下起了雪,並且雪越來越大,至上午巳時,地上的落雪已經能蓋住腳背了。
除了海上勉強可以繼續行船以外,其他的室外工作都被迫停止,忙碌了大半個月的族人也終於能在家裡的熱炕上休息休息了。
雖然普通族人可以休息,但是劉信啟等管事卻不能休息,從辰時開始,在登州的所有管事就已經坐在劉家大院的議事廳中開始了議事。
這次議事是劉信啟發起的,因為這場雪,劉信啟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山東半島的海面在冬天,是會凍的!!!
劉信啟上一世看過一篇新聞,記得大概意思是:“冷空氣席卷了山東半島,上百條漁船被凍結在萊州灣海面”,那些“千裡冰封”的照片還是很震撼的,令人記憶深刻。
“……我已經詢問過好幾個老船民,蓬萊港每年都會凍,時間一般在十一月下旬開始上凍,正月上旬解凍。”劉禮升將自己在市面上打聽的情況進了匯報。
“真是太失誤了,完全沒考慮到海面也會被凍住,這下就糟糕了,好多計劃都被打亂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劉信啟有些亂了分寸。
“你冷靜些,按照你三爺打聽的消息,我們劉家堡目前的存糧足夠支撐到明年海面解凍,只要有糧吃,就不會出大問題。”周心遠對著劉信啟安慰道。
在做的所有人都沒有考慮到這點,趙良倒是知道渤海會上凍,但是他一直在跑船,而且他也不知道劉信啟對劉家堡冬季的規劃,所以就沒對劉信啟提過這點。
“原本計劃冬季持續的運石炭,在保證今年冬季取暖用之余,為明年的生產積攢足夠的燃料,這下看來,連取暖用煤都夠嗆。”劉信啟對著大家說道:“而且這也斷了一項財路。”
沒有石炭,當然就不能賣石炭掙錢了。
“萊州港的商人真是雞賊,他們肯定知道海面會上凍,我們今年入冬前肯定運不了多少石炭,所以他們沒有自己運來賣,而是和我們簽了一年的協議。這些人估計打著明年開春後,我們取暖不用石炭了,買不夠一年的協議量,好吞了我們的押金。”劉信啟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就算買了堆在貨場,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劉信啟氣急敗壞的說道。
“不要生氣,怪只能怪我們自己考慮不周。”周心遠再次勸說到。
“老師,你不知道,沒有考慮到天氣的影響,我的好些規劃都被打亂了。”劉信啟說道:“原本打算冬天給新劉家堡打好基地,現在看來,海面都能凍上,估計陸地更不用說,肯定不能動土了。”
劉信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沮喪。
“這個冬天,我都不知道讓族人做什麽去。”
……
眾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一人之智,不如眾人之愚;一目之察,不如眾目之明。”周心遠對著劉信啟,開始授課模式:“你以後要吸取教訓,族裡的事和規劃要多和大家商量著來。不過既然事已至此,沮喪是沒有用的,應該想著怎麽解決問題才對。”
劉信啟明白周心遠這句話的意思,這句文言文意思是:一個人的聰明,比不上許多既便是所謂愚笨的人一起思考;一個人的明察秋毫,比不上眾多人一起觀察。
自從遷徙開始,劉信啟基本將劉家堡原有的“族議”給廢止了。
“老師,我明白了。”劉信啟應聲後,繼續對著大家問道:“那大家對這種情況,
有什麽建議沒有?”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劉禮升開口說道:“以前就算再齊州,冬天下雪了,也是呆在家裡,並不安排什麽活計乾。”
劉禮振也接著說道:“總感覺你非常的急迫,有什麽難處,說出來,大家幫著出出主意。”
“對啊,現在的這些房子都有暖炕,雖然擠了些,不過度過今年冬天應該沒有問題。”劉母陸從雪也說道。
劉信啟考慮了一下,是應該給大家透露一些以後的局勢了。
“今年金國攻破汴京城,劫走兩帝,不過我聽說了,康王宋構城破時並不在汴京,聽說其人天性聰明,博聞強記,肯定會在南邊重建趙國朝廷。到時候我們京東東路的命運就坎坷了。”
“金國肯定不會將已經攻打下來的北邊幾路拱手奉還給南趙朝廷,肯定會想法設法的統治京東東來,甚至有可能繼續出兵追殺新帝。“
“到時候我們劉家堡該何去何從?”
“我一直這麽急迫,就是想劉家堡能有一個可守、可走的兩全之地,而‘新劉家堡’就是我為大家準備的新家。這裡地處山東半島的東邊,萬一有勢力攻打我們,能守則守,不能守則可乘船出海,倒時候選擇的余地就大多了。”
劉信啟沒有對大家說金國會建立一個傀儡漢人政權,代為統治北方的大片漢族領土。
因為上一世歷史上“靖康之難”,金朝南下攻取北宋首都,在撤軍前,就新立了偽楚政權,來統治北方的大片漢地,雖然其在位一個月就自動退位了。
但這一世金國現在已經退兵了還沒有設立偽政權,而且攻破汴京的季節和上一世歷史上並不同,這就讓劉信啟很難確定,金國還不會立建立傀儡漢人政權。
通過道聽途說的一些信息,劉信啟了解到,金國目前尚處於奴隸社會晚期,而趙國早已處於封建社會頂峰,奴隸社會肯定不能正常統治封建社會,所以劉信啟認為金國有很大可能還是會走這條路。
大家坐在一塊繼續討論,不過都沒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族長,門口有羅縣尉家的下人請求見面。”有族人推門進來說道。
“讓他進來。”劉信啟回道。
這族人出去後,一個陌生的年青男子走了進來,看出劉信啟坐在主位,衝著劉信啟拱了拱手,然後說道:
“羅縣尉讓我帶話給你,康王宋構十月二十日在南京應天府稱帝登基了,建元靖炎。”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神情激動,站起身歡呼起來。
劉信啟看到這羅家的人還站在原地,想來話沒說完,就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讓其繼續說。
“金國得知這個消息後,已經再次派兵南下,追殺我國新皇。並安排偏支再次進入了汴京城。於十一月十日扶立原趙國宰相張邦昌,建立了一個政權,國號‘楚’。”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看著劉信啟,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