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憶來找白芷的時候,看到白芷正在翻看醫書,衝上來就把書扣過去。
白芷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慕容憶盯著白芷左看右看,也沒覺得她哪裡比自己好。這幾日她去找黎二哥,可最近黎二哥很忙,每天要忙到很晚,沒時間陪她,所以她只能晚上去找他。昨夜,她像往常一樣去找他,卻發現黎二哥在這裡和白芷有說有笑的,慕容憶覺得自己快要氣瘋了。
黎二哥為什麽總是來找她,難不成白芷為了報復自己故意接近黎二哥,而黎二哥並不知道她的心思反對她癡心。是了是了,這人一定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故意報復自己。
可是經過上次的事情,自己似乎也不敢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了。
不過說起前兩天的事情,那可真是轟動不小。
自從慕容憶來到渢都,不對,是自從知道有了白芷這人的出現,慕容憶就展現出絕對的敵對狀態。
這些日子,慕容憶那丫頭不知從哪裡學來的花招,平日不是房梁上掛水桶,就是把屋子弄亂,再不就是飯裡放蟲子,有時候玉姐來找她都會被嚇一跳。
白芷倒是不以為意,想著這小丫頭鬧騰幾天也會消停,況且自己每日有那麽多的病人要看,也無暇去管她。
所以那日白芷回到房間,看到自己的床鋪被灑滿了水也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過多去想。
最近實在太累,正直換季病人過多,連著幾日白芷一直都宿在醫館裡方便照看病者。今天好不容易回來,正打算揀一條能蓋的被褥好好睡一覺,突然玉姐驚慌失措地跑來
“阿芷不好了,醫館走水了。”
待白芷趕到時,火勢已經被控制。幸好醫館的病者不多,只有幾人輕傷,可因為是在夜裡,人們基本都已睡下,火勢蔓延的很快,雖然有人發現不對及時製止,但是醫館大半已經被燒毀。
白芷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頭疼的輕按眉心,看來每年都要有分紅給萬俟謹怕是要泡湯了。
玉姐面色慘白的走來,鬱悶的歎口氣“辛苦了這麽久全白費了。”
“怎麽會走水,從哪裡起火的?”白芷疑惑,醫館裡沒有可以起火的東西啊。
玉姐搖搖頭很是無奈“我問過這裡的夥計,他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只知道是平日看診的房間最先起火。”說到這兒玉姐還一陣欣慰“幸好你今日回去休息了,不然若像前幾日一般歇在這裡,真不知現在會怎樣。”
白芷像是突然被這句話點醒一般,擰眉看向玉姐。
玉姐說完看著白芷,似乎也回過神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道“不會是慕容憶那個小丫頭吧,可這怎,怎麽可能,一個小姑娘。”
白芷想到自己的醫館與受傷的人,神情不禁冷下來“本想著等她發泄完也就罷了,看來是高看她了。”說著便轉身去找慕容憶。
要找慕容憶的住處很簡單,慕容家在三國都有著自己的生意,很快白芷便在渢都最大的商行找到慕容憶。
白芷猛的推開慕容憶的房門,走了進去,慕容憶似乎擔著心事,沒有睡好,這會兒神情有些恍惚的看著白芷“你,你來做什麽”
慕容憶的丫鬟擋在門前,白芷冷聲說“怎麽?你不知道我來做什麽嗎?”說完對著那丫鬟道“讓開。”
慕容憶拉開了門,對丫鬟說:“你讓開,我倒要看看她敢做什麽,她若真有膽子,今天把我殺了,我便算服她!”
白芷走進去,將門關上,看著慕容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為什麽要放火?”
慕容憶施施然地坐下,端起一杯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白芷挑挑眉,從她身邊走過坐到另一邊“今天夜裡醫館走水,你既然不知道,那麽你的簪子怎麽會在醫館裡?”說著將手中的簪子晃了晃。
慕容憶猛的摸向自己的發飾,一邊還不可置信地說道“怎麽會,我明明讓手下去的啊,我只在外面看了一”
慕容憶突然停下來看向白芷。
到底是小姑娘,只見白芷一臉狡黠“剛從你鬢間摘的。”
“你”
白芷端起桌上的茶杯,全潑到她臉上,“你個沒長腦子的東西!”
慕容憶跳了起來“你、你……”自己何曾被這樣對待,氣急敗壞的就要上手來打白芷。
白芷側身躲過,挑釁地看著她。
慕容憶氣急,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像白芷砸來,白芷忙跳開躲過這一擊,隨即一腳狠狠踹在慕容憶小腹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向後一扯,將她緊緊按在桌邊。慕容憶被迫臉貼著桌子,手臂扯的發疼。
白芷按著她“慕容憶,你的那些小把戲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一個小丫頭能鬧成什麽樣。可是你竟然敢放火,從小學的東西讓狗吃了嗎,你知道你這麽做害了多少人!”
慕容憶怒吼“你放開我,我是慕容憶,要讓我哥哥知道非扒了你的皮。哼,你這樣對我,黎二哥正好看清你。”
還是因為這個,白芷沉思了一瞬,說道:“看清楚了,現在的你失去了身份就什麽都不是,你的蠻橫嬌縱到頭來只會害死自己。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希望黎仲遠高看你,那麽你就更不該任性妄為。”白芷壓著她,嘲諷道“你是不是覺得黎仲遠與我多說了幾句話,你就沒有位置了,那麽以後他娶了妻你怎麽樣,天天放火燒他的家麽?不光是他,還有你哥哥,恐怕將來你哥哥娶了媳婦,你也要每天鬧上一鬧,最後所以人都厭棄你,看見你就煩!”
慕容憶一聽急得眼淚都湧了出來“你胡說,你胡說。”
說著掙扎著想起來,白芷給了她鼻子一拳,打得她鼻涕也全流出來,再不敢掙扎。白芷拍拍她的臉頰說“還不承認,今天你只是討厭我就要放火燒我,還累及那麽多無辜的人,那麽明天真的有人傷了你,你要如何,一味暴力嗎,你真是愚蠢!你是慕容憶,世家大小姐,有什麽是你得不到的,可是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之前,有考慮過別人嗎,那些醫館裡的人,都是病患,他們手無縛雞之力,雖然脆弱卻仍努力地活著,可你為了你的一己之私就要置他們於死地,你真是惡毒。”
慕容憶聽了這話,心中早已知自己做錯了,帶著哭腔道道“我沒有,我沒想害他們,我只是,只是想給你個教訓,讓你離黎二哥遠點,我沒想害死你,也沒想害死他們,我不知道火勢會那麽大”慕容憶越說越委屈,最後竟放聲大哭起來。
白芷拿起一旁的簪子,對她說道“別哭了,你再哭我就劃花你的臉,讓你再也見不了人。”
慕容憶立即緊緊地咬著唇,驚恐地瞪著白芷,眼淚依舊往外湧,卻不敢再哭出聲音。
白芷松開她坐在一旁“你應該聽你哥哥的話,你這樣做只會連累你身邊的人,你希望所有人都指責你們慕容世家教子無方,還是希望黎仲遠因為你成為飯後談資?”
白芷見她不說話隻低頭輕聲啜泣,歎口氣道“走吧跟我去和你傷害的人道歉。”
慕容憶止住了哭,慌亂道“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了。可不可以不去,那麽多人。”
白芷笑笑“現在怕了。”說著正色道“慕容憶,我可以原諒你的年輕不懂事,但是你一定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說罷,拉起她往外走“走吧,早去你早了事,你也不想天天看見我出現在你面前吧。”
慕容憶不愧是世家小姐,做事自是滴水不漏,再三道歉後,將幾位受傷的人全部接到大醫館免費救治,損失費用也一並填上。慕容憶出手闊綽,再加上認錯態度誠懇,眾人見她是個小姑娘一時貪玩而已,也就沒有過多指責,反而因為她的態度而刮目相看。
不過事後黎仲遠了解了始末,給她哥哥慕容麒寫了一封信,慕容麒知道後關她禁閉,導致慕容大小姐一個月都足不出戶,在家思過。
這幾天慕容憶終於解了禁,去找黎仲遠,不過黎仲遠最近很忙就讓她沒事多去找白芷玩,他相信兩個小姑娘會成好朋友的。
慕容憶本就因被關禁閉十分氣憤,於是等她回過神時,自己就已經憤然的跑到白芷跟前。
白芷打量著面前表情多變的慕容憶,滿是不解,對她揮揮手“你沒事吧?”
“沒事啊!”慕容憶擺擺手坐下。白芷不知道慕容憶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
“哦!有事。”慕容憶鄭重其事道“黎二哥最近很忙,我要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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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憶這丫頭玩起來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每天天一亮就被她拉著出門,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答應了她。
“為什麽要我陪你?”
“因為除了黎二哥其他人都不熟。”
我跟你也不熟呀妹妹,白芷一陣苦笑。
直到太陽落山,小丫頭才消停下來。
“這裡餛飩很好吃。”白芷說道。
慕容憶咬一口, 欣然點頭“不錯。”
“阿憶,什麽時候來的。”一位夫人走近,看一眼兩人的吃食皺了皺眉。
“姨母好,正想著去看您,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慕容憶起身行禮笑道。
“這是我姨母。”慕容憶小聲對白芷說。
慕容憶的姨夫王濟是當今貴為將軍的白建的妹夫。黎仲遠曾說過白建與他的政見不和,兩人在朝堂之上也總是僵持,這段時間忙也是因為他,而做事處處受阻。
白芷有些意外,慕容憶看似天真嬌慣,但心思卻極為細膩,畢竟是世家的子弟,對朝堂之上發生的事都很敏銳。慕容憶定是知道黎仲遠與白建的關系,所以才會多日流連於渢都的美景。
王夫人還想說什麽,看了眼遠處對慕容憶笑說“姨母還有事情,阿憶你有空就來府中。”
慕容憶笑應下來。
王夫人一走,慕容憶就收起微笑,有些疲憊的對白芷說“我再去打包一碗餛飩帶回去給黎二哥,你等我一下。”
白芷點了點頭,忽然看到地上掉下一塊玉佩,心下疑惑,起身便向王夫人追去。
王夫人七拐八拐地走進巷子,白芷疑惑更大,步伐加快緊緊跟著。
進入巷子迎面就是一掌,白芷忙急急躲開。
剛站定,頓覺頸上一疼,眼前發黑。恍惚間見一男子身著白衣,臉上戴著銀色面具,長身玉立在巷口,在陽光下顯得異常刺目。